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十里,原本就駐守在邊疆的顧真忠元帥,他麾下的大軍就駐軍在此。
身著將軍服的忌焱一出現,立即引起一陣小小的騷動,顧元帥慌慌張張的前來迎接,對裴將軍的到來可以說是一臉困惑。
「末將顧真忠參見將軍。」
「免禮。」忌焱低沉地道,嚴峻的面孔不怒而威。放眼掃視這軍營一周,他看到的是一張張酣懶的面孔,聞不出一絲的警備氣息。他的心漸漸地緊縮起來,雙手擺在身後,態度森冷地問︰
「听說突厥部族造次侵犯邊疆,不知現在情況如何?」
彼元帥明顯地愣了愣,拱手道︰「啟稟將軍,自從將軍與突厥在那瓦多一戰大勝後,突厥部族便已降順我國,怎會造次侵犯?不知此事將軍听何人所言?這其中必有造謠之嫌——」
忌焱的心狠狠地跳漏一拍,揮臂制止顧元帥繼續往下說。
造謠之嫌?他冷冷地哼了一聲。太宗那閃爍不定的眼神又清晰地回到腦海里,他終于明白那股不對勁出在何處。怪不得皇上只派給他兩名侍從,說什麼到了邊疆後,顧元帥的大軍便由他全權調度,原來,這一切只是個幌子!只是他想不透一件事——皇上為何要調他離開京城?一種不祥的感覺忽地襲上心頭,他猛打了個顫,命侍從備馬,旋即馬不停蹄的趕回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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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焱離開京城已經一個半月,若不是尹琳捉弄人的本領已經到達登峰造極的地步,肯定會因為找不到消遣而終日思念忌焱那帥哥而死掉。
話雖如此,她對忌焱的思念之情可也一天比一天濃厚,而且思念中還添了份擔憂。一思及戰場上的血腥、恐怖就不免感到心驚肉跳,尤其她心里老有一種可怕的感覺,覺得自己和忌焱這次的分離像是——永別,好像永遠再也見不了面似的!
此刻,尹琳獨坐在繡芳閣前的噴水池旁,一對被思念淹沒的眸子怔怔地注視著在池中游來游去的鯉魚,淚水不知何時浸濕了眼眶!
「尹琳。」是喜小霜,她正挺著像小山的似的肚子,步伐緩慢地走向尹琳。
「表嫂。」尹琳連忙奔過去扶她在亭子里坐下,「你都快生了,還到處亂跑?」
喜小霜柔媚地笑笑,「就是快生了才得勤加走動。」
「也是。這時代醫學不發達,不像我們二十世紀,萬一遇上難產還可以剖月復!」
「剖月復?」
「是啊!就是將肚子剖開,然後把嬰兒抱出來。」
喜小霜驚恐無比的大眼,右手按在胸口上,喃喃地道︰「把肚子剖開?老天,幸好我不是生在二十世紀!」
尹琳笑道︰「可是在遇上難產時,這個方法可保母子均安。你不知道,在我們那個時代,很多婦女為了保持身材,都自己要求醫生剖月復呢!」
「我可寧願不要什麼好身材。」一想到有人握著一把刀子,把自己的肚子剖開的樣子,她就想吐!
尹琳牽唇笑笑,「咱們別談這個,談談你的戀愛史好不好?你和表哥是怎麼認識的?」
戀愛史?喜小霜嫵媚一笑,「這恐怕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呢!那天我趁我爹娘出遠門,一個人偷偷的溜出府——」
「公主,郡主。」送午膳的宮女打斷了喜小霜的話,低低身子後續道︰「公主,恭喜您。」
「恭喜我?」尹琳愣了下,燦眸發亮地想著︰難道是忌焱回來了?也不,才一個半月,忌焱此刻說不定才剛抵達邊疆呢!可是……還有什麼值得恭喜的呢?
「公主就要成為契丹國的王妃了,這值得恭喜呀!」
「契丹國王妃?」尹琳與喜小霜對看一眼,猛地自石椅上跳下來,驚叫著︰「你有沒有搞錯呀?」
爆女皺皺眉頭,「不會錯呀!契丹國今日送了大禮來下聘,皇上此刻正與契丹王子在太和殿談婚事呢!」
尹琳張著口喘息,腦袋瓜被宮女的話震得轟隆隆響。
她不相信,這不可能,一定是宮女听錯了,即使真的有人要成為契丹國的王妃,那也絕對不是她,絕不是!
現在,她必須馬上把這件事搞清楚——拔腿便往太和殿奔去。
「你是不是听錯了?」喜小霜也不敢相信的再問宮女一遍。
「不會吧?咱們大唐不就淘喜這麼位公主嗎?」宮女側著頭訥訥地道。
鮑主和將軍的事,皇上再清楚不過了,怎麼會——她必須去探個究竟。喜小霜用手撐著腰站起,恨不得自己此刻能箭步如飛!
尹琳很不禮貌、幾近莽撞的沖入太和殿,若不是那雙腿煞得還算快,肯定一頭撞進那堆得比她還高的聘禮里。她瞪著那堆聘禮,很努力的在壓抑胸中的怒氣。
「皇妹!」太宗自椅子里站起,下巴緊繃著。
契丹王子一見到尹琳立即展眉而笑,「公主。」彬彬有禮的躬了。
尹琳在心里祈禱著這事跟自己毫無關系。很牽強的擠出一絲笑容,故作不知情地道︰
「哇!好多禮物喔!又有人進貢是不是?」身子繞著聘禮堆轉,臉部的線條卻僵得硬邦邦的。
太宗面色有異的瞥了契丹王子一眼,一張臉鐵青著。
契丹王子含情脈脈地走到尹琳面前來,柔情似水地道︰「公主,這是聘禮,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未婚妻了。」
尹琳的胸腔上下起伏著,憤怒的眸光狠狠地投向太宗,「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嫁給他?」聲音很努力的壓低了。
「皇妹——」
「我把你當成親哥哥,可你把我當成什麼?我拜太後為義母,並不代表我的婚姻大事可由你們來掌控。如果今天不是我發現,你是不是想在成親那天用藥迷昏我,然後將我五花大綁的送上花轎?」尹琳一步步逼向太宗,忿恨的眸光犀利毫不留余地。
契丹王子詫異地怔在一旁,不明白她過度的反應出自何處?難道她——討厭自己?
太宗手足無措,難得一見的慌亂出現在他的俊臉上。
「皇妹——」
尹琳怒吼︰「你不要叫我——」
「放肆!」太宗龍顏震怒。
他不想對她凶的,可這丫頭已經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了,她居然在契丹王子面前對他又吼又叫,把他身為一國之君的尊嚴放在腳底下踩?
可尹琳豈是讓人嚇唬大的?她握緊雙拳揚高下巴,用鼻孔對著太宗,又氣又惱地齜著牙。
「這件事是你不對,你還這麼凶?別以為你是皇上就了不起了,就可剝奪他人的婚姻自由?我已經十八歲,已經有婚姻的自主權了,誰都休想作主把我嫁給一個我不愛的男人。」
「公主?」契丹王子向後退了一步,因尹琳的離經叛道而驚怔,但這仍不足以打消他想娶尹琳的決心。
太宗再度瞥了契丹王子一眼,覺得自己若不拿出點氣魄,肯定要教人笑話了,偏偏他對這丫頭是十足十的寵愛,甚至疼進心坎里去了,哪舍得責罰于她?但是,也不能任由著她放肆到底吧?
「這是七世紀,別跟我談婚姻自主權。自古以來,公主的終身大事都是由太後或皇帝作主的。」太宗忿怒道。
尹琳冷冷地哼了一聲,眉心糾結起來,「你的意思是要我自認倒楣?我活該認太後為義母?活該多了個專制霸道的皇帝哥哥?活該——」
「啪!」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尹琳的俏臉上。她當真惹火太宗了。
尹琳撫了撫血手印的臉頰,淚眼朦朧地瞪著太宗,「你打我?我長這麼大,連我爸爸媽媽都舍不得罵我一句,而你居然出手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