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汗顏,自己太笨太輕信人了,居然鬼迷心竅跟著個乞丐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送上門讓人綁。
昨夜當走到這里的時候她才發覺有點不對勁,想回頭卻已經不可能,那臭要飯的力氣還真大,一下子就把她的雙手反轉著綁住扛上了肩,丟進這個破房子給關了起來。
她的第一反應是遇到了綁匪,人家求財。忙求他放過自己,答應合作,答應會給他很多錢,但那人陰森森地不理不睬,把她重新捆綁,嚴嚴實實裹得像只粽子之後徑自關上門就走了。留下她獨自擔驚受怕了一整夜。
今天一早那人又進來,已經不是乞丐模樣了,正正經經像個小販的樣子。
他強迫著喂了她一盒飯,然後塞上她的嘴,又一言不發地走了。
她戰戰兢兢,猜測著、懷疑著、擔心著、恐懼著度過了每一分秒。
外面漸漸有了人聲,大約市場要開市做生意了,無奈她被綁得嚴實,也封得嚴實,根本無法呼出求救的聲音。
餅了沒多久,又有了開鎖聲。
還是那個混蛋乞丐,這次他身上背了一個人。
她听見有人還在問他︰「瘸子劉,那是誰啊?」
「我的一個馬子,生病了。」他這麼回答人家。
當他進來,馬上回頭把門關上,把人往地上一扔。
明紫仔細地看著被扔在旁邊的女子的臉,吃了一驚——安姐姐?!
看她緊閉著雙目一動不動,她驚恐地猜測她會不會是被殺死了?
到底那個死瘸子是誰?為什麼綁了她還綁來安姐姐?
正驚疑不定地猜測著,那人又拿來一根繩子,把失去知覺的安學敏也反綁起來,並拖到她的身邊和她背對背綁在了一起。然後他又出去了。
這一去就去了很久很久,而安學敏卻一直都沒有醒。明紫不知道她怎麼了,但至少有她陪著她,她心里的恐懼比起昨天晚上要少得多了。
直到天色漸漸暗了,外面的人聲也越來越少了。大約是黃昏收市了,那個死瘸子才又出現了。
他進來,把塞在她嘴里的東西取出來。
她用力地咳嗽著,叫了一聲︰「救命!」
「叫吧,」他陰鷙地道,「外面已經沒有人了。」
明紫無望地閉上了嘴,又被強制地喂了一盒飯,還喂了幾口水。
那人自言自語︰「這個怎麼還沒醒?」
「你把她怎麼了?」明紫問。
「用了一點麻醉劑而已。」那人道,「我也不知道該用多少劑量,瞎弄了一弄——怎麼還不醒?」
明紫心里一沉,「你個混蛋,麻醉過量會死人的!」
「是嗎?」那人只是伸手探了探安的鼻息,「放心,還沒死呢。」
然後他又走了,臨走前回頭對她陰笑著道︰「我暫時不會讓你們死,死了就不好玩了。」
九點鐘,所有關心安的人都聚集在了守護神。
「會去哪兒呢?」若琳絞著眉,非常不安。
「沒事的,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也許只是和明紫一起找地方談判去了。」方利文拍著她的手背安慰著。
「就是因為方明紫也失蹤了才離奇。」邵征道,「都一整天了……」他的擔心也是不言而喻的。
餅晴回頭看向姜拓和莫非,「你們再好好想想呢?真的一點頭緒也沒有嗎?」
「有頭緒的地方我們都找過了,」莫非沒好氣地道,「我們也很急!」
姜拓一言不發,譚映暉也一言不發。
突然,莫非的手機響了,突兀的鈴聲把沉默中的諸人都嚇了一跳。
莫非看了一眼來電,突然精神一振,「是明紫!」
「快接!」過晴催促道。
莫非按了接通鍵,「明紫你在哪里啊?」
里面先是靜默,然後一個沙啞的男聲道︰「告訴姜拓,他所愛的女人都在我的手里。如果想找她們,就到城東的舊貨市場。」
只有這麼簡短的一句話,電話斷了。
「怎麼了?」過晴問。
其他人也都疑問地看向他。
有開鎖聲,那個人又進來了。
手里提著兩個大鐵桶,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他看了看安,「醒了?」
低啞的聲音讓安覺得有點熟悉,但看臉卻又很陌生。
還來不及開問,卻見他放下鐵桶走過來,從明紫身邊撿起了她的包,當著她們的面拿出她的手機,翻查著電話簿。
很快,他撥通一個號碼,只說了一句話︰「告訴姜拓,他所愛的女人都在我的手里。如果想找她們,就到城東的舊貨市場。」
安與明紫面面相覷——姜拓?是因為姜拓?
那人關了手機,隨手往地上一扔,轉身一瘸一拐地又去拎那兩個桶。
「等等!」安學敏叫住他。
他停下,桀驁地轉首。
「你是誰?跟姜拓有什麼過節?」
那人輕輕地笑了一笑,笑得有點像哭,「呵呵,是不是變化太大,讓你一點都不認識了?」
是她認識的人嗎?安的心里充滿了疑懼,「你是……」
「我們曾經見過的,安學敏。那時候,年紀都還小……」
「劉銘函?!」望著他瘸腿的身形,她失聲喚出這個名字。
當年,她听說劉銘函是被莫非打斷了腿……
那人輕輕點了點頭,「難為你還記得。」
安震驚不已,沒想到他是劉銘函,更沒想到劉銘函居然淪落到如此潦倒——頭發都白了,面相蒼老得像比她大了一倍的年紀。
「安姐姐……」明紫听著他們的對話,早已疑惑非常,「安姐姐,你認識他?他是姜拓的仇人嗎?」
是仇人。這一點安很肯定,只是沒想到這份仇怨竟可以維持得這麼長久。
當莫非說出電話內容的時候,大家的心都提了起來。
「姜拓,你到底在外面又惹了什麼麻煩?得罪了誰?」過晴有點埋怨地望向他。為什麼每一次他的出現都會給安帶去麻煩甚至災難呢?難道他們真的命中相克嗎?
邵征向她搖了搖頭,「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救人,而不是我們自己窩里反地互相埋怨。」
「肯定是跟我們異常熟悉的人。」莫非替表哥回答,「明紫手機里不存拓哥的電話,」因為姜拓的電話是她背得滾瓜爛熟的,是她心中最深奧的秘密,「但那個人似乎熟知我與拓哥之間的關系,知道打電話給我就必定能找到拓哥。」
「我去城東舊貨市場!」姜拓道。那個人指名找他,綁的也都是跟他有關系的人,顯然只是沖著他來。
「我也去!」莫非最先不放心。
「我們都去!」若琳和過晴同時開口,而她們的丈夫也都表現出了堅定支持的態度。
他們都是為了一份朋友情義。
「還有我。」譚映暉也道。對于他來說,還有比朋友情義更升華的部分。
姜拓有點感動地望了望他們,婉言相拒︰「那里情況未明,比較危險,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不如我們先報個警吧。」方利文道。
「不行!」過晴最先反對,「我不相信警察的辦案能力。他們吃的是公家飯,行的是公家事,對于非親非故的人,才不會管你是生是死。找他們,說不定是在催安的命。」
某一年暑假,她們一起去湖里游泳,曾經親眼看到過某人溺水,而打電話叫來警察後,人家沒有馬上下河救人,而是悠悠哉哉地在岸上一個個找人做筆錄。等到下水救人的時候,人已經不行了。
餅晴和若琳對這件事感觸都很深,也都不相信警察。
「而況,那個人雖然沒有特意交代不許報警,但顯然也料到我們應該懂得游戲規則。」若琳也道。
莫非點點頭,他長期負案在身,看到警察已經習慣性地心有怯意,「哥,還是我跟你去吧。至于你們,」他著重地看了一眼若琳凸起的肚子,「都呆在這里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