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覺到氣氛的怪異,正裝作埋首苦干的安抬起頭來,發現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自己,「怎麼了……」
突然回神,想起昨天曾發生過一件尷尬的事情——邱朗會不會拍下不該拍的東西?她忙站起來去搶照片,「讓我看一下!」
丙然,底下好多張都是她和姜拓抱在一起的「親密合影」,有站著的也有躺著的,連身為當事人的自己看到都覺得面紅耳赤。
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該死的邱朗居然連續按了那麼多下快門,一舉一動拍得如此詳盡精準,其抓拍的功力實在非同小可,比專業記者亦有過之。
「安……你和姜拓……」終于有人忍不住發問。
「果然被我說中,去采訪足球比賽還真是有艷福呢!」另一女生又羨又妒。
「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安忙出聲辯解,「他只是救了我而已。」
一定要解釋清楚,任由那些職業性想象力超級豐富的人胡亂猜測下去,不知會編出什麼樣的八卦橋段呢。
大家臉上都滿是探究的表情,渴求願聞其詳地望向她。
「喂喂!當我是死的嗎?」調皮的邱朗終于肯站出來為她解圍,「別忘了我是整個事件的見證者,並且還拍下如此清晰確鑿的證據哦……」
安學敏蹙起眉,她現在懷疑邱朗到底是想替她解圍還是給她越描越黑,威脅地看向他。
這時,主編室的門開了。
邵征站在門口,黑著臉,表情嚴肅至極,「怎麼回事?以為這里是茶館嗎?」
眾人都慌忙歸位,胡亂找些事情涂鴉,邵主編發火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邱朗,把照片給我。你!安學敏,進來一下。」
死了,主編大人面色如此不善,還連名帶姓地叫她進去,肯定不會有好事情。
安咬著嘴唇挪動腳步,一步一挪地挪進主編室,小心地關上門。
反正是一定要挨罵的,不要讓大家听到,免得丟臉丟到家。
「邱朗,你死定了。」
外面大房間里,竊竊私語也開始了。
「誰叫你弄那些照片來的?明知道安是主編大人的人。」
「主編大人肯定是打翻了醋壇子了,安這次也會死得很難看。」
「哎,但我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
「邱朗,快跟我們說啊!」
里面小房間里,邵征表情嚴肅地一張一張翻看那沓照片。
安站在他的面前,垂著頭一副犯錯誤等待挨批的蔫巴表情,心里在醞釀著如何解釋。
對不起啊,是邱朗弄的那些照片,不關我的事。我也不想搞出軒然大波,畢竟于我的名聲有礙,我又不是傻子,怎會做這些自毀名節的事情……
「這張!」邵征突然開口,打斷她的思維。
他把一張照片甩到她的面前,「我準備用這張照片做題圖,你去構思文章吧,寫成雜文也無妨,文筆優美一點,要富感染力,動情一點,把你對昨天那場比賽的感想、尤其是對姜拓這個人的感想寫出來。」
「啊?」安愣在那里,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準備為你開個暑期專欄,用很女性化的筆觸寫暑期的足球比賽、寫賽場上的男生,純粹把你個人的感受寫出來即可。昨天那場賽事,姜拓這個人物太有可讀性了,開頭一炮你給我打響,這個專欄肯定會紅的。」
「哦!」只覺得自己的思維完全與邵征不合拍,她跟不上他。
「好,你去做吧。」
「啊……」
「還有什麼不明白嗎?」
「沒有!」她忙搖頭,「你叫我進來……就是說這些?」
他點點頭,「還有什麼其他問題嗎?」
「沒有!」慌忙大力地搖搖頭,她樂顛顛地轉身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等一下!」
完了,還是逃不過啊。安苦著臉轉過身,「還有什麼事?」
「你忘了拿照片!真搞不懂你,為什麼老是丟三拉四不小心……」
眼看著又有長篇的訓詞將接踵而至,安飛快地搶過照片,「知道了,我下次一定小心。我出去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大家的表情都還是怪怪的。不去理會了,先看看手中的照片。
邵征選中的是一張半身特寫,姜拓雙手預備撲球的姿勢。那眼神那表情,真的很像一只伺機捕獵的鷹呢。
安覺得此時靈感如泉涌。鋪好稿紙,她提筆寫道——
「姜拓,有如一只橫空出世的蒼鷹……」
「姜拓,有如一只橫空出世的蒼鷹,在這一個驕陽似火的夏日,吸引了所有熱情觀眾的眼球。那犀利的眼眸、矯健的身姿、臨空一躍的瀟灑剪影,攫住了所有在場者的心……」
在學校旁的一家小茶餐廳,過晴聲情並茂地朗讀著一份報紙。
這家餐廳名叫「校園」,雖然有點簡陋,但環境優雅、衛生清潔、價廉物美,生意一向很好。
反正客人大都是些學生,對于食物的檔次並不特別挑剔,只要適合他們的消費能力就行。
慕華的很多學生課余都喜歡來這里泡泡,搞搞聚會解解壓。
安學敏、汪若琳和過晴這三個好朋友就是「校園」的常客,跟老板也混成了熟人,就算是在假期,這里也是她們聚會的首選之地。
因為是在假期中,「校園」正逢淡季,店堂里很空,她們可以大大方方地挑一張大桌子,把書書本本攤滿,點三杯花茶坐一下午也沒人干涉。
餅晴此時是帶著嘲笑的口吻在讀新出的一期《茁芽報》,讀給若琳听——
「還有這一段,你听著啊——那一天,我們該定為姜拓日。那一場比賽,也好比是姜拓的一場蚌人秀,雖然最後還是輸了,但輸的是球隊,贏家卻是姜拓自己,雖然他最終沒有成為慕華的救世主,但他成為了所有人心目中不朽的英雄,沒有人能與之匹敵,就連那曾是天之驕子的方利文,就算進了球也不曾得到歡呼,而姜拓,卻因為那悲劇性的收尾,得到了全場的眼淚,把那一日的氣氛燃至沸點……」
「別念了,真是受不了。」
若琳弓了弓身子,「我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了。」
「有何感想?」過晴卻還在追問著。全然不顧一旁的安學敏早已經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往里鑽。
「詞藻華麗,感情豐富,極盡吹捧。」若琳說著,斜了安一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某些人為報救命之恩而拼命堆砌造勢,但不知道的人說不定會以為作者是愛上了筆下的主人公——安,恕我直言哦,實在太肉麻了一點。」
「哪里……是靈感來了,下筆才如有神助。」安嘴硬地辯解著。
「無論如何,這篇文章已經起到相應的效果。」過晴聳聳肩,把報紙丟向一旁,「姜拓現在紅了。」
「怎麼紅了?」若琳好奇地問。
「你們知道嗎?學校里操場上從昨天下午開始交通阻塞呢。」
三個人里,只有身為學生會領導的過晴在暑假期間還經常去學校,所以也只有她了解那里所發生的新聞。
「出什麼事了?」安不禁有點緊張地問。
「都是來自不同學校的女生,聚集在我們的校內足球場看球隊的訓練去了,自然是沖著姜拓來的。」
是嗎?安學敏的心里一沉,她沒想到會造成如此的後果。
「听說姜拓回家的路上都有大批追隨者跟蹤圍堵,盛況空前。」
那樣的話……會不會給他造成不便?
「她們還給他起了個外號,叫狩獵者——也是根據安的文章而來的。」
餅晴又拿過報紙,用紅筆劃出了最後一句給若琳看。
最後一句是這麼寫的︰他不是一個天才的守門員,他簡直就是一個天生的狩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