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到附近夜市的海產攤,季曉橙和藍家三兄弟餓了一整天,又賣力的演出,快要餓死了。
黑澤野很想問季曉橙,送橘子、蒙面俠、迷幻樂、不斷重復副歌的靈感是怎麼來的?她就像是個天生的Live表演者,擅長制造舞台效果。但崇拜著黑澤野的藍家三兄弟一直纏著他,讓他抽不開身。
柳浪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直接畫在臉上的那塊面罩,原本剝著蝦殼大吃特吃的季曉橙也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當她不得不轉頭面對他時,他的目光從面罩移到了她油膩膩的嘴,表情變得有點深沉,又隱含著說不出的疑惑。
「你們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啊……」柳浪神秘的說。
「什麼意思?」她問。
「不管是賽車之後你對我叫囂,還是第一次登台演出。」
季曉橙的臉頰泛紅,「你本來就不應該那樣賽車!」
「一般受歡迎的兩男一女樂團,焦點都是美麗的女主唱,尤其Doll兼具了才華、美貌和嗓音,女孩子都是模仿她,為什麼你要學我彈電吉他和貝斯呢?」
「因為我喜歡只要把樂器背在身上就像是邪魔附體的你!苞隨你,學了貝斯之後,我才知道那是一種多麼單調的樂器,但你可以發揮得如此張狂,給了它好多感情,每次看你彈著貝斯,專注卻又帶著憂傷的眼神,仿佛你從來不會愛人,那種樣子……讓我覺得好悲傷,卻又吸引人。」她的神情有著淡淡的迷戀。
柳浪一怔,旁人眼中的他是這樣嗎?即使跟Doll熱戀,看起來也一樣?
「你是怎麼想到那種舞台效果的?你好像很擅長小動作?」他問。
「我以前看著你們的Live影帶,很羨慕,好想有一天跟你們一樣,所以我就時常妄想如果有一天我可以站上舞台的話,我要設計什麼……」她如願以償的嘆了口氣,笑道︰「托你的福,我不但站在你的PuB里,還實現了這個夢想。」
她的心里、眼里、思想里、音樂里滿滿的都是屬于他們三個的一切,柳浪望著她,從來沒有被一個樂迷如此深愛過,突然之間很想伸出手,輕撫她的臉,安慰她苦候多年還是等不到他們,只好饑渴的用他的曲子來填詞的心情。
「可以把整首「VanGogh」唱給我听嗎?」柳浪強忍住伸手這個念頭。她差點被蝦肉噎到,「現在?」
「既然這麼有緣……」
「有緣也不是現在吧?在這種氣氛下?」她張望鬧烘烘的四周。「不然這種氣氛適合干什麼呢?」
「都是在劃拳啊、吵架啊、押手霸啊……」
「那我們劃拳,輸了你要唱。」柳浪很堅持。「這……」真沒想到他的邏輯這麼怪,季曉橙先是一怔,而後血液里那不服輸的因子又冒了上來,豪氣的說︰「好!劃就劃!」
「你會什麼?數字拳?海帶拳?」
「台灣拳就好。」柳浪失笑,「女孩子劃台灣拳?」
「不行嗎?高梁都喝了,還有什麼不行做?」她抓起一瓶高梁,咕嚕咕嚕的灌進喉嚨。
「好好好,我知道了,快劃拳吧!」他趕緊阻止她,受不了她沖動的毛病,並用熱毛巾幫她擦手,他可不想跟一只油膩膩的手劃拳。
沒想到一個這麼自我主義的男人竟然願意幫她擦手……季曉橙偷偷望著他微低著頭,那四十五度神秘又迷人的角度,不由得芳心一陣悸動。被一個男人隔著濕毛巾摩觸自己的手的感覺,好奇特喔,她的臉都熱了。
當他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吧?她忽然這麼想。
「在想什麼?」柳浪頭也沒抬,竟然感受得到。
「嗄?哪有?」她連忙把手縮同來。
「我只是不想跟一只髒兮兮的手劃拳而已,不要想太多。」他的態度依舊冷淡。
「我知道啦!」她有些生氣。柳浪覺得她好有趣,動不動就擺臉色,不知道在氣什麼。
「來劃拳吧!」
「好。」季曉橙附和。于是,他們開始劃台灣拳。
盡避她殺氣騰騰,大聲吶喊,但還是輸了,當下抓起酒瓶,咕嚕咕嚕的灌下半瓶高梁。
「喂,沒有叫你喝酒,是叫你唱「VanGogh」……」柳浪搶下她手中的酒瓶。
「喔!是嗎?」她的腦袋空白一秒,「對喔,不是要喝酒。」
「你應該是自己愛喝吧?」他第一次看到這種女生。
「哎呀!再來,再來!」她不服氣,又跟他猜拳。
「……咳?怎麼又這樣?」這次比上前還要快輸,她氣得抓起酒瓶,把剩下的半瓶酒喝光。柳浪這次根本來不及搶下酒瓶,「不要再喝了,我們不是要喝酒。」
「不喝酒還劃什麼鬼酒拳啊?」她瞪著他。
「你好像有點醉了……」
「我是油羅村之光、也是季武雄的女兒,每天都要跟他喝兩杯,怎麼可能會醉啊?」季曉橙像是怪罪他太瞧不起人,拍了下桌子。「再來!」
「好,但是你不要再喝了。」柳浪提醒。
說了跟沒說一樣,他們繼續猜拳,頻頻猜輸的季曉橙總是氣急敗壞的猛喝酒,最後柳浪不玩了,她該唱歌了,季曉橙大叫掃興,哪知黑澤野等很久,因為日本沒有劃酒拳這種東西,她便興高采烈的教他,就這麼劃起酒拳,兩個人還平手。
他們喝的酒一樣多,只是季曉橙在那之前已喝了很多。
「好了,不準玩了。」柳浪把他們拉開,指揮黑澤野,「去付帳!」醉醺醺的黑澤野應了一聲,歪歪斜斜的走去買單,然後才想起來,為什麼是他付帳?最後是藍二郎扶著黑澤野,柳浪背著季曉橙,一行人離開了海產攤。
藍子漢還在想著酒駕會被抓,要跟季曉橙一起去住旅館,柳浪卻怎麼樣都不準他們跟季曉橙一起住,縱然知道他們跟她從小玩到大,完全沒有男女之心,也堅持不準。
「不如我們跟K一起睡在PuB里。」藍仁味提議。听起來好像最公開、最安全的方式,但柳浪還是不願答應。
「難道要把柑仔丟給Swell大哥嗎?」藍子漢想不出辦法,只好這麼說。
嗯?柳浪還是覺得不妥,但面對藍家三兄弟仿佛找到新大陸的眼神,也只好……
全身酸痛,頭部好像有千軍萬馬在奔跑,季曉橙翻了個身,完全不想醒過來,迷迷糊糊的張開眼楮。
喝!這下她完全清醒了。一個男人……她慢慢伸出顫抖的手,撥開覆在那男人臉上的長發,看見他的臉龐。
原來是柳浪?!她差點叫了出來。
他的輪廓微深、五官立體……
季曉橙做過調查,沒有人見過柳浪長什麼樣子,他不是被長發蓋住臉,就是戴著復古大墨鏡,而且大家沒事也不會盯著他……誰敢?但她竟然可以第二次見到他的全貌,第一次是在豬圈時她幫他東起馬尾巴。
忽然,柳浪的眼楮張開了,直勾勾的盯著她。
「呃……」她被他嚇到,尷尬的坐起身。
「我什麼都沒有做喔。」他撥了撥那一頭瀑布似的黑發。
「我怎麼會在這里?」
「因為你喝醉了,說想跟我上床,所以我就帶你來到這里。」
「騙人!」季曉橙雙眼圓睜。
「是真的……」他勾起她的下巴。原本想要玩玩她,不知怎地,竟然真的想吻她,于是他的唇慢慢靠近她。因為宿醉,季曉橙不但全身酸痛沉重,腦子還亂烘烘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柳浪,她明知道自己離危險愈來愈近,卻不知怎麼逃月兌……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不能還是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