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破天心急如焚,他在心中怒吼,她不能如此對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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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驟雪,秋兒被吹開的門扉給驚醒了,她起身將門合上,又要重新回到溫暖的被窩時,發現她的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封書信。
秋兒十分好奇,拿起書信,將封套拆開,攤開的信紙只見其上娟秀的字跡,自小伺候影舞的秋兒,自然知道這是公主的字跡。
秋兒︰別了,來生願我倆是姐妹。
影舞
秋兒一驚,拿著信往影舞的寢室中奔去,看到一室黑暗,才想起今夜主人沒有回房過夜,被留在鬧破天的寢宮中。
她沖入滿室黑暗中,趁著月光,打開梳妝鏡下的暗格,發現少了一罐白玉瓶,瓶中裝的是頂極的鴆毒啊!
「公主!」秋兒哭了出來,連忙跑出去,在含笑軒門口撞見白衣書生,他似乎正領著守衛巡夜。
「這麼晚了還不睡?」他認出秋兒是影舞的侍女。
「不好了,快去救公主,她……她……」秋兒淚流滿腮,吞吞吐吐地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慢慢來,不急。」白衣書生從容地笑道。
「公主她有孕了!」秋兒本來是想等影舞情緒穩定一些再說,哪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嗯!好事。」白衣書生淡淡的聳了聳肩。
「但她現在要服毒自殺呀!」秋兒哭喊道,淚水又進出來。
「什麼?」從容的笑意自白衣書生的臉上消失,他二話不說,拉著秋兒就往闊破天的寢宮飛奔而去。
但待他們抵達時,寢宮早已人去樓空,勁風吹打著敞開的冰花膿格子門,震蕩著滿室的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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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依舊高掛天邊,懸崖邊一縷清瘦的身影呆立著,縴素的衣擺隨著冷風翩翩飛舞。
她不能嫁給他,就算心中的愛已泛濫成災,她也不能呵!
來生吧!來生讓他們再續前緣。
月亮的光輝淡淡地隱去,她依稀記得那個月圓的夜晚,她還是個不知愁的女孩,而他依舊是她的無極。
沒有國愁,也沒有家恨,天地間只有他與她。但是,就算所有人都原諒她的錯,她也不能原諒自己呵!
案王,小舞兒要來陪您了!
淺銀色的月光下,她絕美的小臉泛著淡淡的光暈,菱唇勾起幸福的笑容,舞動的衣袖就要逐風而去。
「回來!」影舞乍聞那聲焦急的呼喚,緩緩地回首,看見闕破天如鷹般輕捷的身形朝她縱身而來。
「不……」她往懸崖斷口處又退了一步「舞兒,回來!不要做傻事。」闕破天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口,他現在才明白,他不能失去她啊!
「站住!不要過來,否則我立刻跳下去!」影舞凝視著他俊挺的臉龐,心中頓生眷戀,老天!請容許她再看他最後一眼吧!
「求求你,回來這里。」他停住腳步,道出他生平第一次的請求。
他總是心高氣傲,從不求人,但現在只要能讓她回心轉意,他不在乎。
「太遲了。」她淒然地笑著,揚起絕艷的容顏,縴足又往後踩了一步,終于落了個空。
仿佛是天地間最美的蝶兒,她翩翩展翅,飛落萬丈深淵中。
「不——」闕破天心神俱裂的驚呼,提氣疾掠向前,毫不猶豫地隨她躍下懸崖.長臂險些撈不住她疾速下附的身子。
「我不會讓你死的,絕不!」他憐愛地吻住她的唇。
在他的臂彎中,影舞的小臉在蒼白中沁著青紫,她搖頭勾起一抹淒艷的笑容.「太遲了。」
「舞兒……」黯夜中,他看見暗紅色的血絲緩緩地自她的嘴角淌下,瞬間,一大口鮮血自她的口中噴出。
腥紅的血液沾染上他震驚的臉龐,他發瘋似的大喊︰「不!說你沒有服毒,說你永遠要守在我身邊,說,你說呀!」
兩人相擁的身影不停地下墜,影舞笑意嫣然,突然,她的眼前一暗.似乎就要失去意志。
「你不能就這樣離開我!不能就這樣帶著孩子離開我!舞兒,不要對我如此殘忍……」
總有一天,你會為自己的無情所後噬。這句警語冷不防地闖人隨破天的思維.令他肝膽欲裂。
影舞已無力去想,她什麼時候有了孩子,「大遲了,破天,來生別忘了我,好嗎?」
「不、不,這輩子我要將你愛個夠,我不要等到下輩子!」他狂亂地嘶吼,緊擁著她不放╴
「你愛我?」他第一次說愛她啊!影舞喜上心天,長睫凝著淚光,不舍地看著他。
「我愛你,一直都是,只是來不及說出口。求你要殘忍地離我而去。」他吻去她的淚,在她雪白的容顏上印上淡淡的血跡。
從不為自己的無情而後悔的閾破天,此刻卻被悔恨啃食殆盡。老天怎能在他愛上她之後,又奪走她的生命?
影舞眷戀著他的懷抱,舍不得地哭了。
「我不能嫁給你,你該明白的……」說完,她緩緩地閉上眼眸,沉沉地墜入黑暗之中。
「不!」闕破天厲聲的呼喚在空谷中幽幽不絕,教夜棲的鳥兒紛紛飛竄,驚天地而泣鬼神。
月兒悄悄地隱沒在黑暗的烏雲中,狂風驟雪,逐漸地將枯槁的大地掩埋,恢復到最原始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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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皇,若然不過今夜,影舞皇妃的性命只怕不保。」御醫的聲音不住地輕項,他已被闕破天陰暗的神情給嚇得腿軟了。
闕破天怔怔的發愣,久久不語。
秋兒在此時闖了進來,在白衣書生的護持下,順利地通過衛兵入內,「請救救公主,不要讓她死啊!」
闕破天投給她森寒的一瞥。
「公主歷經千辛萬苦,也沒有流掉孩子.她正懷著破皇的孩子啊!」秋兒哭得傷心極了,「當初大公主要拿墮胎藥給公主喝,但或許是孩子命大,公主沒有喝下,這就注定孩子是要出生的,不是嗎?」
差點讓影舞飲下墮胎藥?闕破天的冷眸微微一凜,他們竟意圖謀殺他的骨肉?
「出去!統統滾出去!」他寒冽的聲音中透露著殺氣,握緊的拳頭似乎在隱忍著殺人的沖動。
白衣書生見苗頭不對,拉著御醫與秋兒急忙到門外避風頭。身為闕破天的部下,向來需要有相當的膽識與機智,否則,有九顆腦袋都不夠砍。
闕破天心痛難忍,他大步入內,揭開紗帳.俯身傾听著影舞虛弱的呼吸與心跳——謝天謝地,她還活著。
「快醒來,你知道我愛你嗎?如果知道的話就不要死,否則,我會大開殺戒,殺盡天下之人。」奇跡似的,他似乎感覺到她的小手微微地一動。
「你能听到嗎?」他欣喜若狂,繼續在她耳邊低哺,「活著,不要死,我會善待你的親人;否則,我也會殺了他們,將他們的頭顱掛在城門上,並日夜鞭打他們的尸體。」
她的長睫輕顫了一下,而他敢發誓,那絕不是他的錯覺。
「不要死。」他低語,解下懸掛在腰際的翡紅玉塊,放在她無力的手中,緊緊地讓她握住,「這是我的天下。醒來,我便將它傳給我們的孩子,江山的繼承人將會有你的血脈,先國沒毀,它正在等你醒來。」
那玉是個信物,是闕破天的尊貴象征。
「你听到了是不?快醒來,我的小舞兒,我不許你死,也不要來生,听見了嗎?」
影舞低吟了一聲,緩緩地醒轉,睜開迷的雙眸,她看見他焦急的臉龐,綻出一抹清麗的笑顏。「你就連與閻王爺搶人,都是那麼的霸道呵!」
「還恨我嗎?」他擔心地問道。
「恨,仍然恨著。」她淡淡地回答,美眸蕩漾的余光瞧見他懊惱的神情,「但愛卻更深。」闕破天閉言,扯開一抹淺笑,瞬間,他低頭吻住她的唇,狠狠地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