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安說他是為了逸,他不希望看到逸為了我放棄他想要的東西。或者我陪著逸,或者我離開,否則他是不會罷休的。
沈醉蕊的目的倒是很明確,讓我和逸分手,她取而代之。
逸的笑越來越冷,握住我的手越來越緊。我也緊緊握住他,試著平緩他的情緒。他扭頭對我笑笑,笑得柔和,轉過頭去,卻又換回了冷凝。
羅安驚得向後退去,我知道他怕什麼。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逸發飆,真真正正的狂怒。他臉上不再是無表情的淡漠,而是暴風雨前的狂躁。
「你以什麼資格來管我的事?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你憑什麼對小雨說那種話!」逸的拳頭砸在桌子上,飯店老板嘴角抽搐了一下。
「沒有人可以替我做決定,我愛不愛誰,對我而言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才能衡量出來!我不需要以關心為名的干涉,難道你不知道嗎?」羅安再向後退,臉上不知是什麼樣的神色。
「我告訴你,羅安,要是小雨因此離開了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逸仍然不依不饒。
「沒有人可以傷害她,除非是想和我作對。沈醉蕊,別以為你是沈伯伯的女兒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我告訴你,我愛的人只有小雨一個,從以前到現在再到將來!」
我靠在逸的懷里,拍拍他的胸,讓他平靜些。眼楮濕濕的,為著他的話。
「逸,我知道了,不用怕哦,我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他的生氣是因為他的恐懼,若是差了一步,也許我們會因為他們的謊言而分開,因為我們當時各有顧忌而無法坦誠。可是哦,現在,我們已經達成一致了,不是嗎?
如果會被他人影響而導致戀情失敗,那一定是因為彼此愛的信任的不夠深,因為彼此間有問題存在,他人只是催化劑而不是反應物。所以,其實他們的過錯,沒有那麼大。
羅安可憐兮兮的︰「阿逸……我……我不是……」
我看著羅安的臉,怎麼都覺得好笑,在逸懷中「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逸抱著我的右臂收了收,我抬頭,看到他緩和了很多的線條。嗯,氣消了,雨過天晴。
「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如果你敢再挑撥我和小雨,我會做什麼可就不一定了。」逸堅持嚴肅的說完才轉身離開,我跟在他身邊,沒有忘了對兩人做個鬼臉。
看沈醉蕊和羅安的表情,心中有些暢快。呵呵,原來,狐假虎威的感覺是這樣的好啊……或者說,被白馬王子保護,其實,是很幸福的呢!
幸福呢……
接下來的日子是一連串的忙碌,畢業,婚禮,出國……都是有一堆手續要辦的東西。我最討厭跑來跑去辦手續了,好煩。幸好洛方鼎鼎大名,逸家人人面很廣,很多方面都能省不少事。
終于,七月初,我畢業了,從這個呆了四年的地方畢業了。如果沒意外的話,這應該是我求學生涯的終結。十六年啊,我生命中最寶貴的十六年就是這樣度過的,在書中和一堆堆的同學中。
逸說,那十六年不是我最寶貴的時光,我最寶貴的時光應該是和他共同度過的以後的數十年人生。
——也許吧。我看著他,笑笑。
——不是也許,是一定。逸揉我的發。
嗯,一定哦。
我的行李不算多,有一部分放到逸家里,有一部分運到巴黎,還有一堆破破爛爛的還是被我扔掉了,即使我的戀物狂從來沒改變過。
因此當我終于踏出校門的時候,我是兩手空空的。
我回頭看著熟悉的一切……終于,還是要離開了嗎?離開磚紅色的樓,綠色的操場;離開人滿為患的自習室;離開總有這樣那樣毛病的寢室;離開飯總是做得很硬的三個食堂;離開沒幾本書的圖書館;離開滿地的「韓流」(韓國留學生)和少數幾只熊貓(文科校的特級保護動物——男生);離開每晚的「臥談會」……
終于,還是要離開了嗎?我回過頭來,前方,逸伸出手。
抓住他的手,我毅然的往前走。
我的未來,在前方等著我。
老爸堅持要先嫁女兒,所以我先回家舉行婚禮。
登記結婚的宏願看來是無法實現了,行啊,收收禮金也好。
只是,還用得著禮金來補貼嗎?結婚的費用全由逸負責,「順便」幫我家還了我讀大學欠的債,又送了套「小小」的房子給老爸老媽住,還給老爸找了個穩定而高薪的工作。
逸很堅決的做著這些事情,只是告訴我的時候斟酌詞句,表情有那麼一點的擔憂。
不用擔心啊,逸,我已經不再別扭的渾身帶刺了,即使多少還是有點不自在,也分得出你的行動是出自孝心,沒有任何拿錢壓人的意思。
我說結婚前我們最好還是去公證一下,逸說不用。
「雖然每個人結婚的時候都會期盼永遠,但還是應該考慮將來不再相愛的那一天。」我告訴他。我可不想愛的時候頭昏腦脹分手的時候吵的不可開交,尤其是錢的方面。女子恥言錢嘛。
「如果有一天你會離開,那就已經是要帶走我的所有了,那一點點的錢又算的了什麼?」逸說,「小雨,事業我可以重建,如果失去你,我卻沒有辦法再追回。」
也好,談錢對我而言還是一件比較尷尬的事,反正我也不是那種離婚還刮他一層皮的人,應該也沒關系吧……
「我的就是我的,你的還是我的。」大富翁游戲中我偏愛孫小美,尤其是她的經典名句。
「我的人都是你的。」逸吻住我。
婚禮時程安排得極緊,在我家這邊舉行完婚禮後晚上飛回去,第二天繼續另一場——不知道這可不可以叫做續攤。
家里那場婚禮是小型的,相對逸家轟轟烈烈的「結婚典禮」而言。地點是我選的,一條小巷子上的稍微大一點的飯店。
那是我的怨念,小時候我曾經住餅這附近,這家飯店開的時候我好奇羨慕的不得了,並決定等我結婚一定要在這里——我一向是一個再執著不過的人。
我請的人也不多,只是親友而已。熊熊和齊飛他們都來了,給第一個結婚的我送來他們的祝福。逸的家人也都到了,羅安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我,期望我能為他說幾句好話,以換取逸的原諒。
我問逸我們的媒人——或者說介紹人——是不是那場舞會,逸笑笑指向我身後。
我一回頭,看見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Britishgentleman?!」在我叫出來的同時,對方也在奇怪中。
「英語說得很正式的侍應生?」站在我面前的,正是在那次「浪漫」舞會上被我踩到的老者。
「什麼叫英語說得很正式……啊,等等,你會中文?!」我忽然回過神來,他會中文,那我當時拼命說英文干嘛?
老者越過我,徑自對逸說著︰「小逸啊,這就是那天我和你提過的,英語說得很正式、人很好玩的侍應生,你們認識認識。」然後才對我說︰「這位男士是我朋友,那天舞會的主角,他找我來當介紹人的……嗯,真巧啊,你們竟然在同一天結婚……」
我頓時啼笑皆非,真巧啊,他還以為我們是集體婚禮嗎?
「Michael,更巧的是,她的新郎是我,我的新娘是她。」逸把手搭在老者肩上,竟然有點嬉皮笑臉。
「你……你們……」Michael睜大眼。
我也帶著些許疑惑地看著逸,莫非,我們的相識,還是有一點點的曲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