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並沒有打算放過她。她還是清醒的意識到,在他手一松的剎那,自己的另一只手已被牢牢地扣住,身體被拖了回去,不可避免的撞入了他的懷中。一股寒氣由身體接觸的部分傳來,迅速傳遍了全身。那男人似乎被牽動了身上的某一處傷痛,皺了皺眉,又再次看了看被自己抓回去的女人,一轉身迅速向一個牆角移去。
林雲波掙扎著拼命向後退,但他的手強而有力,任憑她如何掙扎,仍舊被一步一步地拖向那個更為陰暗的角落。
不!林雲波在心中狂叫著,猛的張嘴狠狠地把自己鋒利的牙齒插進他鉗制自己的手腕中。有熱的液體在口中流淌,原來他的血也是熱的!
那男人似乎被激怒了,一甩手把身後的她拎到身前,雙手一推!林雲波無法抗拒的跌進了角落。
他像是一座冰山一樣立在面前,盯著林雲波。在這里沒有被風卷走的危險,但面前的男人卻更給人一種無法形容的壓迫感!自己從沒有如此的害怕過,一向勇無畏懼、憑著一股傲氣只身出來闖世界的那個林雲波哪兒去了?怎麼他每走一步,就好像踏在她心上!
看著他巨大的身影林雲波咬咬牙,只要他再往前邁出一步,就全力地撲過去,不管是生是死,自己決不能任由人宰割!
面前的人猛的停下了身形,一只手捂著胸口跪在了地上,另一只手向她伸過手來!林雲波張大了眼楮,向後退去,背觸到的是冷冷的牆壁!看著那只手,驚恐得都忘了閉上眼楮。
那只手終于撫上了她的臉頰,輕輕滑過。沙啞的聲音發自這個人的嘴中︰「你知道附近有什麼可以避風的地方嗎?」
「有……」看著他那雙頃刻間變得無力、昏沉的的雙眼,林雲波像是著了魔似的听見了自己的聲音︰「我家在附近……」閉嘴——
自己為什麼要說?
要把這個魔鬼與死亡化身的男人帶回家嗎?
他低下了頭,用手狠狠地在胸口按了按,猛地又抬起了頭,林雲波看到的已是一雙清澈、寒冷和無比堅定的眼眸。他閃電般地站起身來,不給她任何掙扎的機會,強拉著再次沖入漫天的風雨中。
風還是那麼強……
雨還是那麼橫……
他沒有再看她一眼,只是用手緊緊地握著她,用身體擋在她前面,高大的身軀阻擋了前方強勁的風雨。林雲波沒有再反抗,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明白了這個男人比風比雨更霸道,更無法讓人抗拒!何況他身後的風雨要小得多……
也許是一個世紀也許是僅僅一分鐘,雨停了,風停了,人也停了。林雲波發現已到了自家公寓樓下,雖然沒有一個人影,但干燥的地面,柔和的燈光讓人有了一份踏實的安全感。
那個人面容蒼白的閉著眼楮斜靠在牆角,一只手仍抓著自己的右手腕。他看上去那麼虛弱、無力,也許是由于剛剛那種特定的恐怖環境,才讓自己用極度恐懼的眼光去看待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此刻,燈光下的他不是人還會是什麼?而且還是和自己一樣的一只落湯雞!想到這兒林雲波又忍不住要笑了,自己多傻!怎麼會用那麼恐怖的眼光來看待一個萍水相逢的人,一個可以說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人。不管平時如何討厭男人們的自大、自狂,但不可否認女人的確有時需要男人幫助。
「喂!苞我上樓啦!」林雲波晃動著被握住的右手︰「可不可以放開我的手,你知不知道你的力氣很大!」林雲波小聲地說著。
話音剛落,手上的力度便減輕了不少。天!他居然沖著她笑了!盡避只是那麼輕微地一咧嘴,整個冷硬的臉龐頓時明朗、柔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是驚奇吧!但願這個略微看起來還有那麼點順眼的男人別又是個自大狂、滿月復稻草的繡花枕頭!
上了樓,推開房門,扭亮客廳里的燈。柔和得要命的燈光讓人整個都松弛了下來——「家」總是這樣,盡避她是這個家的光桿家長。
身邊的他似乎也被這個「溫馨」的家感染了,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
林雲波迅速沖到房內拖出一套干淨的睡衣,又一陣風般刮進洗手間。最後,一條寬長的毛巾被扔在那個男人臉上。
「你也把你自己弄干吧!」砰!浴室的門關了起來,直震得滿屋窗架直響,可卻沒有震動沙發上的那個人。
林雲波干干淨淨走出來時,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他一動也沒動,連扔出來的毛巾都原封的沒頭沒腦罩在他臉上,怎麼了?要睡覺這兒也不是地方啊!
林雲波走過去,伸手扯落他臉上的毛巾,一張泛白的臉,白得讓林雲波的心猛一顫,他是不是病了?伸手模去,額頭冷得讓林雲波急速地縮回了手,沒有熱呀?!又去模他的手,這是什麼?林雲波整個呆住了。
一種熱的液體在指間滑過,一時按在他胸前的那只手滑落下來——血!紅色的血!正從他胸口的某一處不斷的涌出來!
林雲波倒吸了一口涼氣,退後三步,這是為什麼?他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如果再這樣坐下去,不用到明天,他準會變成僵尸一具!
罷剛他還是風雨中如同巨人般的立于天地間,剛剛他還在台風中救了她,到底是什麼讓他傷得這麼重?
林雲波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把他從沙發上扶站起來,還未思定下一步該邁左腳還是右腿,該用什麼方法來把他安全的送到床上,身前的男人已經像倒塌的冰山一樣壓了下來。
「啊!」林雲波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好半天都迷糊著以為自己正在做夢。可臉上為什麼有熱熱的東西在不停的滴,一睜眼,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正壓在她身上,寬闊的胸口上的傷口正對著她的臉!血正由他黑色的風衣中不停的滲出。「啊!……」
突然,無邊黑暗由四面八方涌來——停電了!整棟房子靜得只听見兩人心跳的聲音。「啪」一聲巨響!靠街的窗玻璃被什麼砸碎了,失控的窗子被風舞弄得左右亂撞,外面更是雨橫風狂一片。
她是怎樣將他弄上床的,又是如何找來蠟燭讓房間重新明亮起來的,林雲波都不記得了。她正在茫無目的的滿屋搜尋那早八百前就被自己丟進什麼角落的醫藥盒。
找到了!林雲波興奮得緊緊抱在懷中,打開一看,白色的繃帶已經發黃,藥水在揮發後只剩下那麼一丁點兒,更甚者,那些藥粉撒滿了整個盒子,怎麼辦?不管了!救命要緊!沖到床邊,伸手便去解他的衣服。手在顫抖!她一生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血。林雲雖然睜著雙眼但她看到的卻只有紅得發紫的液體在淌!在流!懊死!用什麼藥!林雲波一把抓起醫藥盒把里面所有的粉末都倒在他胸上,傾倒在他圓形、凸起、焦狀的傷口上。有冷汗爬上脊背,林雲波顫抖著不讓自己停下手,只要有血便一路撒下去!倒完了藥粉,再拿起那半瓶不知名的藥水全部倒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的眼楮似乎動了動,刺激性的藥水一定很難受,林雲波捂著鼻子,看著床上的那人渾身一顫!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借著微弱的燭光,林雲波用發黃的繃帶把那人裹了個結實,最後為了慶祝順利竣工,還特意在結頭處打了個大大的蝴蝶結。血是看不見了,心情也逐漸平靜了下來,可林雲波還得在心里道上個歉,沒辦法,誰叫她林雲波是新聞系畢業而不是醫科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