何以這張芙蓉玉面,如此眼熟,好似在哪兒有過一面之緣?似曾相識的感覺,深深困惑著莊逸!
環顧這間華而不俗的繡房,再審視她氣質出眾,儼然大家閨秀的風範,莊逸敢斷言,她絕非供人使喚的侍女丫環。那麼,這名女子究竟是誰?跟君家有何關系?
君嘯天已出嫁的七個女兒,壽宴當天莊逸曾見過她們;連待字閨中的麼女君如虹,醉酒隔日在客房亦曾照過面。難道說,她跟自己一樣,是暫留君府作客的親友……因為她絕不是君嘯天八個女兒其中之一。
莊逸再次凝目細看那張沉睡的美顏,赫然發現竟與君如意極為神似。莫非這位姑娘是如意的表親,寄親君府不成?
滿月復疑竇的莊逸,心中設想各種可能,仍然猜不透美人身份;正自困惑不解,目光卻突地被床榻下的一方羅帕吸引住視線。
看來這繡帕應本是握在美人手中,熟睡後松手掉落地面的。
莊逸彎身撿起羅帕,好奇地舒展開來。那是一方淡綠絲絹,帕面上繡了支邊綴金蔥的翠綠玉如意,左下角還以銀線繡出三個小篆字——君如意。
君如意?!
莊逸宛若遭到電擊,震驚莫名!
但,混沌不明的思路,卻霎時間一片清澈。
原來……原來是「他」——君如意。他……他竟是個「女人」!
驚喜頓時充滿胸臆間,莊逸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解月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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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春風樓」宴飲半途,君如意拂袖離去;自他走後,莊逸頓覺索然無味。
醇酒佳肴變得平淡無奇,艷姬輕歌曼舞、投懷送抱,也提不起他的興致。滿心懸念著君如意,直是測度他中途退席的原由;更擔心他獨自一人返家,歸途是否平安?
終究放不下心,莊逸婉拒蘇巧巧留宿「春風樓」的邀請,深夜辭謝而出。
一路上,莊逸對自己過度牽掛君如意的心思感到惶惑不安,因解析不透對君如意那份曖昧的情意,而深自苦惱。
莊逸難以接受一向追逐風月、浪蕩不羈,素有「情場浪子」之稱的自己,竟會對一個男人……動心?!他更無法置信自己骨子里,或許隱伏著不正常的癖好……
但,君如意的影像,就是根深蒂固般深印心版,君山島上友善的示好,令他欣喜若狂;春風樓里冷淡的疏離,教他心情沮喪。君如意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竟至牽動他心情起伏如斯,莊逸心頭惻然!
在回君府途中,他已決定翌日立即向君嘯天辭行,北返南京。他要逃開君如意身邊,避免這種驚世駭俗的不正常感情繼續泛濫成災,而致深陷不可自拔的地步。
就在思維紛飛中,莊逸返抵君府。卻在迂回曲廊間赫見一道詭異黑影,趁著夜色縱進一處庭園之中。
莊逢頓生警惕之心,暗中提氣騰身,跟在黑影身後,也飛落那座庭院。
千鈞一發之際,他拯救君如意免遭狼吻,保住了她玉潔冰清的女兒身……
不意間撞破真相的莊逸,終于松了一口氣,慶幸自己正常如昔,真是虛驚一場。
初邂逅時,心底深處那抹莫名的細微騷動,原來是個兆頭;自己敏銳的直覺,早已釋放出君如意將在他生命中佔有一席之地的訊息。
雖也曾對君如意的俊美陰柔起疑,但,君嘯天一席掩飾的解釋,教莊逸疑雲頓消,卻也令他吃足苦頭,誤以為自己有不正常的毛病,而憂心忡忡!
現在,總算撥雲見日,原來「他」是個女人!無怪乎對美女特別敏感的自己,會對君如意有所感應。
謎底揭曉,豁然開朗的莊逸,喜不待言。一雙炯眸深情鎖牢甜睡的美人臉上。
臨睡前洗過玫瑰花浴的君如意,芳蘭芬郁、遍體生香。薰入莊逸鼻息,令他陶然欲醉,一顆心不可抑地意亂情迷起來。
嚴格說來,君如意是讓莊逸生平第二次動心的女子。但,第一次對呂文繡的好感,只是一場鏡花水月般的短暫情緣。在得知個性嚴謹冷肅的大哥好不容易也有鐘情的對象時,他很有風度的退讓,避走他鄉,成全莊嚴與呂文繡的美好姻緣。第一個教自己心動的女子,最後成了他的大嫂。
這一次,莊逸決定,無論如何不再讓真愛溜走;什麼「情場浪子」、「大情聖」這些不實的封號,真是冤枉了他,自己可是個最專情的男人。之所以游戲風塵、玩世不恭,是因為一直踫不到一個真正能教他傾心的女子呀!而君如意,仿佛是他尋覓了幾生幾世的戀人,那麼強烈地撼動他飄泊不定的心。
莊逸站在床前思潮起伏大半天,枕上美人安睡如常。這時,他才悟出不對勁。
君如意睡得太沉,自己在門口大聲發話、黑衣人奪門遁走、他又入內佇立床畔良久,她竟毫無所覺,一徑甜睡不醒?
不尋常?!
莊逸立即坐上床沿,伸手探她鼻息,但覺呼吸緩中帶促,甚是不穩。心知她是中了迷魂香,所以才會昏睡不醒。
那黑衣蒙面歹徒是誰?對君如意有何不軌企圖?迷情過後的莊逸,這時才察覺事態不對。
君府護院武師日夜輪班巡守,何以此人能避開戍衛武師耳目登堂入室,如入無人之境?
除非是……內賊?!要不,就是……里應外合?!
莊逸悚然一驚。若然,君如意危矣!
君嘯天娶妻納妾,幾個女人間難免勾心斗角,君如意會是朱門恩怨下的犧牲者嗎?
莊逸決定竭盡所能,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安全。他不敢輕離,徹夜守護,直至鼓傳五更,雞嗚報曉,料想賊人不致去而復返在白晝逞凶後,莊逸才在黎明前悄無聲息地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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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吉兒到房內探了好幾回,詫異于小姐今天為何睡得恁晚,還不見起床?
看看天色已不早,得進去喚醒小姐了。老爺今天不知可有什麼事要交代小姐去辦呢!
「小姐,小姐!」
吉兒到床邊叫了好半晌,才見君如意張開美目醒來。
「吉兒?」她一臉迷惘,只覺腦袋昏昏沉沉,一顆頭好比千斤重,令她感到不適。
「小姐,您身子不舒爽麼?」吉兒也看出她精神不濟。
「我……」君如意輕蹙起秀眉,回想昨晚床前的黑衣人,搞不清是真實或只是一場惡夢?
「小姐,已經巳時了呢!」吉兒提醒主子。
「咦,這麼晚了呀?」君如意為自己的沉睡過頭感到訝然。
她一向黎明即起,喜歡早晨清新的空氣。每天清晨必到園內賞花漫步,生活過得相當規律。
昨晚的感覺有點詭奇!那陡然掀帳的蒙面黑衣人,邪惡得讓人顫栗;但,緊接著又有一股令人安定的力量上直撫慰她。朦朧之間,好似有個模糊人影,整晚守在床前陪伴自己,溫柔呵護的低沉聲調,教她安心不少……
如真似幻的迷離情境,一直在夢里糾纏,竟至讓她睡過了頭!
「小姐,洗臉水已準備好了,您請起床漱洗吧!」
吉兒卷起羅幃,將它挑上兩邊的簾勾,服侍君如意起床。
君如意下床盥洗過後,對鏡理粗。吉兒在她身後幫著梳理一頭烏雲,主僕之間,少不得又閑扯淡起來。
「吉兒,昨晚……莊公子回府了麼?」君如意終究忍不住探問。
「我听打掃客房的小玉說,莊公子好像在黎明時才日到房間。想必昨夜跟那幾個朋友瘋到天亮吧!」吉兒毫無心機地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