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所有的人立刻忙碌起來,有誰敢在這當兒火上澆油,雪上加霜,無疑死路一條!見好就收,明哲保身,有時也不失為良策,例如在此等情況下,經過一夜苦悶、絞盡腦汁,賠禮道歉,磕頭謝罪,想必此時尾巴模不得。
林雲波當然也明白,所以在老頭兒悶聲開口叫她進去時,她很識時務的順從了,但不是妥協。
「坐。」每次招呼得都是親切和藹,可暗地里要耍什麼招數,卻不能不防。
「我想我還是站著吧。」林雲波乖巧的站到了他口水射程之外,沉著應戰,以不變應萬變。
「小林呀,對于這件事,我不想再講什麼了。」理虧!能講些什麼。
「經過多方面考慮,決定調你負責娛樂版,你可以馬上上任。」
娛樂版?有沒有听錯?怎麼可能?自己打從畢業,一直干的都是社會采訪。雖然社會有明有暗,有好有壞,給人希望也讓人失望,但真實的報道事實,是她從事記者工作唯一的目標,現在叫她拿筆去寫花邊新聞,介紹電影情節,花爭美丑,大談三角戀愛,做個供人賞樂、茶余飯後的小報記者?甚至為嘩眾取寵,亂編胡寫一通!
林雲波盯著面前這個正在掏藥吃的頭兒,真恨不得讓藥片噎死他!讓水嗆死他!如果這個報館是她開的,她準會毫不猶豫一腳踹他出門,林雲波強忍心頭怒火,禮貌的一點頭,走出了辦公室的門。
在外間揪住了正忙著打字的榮姐︰「你說我今天不干這份差事,會死嗎?」
在她一臉鐵青神色下,榮姐很小心的開了口︰「他找你麻煩了?」
「他想趕我走,又怕過于顯露。」
「你打算怎麼辦?」
「哼!」一抹堅毅呈現在林雲波的臉上,伸手夾起皮包︰「趕,我偏不走!」打小,從來就沒有又能強迫什麼在她身上,以前沒有過,以後也不會有。
終于,林雲波以代罪之身,被遠調娛樂版,新人一名啦!老將無用武之處。面對著滿桌紅紅綠綠的資料,一個賽一個的俊男美女的玉照真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一切從頭做,還行,可就怕她林雲波呆不了三天,便會發瘋!去跳海!一想起,整日要和一票發起熱可以踏尸而過,持械互毆的歌迷、影迷,還有那些被奉若神明,以偶當象的形形色色,男男女女打成一片,還未實習,便頭皮麻了半邊。
為了配合新的形象,她不可以再穿中性服裝,不能整日妝也不化,穿著工裝褲,滿街亂竄,她必須溫溫柔柔,雅雅致致,但對女明星不可以你比她漂亮,對男明星,你要以仙女下凡之姿比過他的女朋友,以期吸引他們的好感,得到第一手的內幕新聞,例如,誰和誰是一對?誰和誰鬧分手?哪個又和哪個為戲份大動干戈?天?這簡直是出賣色相!林雲波真不知道,榮姐那顆巨大無比的頭顱里,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
在出來購衣的途中,她便如此這般對她喋喋不休口的講了這麼一大堆。我林雲波才是你的上司!幾時輪到你這樣來傳授經驗!
林雲波不耐煩的一頭沖進了時裝店,什麼店名?你自己不會去瞧嗎?喝!原來她林雲波居然有這麼好的眼力,閉著眼楮也能撞進這麼間豪華的名店。在這麼個地方,想必踫上個皮裝革履的歐遠航也不足為奇,不過令人奇怪的是他身邊有個美麗的小姐,好像在哪兒見過,好小子!有女朋友,就忘了老姐,這幾天躲得不見人影!一伸手猛拍了歐遠航的肩頭,在他一回身的剎那,退到了右邊。
「是你呀!」有喜出望外的勁兒︰「有空來看看!」
廢話!不是看看,怎麼進來的?此刻所有好奇心思全在他身邊的這位小妞身上,神秘一笑︰「不為姐姐介紹?」
「噢!」歐遠航有所悟的連聲將她推至林雲波面前︰「她叫李晶晶。這位是我的姐姐,你們見過的。」
見過?在佳業?會是她?林雲波打斷了歐遠航的話頭,李晶!晶晶!李……
「敢問,小姐和佳業的李老板有什麼稱呼?」一面禮貌地伸出手,一面又以一個威脅的眼神,堵死了歐遠航那張急于分辯的嘴。
「是家父。」
林雲波毫不客氣地甩開了李晶晶的手,欣賞著對方一臉的錯愕。
原來如此,晶晶,李晶晶、李坤,有誰規定上陣只須父子兵,若是女兒也同樣巧言善辯混淆是非,只怕還更為討好。話又說回來,女兒為父親妝扮一下,也是理所當然得很!瞧她一付純真、善良相,何不去開間人物包裝公司,把那些地痞流氓、社會殘渣重新改頭換面,昂然立于世人前,林雲波保證她財源滾滾,她真該榮獲一項特別的獎賞,這是一項多麼偉大的事業,給這個世界帶來多美好的希望。
看著林雲波越發冷凝的臉色,歐遠航一閃身攔在了兩個女人的中間,看來,他需要做個詳備的解釋。
林雲波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原來他在佳業的所以有這麼特殊的地位,能在要求做人質的時候「榮幸」的被李大人伸手拉了回去,全賴這個女人,想必高升不久,又有東床之喜了吧!歐遠航,我看你是瞎了眼了,才會被她的外表迷昏了頭。
一手推開擋在面前的歐遠航,連個開口的機會都沒給他。
「晶晶?好一個美妙的名字!只不過透明的心摻了灰土,純度不夠。」林雲波打算用譏諷的利刃,逼她繳械,畢竟這女人一點悔改之意都沒有。
「小姐,這話什麼意思?」
「我是說,專訪寫得別具一格,當真想要請教一二。」
帶著份復仇的心理,林雲波把這幾日的遭遇全堆積到了面前的這個女人身上。一身子的單薄,一臉的委屈,她有臉做出來,就該有膽承認。
也許是良心發現,也許是林雲波氣吞山河,泰山壓頂之勢的威逼下,居然迅速的低垂下頭。是非不分的女人會有這等慚愧的心理,林雲波冷哼一聲,看來這女人有兩下子,否則怎麼會哄得歐遠航一旁焦急不堪。
「我看你還是先回去模模‘家父’的底,再出來招搖也不為過。」斬草除根!一向惹上林雲波的敵手,很少會全身而退的。有時林雲波也會問自己,這樣是不是挺絕的,但她就是看不慣那些大奸大惡,虛偽做作的人,當然惡中也有善,淤泥中也會有清香的荷蓮,這種人可能是最悲哀的。而面前的人當然屬于前者,有其父必有其女,古來有之。
可對方的反應並沒有激起林雲波更高的斗志,相反使林雲波滿腔辛辣的譏諷硬被逼了回去,一陣犯酸,濕漉漉的心情有種無法描繪的悲愁。
面前的小女人沒有意料中的啟唇反擊,而是越發的躬身向後縮,在林雲波最後一字出口時,猛然抬頭,有兩滴淚水,在眼眶邊似乎想控訴,掙扎什麼,但她什麼也沒說,低頭沖出了店門,倉慌間有受驚的懼怕,做錯事的不安。
一時間,林雲波呆呆的立在了當場,自己看錯了?還是虎父無弱女,小瞧她了?怎麼會有這反應?
「你太過分了!」一聲暴喝響耳邊,驚醒尤自琢磨不透的林雲波,一個錯愕間,身旁的歐遠航早已沖了出去。
「喂,你什麼意思,我是你姐!」沖著他狂奔的背影,林雲波覺得這句話簡直絲毫沒有份量。
歐遠航的眼中有盛怒、不信、失望,對她!有關心、疼惜、不舍,對她——跑出去的她。是小巧、柔弱的女孩容易激起別人的保護欲,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