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二位公子大駕光臨,春風樓蓬壁生輝。」蘇巧巧嫵媚一笑,緊接著介紹身邊麗人︰「這位是我盼盼妹子,姓官。她的舞藝冠絕洞庭,今晚特邀她前來助興;同時……也讓她與君公子作個伴兒。」
「官姑娘天仙化人,莊某幸會了。」莊逸又擺出大情聖風度,忙不迭對美人施以長揖。
「莊公子風度翩翩,人中龍鳳,盼盼今日得識,才真是三生有幸。」官盼盼連忙還禮,對莊逸的雅士風度心儀不已。
這些互褒的美麗詞藻,一半是真,一半當然是酬醉客套話,除了君如意不習慣外,大家已見怪不怪。
相互寒暄過後,賓主分別落座。蘇巧巧蓮步移向東廂席,官盼盼則陪在西廂君如意身側。
酒過三巡,莊逸談笑風生,君如意則惱得想走人。
「君公子,您為何老是不吃不喝,不言不笑哪?」官盼盼哀怨地質疑。
她實在想不透這君府少爺?!俊則俊矣,就是冷冰冰像個木頭人,一點情趣也沒有。席上,她頻頻勸酒,他卻滴酒不沾;殷勤地夾菜送至唇邊,他也皺緊眉宇,撇首不理不睬;故作不經意傾偎到他懷中,他立刻輕挪座席,避開美人投懷送抱;跟他閑聊幾句,他則裝聾作啞,悶不吭聲……總之,官盼盼已經技窮!
從來不曾有過這種不受重視的挫折感,她洞庭第一舞姬官盼盼,可總是被男人捧在手掌心寵愛哪!包不曉得問題出在哪個環節?難不成自己的魅力已不復往昔?!官盼盼氣餒地輕喟口氣。
而這一切,對座東廂席的莊逸是看得一目了然,心里也是大惑不解?醇酒,是瓊漿玉液;美人,是軟玉溫香。是以醇酒美人,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兩大元素,少了這兩者,人生還有何樂趣可言?
再者,人生不過數十寒暑,理當對酒高歌、及時行樂,像君如意以一本正經的嚴肅態度生活,日子不是過得太辛苦?
「莊公子,看來盼盼妹子已經拿君公子沒轍了。她可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大美女,怎地君公子如此不解風情?」蘇巧巧也瞧在眼里,納悶地求教于莊逸。
「我只知他患有心絞癥,對于刺激性的烈酒沾不得;沒想到他不但忌酒,對竟也如此排斥。」壽宴當天,君嘯天雖曾提過君如意酒色兩不沾,但,莊逸以為是玩笑之詞,並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原來真有這回事。
若早知君如意對如此排斥,莊逸說什麼也不會帶他來「春風樓」。不僅君如意自己別扭,也掃了大伙兒的興。
「這麼吧,君公子既然忌酒戒色,為了不讓他覺得無聊,我們不妨開始歌舞助興。」蘇巧巧體貼地剝了顆葡萄,親昵的放入莊逸口中。
這個親密的舉止,全落入對座的君如意眼底。
「太好了,在下迫不及待想一飽耳福及眼福哩!」莊逸笑眯眯的張口吞下葡萄後,才作答。
適才飲宴中,蘇巧巧已告知他酒過三巡後,將由她操琴賦歌,官盼盼隨樂獻舞,以娛嘉賓,莊逸期待久矣!
然則,西廂席上的君如意,卻澆他一盆冷水。
「莊兄,小弟想先走一步。」只見君如意寒著俊臉,起身拱手告辭。
對席郎情妾意、打情罵俏的場景,她已看不下去。
「君公子……」官盼盼對君如意突如其來之舉,錯愕不已。
「賢弟……」莊逸跟蘇巧巧也怔住。
笙歌樂舞的精采節目還沒開鑼,他已坐不住想走人了?!
「抱歉,小弟突感不適,想先回府歇息。掃了莊兄雅興,請見諒。」嚴板板說完,不待莊逸回話,君如意掉頭就走。「等等、等等……」怎麼又鬧起脾氣?!真受不了!莊逸急急離席想追趕。
「莊公子!」蘇巧巧眼明手快,將立起身的莊逸按回座椅上,緊把著他一只臂膀呢喃︰「君公子不好酒色,強留在此也是不自在,就由得他去吧!」
「對呀!莊公子是憐香惜玉之人,今晚就請盡興吧!」西廂席的官盼盼此時也趕至東廂,親熱地挽住莊逸另一只胳臂留客。
「這……」左擁右抱、軟玉溫香,最難消受美人恩!莊逸骨頭差點酥了……但,他還是心系如意小老弟,正想掙月兌二女糾纏,君如意轉眼卻已沒了影兒。
君如意拂袖離席,在穿過珠簾欲走出拱門時,不由自主回眸顧視,眼角余光卻瞄到令她心碎的畫面。
那可惡的花心大少!不但不追上來挽留自己,反而左摟蘇巧巧、右攬官盼盼,三人調笑成一團,快樂似神仙。她甚至還瞧見……莊逸湊向蘇巧巧玉頸,偷了個……香吻!
嗚!君如意突然有股沖動,想躲到被窩里痛哭一場。她腳步不再遲疑,飛也似地逃離這令人難過的「溫柔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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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金谷園」住處,君如意摒退吉兒的服侍,當真鑽進繡被里結結實實地哭了一場。
發泄過郁憤的情緒後,君如意逐漸冷靜下來。抹去淚水,她突然覺得自己真是無聊!
無聊得去見識什麼「美人窩」、「男人樂園」;更無聊到竟為了那公子傷心掉淚!
不值得呀!真是傻呵!
想想,自己生長于富貴之家,從小養尊處優,被父母捧在手掌心呵疼,何嘗有不如意的事好教自己掉淚的?所以,父親才將她取名「如意」,就是希望自己一輩子都能快快樂樂、如如意意地過日子呀!
在踫見莊逸之前,她本不識愁滋味,更沒有煩心事。雖說幫助父親管理君家龐大產業,事務煩雜、千頭萬緒;但,畢竟都是些生意場上的事,與感情無涉,過幾天就迎刃而解,沒什麼大不了。
因此,君如意二十年的生命中,快樂多于苦惱,傷心落淚對她而言,更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了。
而這件「大事」,竟然是被那毫不相干的人莊逸,給氣的!
不值得、不值得!他性喜風流,愛拈花惹草,就任由他,自己哭個什麼勁兒?君如意在心底再次告誡自己。
從繡被中坐起來,她決定先洗個澡,徹底洗淨身上沾染的脂粉味。這股濃郁的香氣,讓她憶起「春風得意樓」那些不愉快的事。怪惱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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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氣氤氳的大澡盆中,水面上浮滿玫瑰花瓣,香氣薰室。君如意盡褪羅衫,展現誘人的女兒身段,在吉兒的服侍下欣然入浴。
「小姐,瞧您肌凝瑞雪,吹彈得破,真真是個美人胚子。」吉兒把水淋在君如意香肩;不由贊嘆。
其實,她每晚都要服侍小姐入浴,但每次都還是為小姐的麗質天生而驚艷不已。
「是嗎?」君如意高抬玉臂,凝視滑膩雪膚上閃閃生亮的水珠出神……
在莊逸眼中,她的美麗是否勝過蘇巧巧與官盼盼?他喜歡哪種類型的女人呢?
妖冶艷麗的?清秀端莊的?抑或既高雅又嫵媚的?
或許男人喜歡的,都是那些懂得抓住男人心理,冶艷的青樓女子吧……這一點君如意倒有自知之明,自己無論如何是不及她們的明艷照人,以及對男人曲意承歡的手腕。
唉!怎地又想到他了呢?
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跟自己有什麼相干?何苦傷這個腦筋!
好吊詭的!君如意就是沒法子不去猜測莊逸的喜好,甚至還挺在意。
君如意對莊逸在自己心中造成的困擾,苦惱不休!心魔已入侵她體內深處一角,從此再也不能平靜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