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有一種抓不住她的感覺,那種感覺令他恐懼、不安,好像他愈怕失去她,就愈容易失去她似的!
「將軍,公主在繡芳閣里,要不要我先替您去通報一聲?」宮女一見入宮來的忌焱,立即笑盈盈地迎上前來。
「不用了,我直接過去就行了。」忌焱淡淡地道,嚴峻的面容顯得不容易親近。
「是,將軍。」宮女低低身子,臉上的神情帶著困惑的味道。
鮑主明明說將軍是個「熱情」的人,怎麼她左看右看都覺得他像剛從冰窖拿出來似的,不過那張臉可真是俊得沒話說,尤其那高大偉岸的身材所散發出的那股震懾人心的氣息,實在眩惑人!鮑主和他站在一塊兒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教人羨煞不已——宮女在忌焱走向繡芳閣後,仍目不轉楮的盯著他偉岸的背影瞧。
在忌焱的步伐邁至繡芳閣的大廳前時,那銀鈴似的笑聲突然中斷了。
尹琳因忌焱的突然出現而嚇了一跳,手撩白紗裙驚怔地站在大廳中央。
而忌焱,他像個傻瓜似的呆怔在大廳門口,一對深遂黝黑的眸子眨也沒眨的盯著穿著白紗禮服的尹琳瞧,被尹琳的美震懾得說不出話來,更將堂上的太後視若隱形人。
他不知道這是哪一國的服裝,他沒見過。
哦!天啊!那領口怎麼會比胸還低呢?甚至可清楚看見那深深的!上半身可以說是完全緊貼著的,而從腰部開始便蓬起,像是一頂圓帽子,裙擺則拖得很長很長,把尹琳玲瓏有致的身材完全展現出來。
他把目光調回尹琳略施脂粉、靈秀嫣然的燦麗嬌顏上,那絕美的臉龐緊緊地扣住他的心弦。他完完全全被她的美迷惑住,甚至忘了應該要呼吸!
尹琳本來想在結婚那天給他一個「驚」喜的,沒想到現在就已經給他瞧見了。
這兩天她留在宮里就是為了這套白紗禮服。她召見宮中所有的裁縫師,照二十世紀的白紗禮服畫了圖樣量身訂做,而且還為忌焱做了套西裝,尺寸嘛……那小丫頭聰慧得很,她偷了件忌焱的衫袍帶入宮來。
「我漂不漂亮?」尹琳笑咪咪的移步至忌焱面前,撩著裙子轉了一圈。
她以為他會抱起她,稱贊她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怎知——
忌焱的臉色逐漸轉為僵硬,再由僵硬轉為憤怒!
「你不止不懂禮義廉恥,還是個暴露狂!」尹琳錯愕的抬眸注視他,雙眉不敢置信的倒豎,「你罵我是暴露狂?」
「我命令你馬上給我換掉這身暴露的衣裳。」一想到她因半露著胸而遭其他男人覬覦的樣子,忌焱胸中便無法控制地燃起怒火。
尹琳向後退了一步,撩高裙擺露出光著的腳丫子,喘息著道︰「這是二十世紀代表著純潔、高尚的白紗禮服,你卻認為它見不得人?」她深吸一口氣,強忍著不讓濕熱的淚水溢出眼眶,「為了這件結婚禮服,我整整忙了兩天,你卻生氣叫我換掉它?裴忌焱,我是二十世紀的新新人類,不是七世紀受封建制度束縛、被男人踩在腳底下,沒有尊嚴、沒有自我的小女子,既然你不能習慣我,就不該向我求婚——」
「尹——琳!」忌焱氣吼。
「你要的只是一個應聲蟲,一只只會蜷伏在你腳下搖尾乞憐的哈巴狗,那不是我,不——是——我。」尹琳又氣又惱地吼回去,撩著裙擺的雙手緊握成拳。
忌焱雙眼冒火的瞅瞪尹琳,「我沒有要你做一個應聲蟲,我只是希望你能循規蹈矩的做一個合乎傳統的女人。」目光睥睨的投在她袒露的胸上,「瞧你這身打扮,我不否認它美得令人窒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別人會用何種眼光看待?尹琳,我不能忍受別的男人用那種很……很色的眼光看你,你現在的身份是個公主,一個尊貴的嬌嬌之軀,應該受人尊敬而不是令人垂涎,你懂馮?」
「我不懂,不懂你們這時代的人的思想為什麼如此封閉、八股?不過一件結婚禮服嘛!卻讓你批評得體無完膚?如果你要的是一個在婚禮上包得像肉粽的新娘,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她盡量平息胸中的怒氣,撇開臉不去面對他。
一直呆在一旁的太後像逮到了機會似地突然出聲︰「好了好了,不過一件衣服嘛,也值得你們兩個吵成這樣?」
忌焱因一直忽視太後的存在而愣了一下,訥訥地躬身作揖,「微臣參見太後。」
太後拄著龍杖行至兩個僵持不下的人兒中間,狠狠地瞪了忌焱一眼,「不是我愛說你,你的性子實在太沖了,琳兒給自己設計了一件二十世紀的結婚禮服,也是想討你歡喜呀!瞧她陪裁縫師傅忙了兩日,還特地給你裁作了一套什麼……什麼西……」
「西裝!」尹琳插上一句。
「對啦,西裝,那可是咱們這時代沒有的東西,她那麼辛苦地在策劃你們的婚禮,你卻對她大吼大叫的,這像話嗎?」太後偏袒尹琳,有一面倒的傾向。
在那種時代穿低胸禮服確實不合禮教。
「太後——」
忌焱被太後拉到一旁去,「有什麼事用說的,我可不準你對我……對啦!‘干女兒’,我可不準你對我的干女兒大呼小叫的。我也知道她那件禮服實在太暴露了,但真的很美,不是嗎?」
「可是……」
「這件事我會幫你勸她,但你必須先哄她不生氣才行,去,哎呀!去啦!泵娘家嘛,哄哄就沒事了,快去。」太後推推他後便拄著龍杖走出繡芳閣。
忌焱已經緩柔的眸光移向背對著自己的尹琳身上,突然一愣——結婚禮服?回頭瞥了太後已經走遠的身影一眼,一股喜悅立即淹沒了他。
他不必去求皇上了!太後已經認定尹琳是他的了!可是——他的尹琳正在生他的氣呢!
「對不起!」忌焱挪挪腿移至她身後。
尹琳猛地旋過身,仍是氣噗噗的,「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要你了解、認識、接受生在二十世紀的我。我接受過教育,腦子里是男女平等的思想,我不希望你用七世紀的封建思想來束縛我,你明白嗎?」
她的話令忌焱想起段淮在草原上對他說的那些話——那是個請求民主自由的世界,在那個時空男女之間是平等的,女人可以做一切男人可以做的事,譬如追求異性,或者穿著一條短褲滿街跑……
真的是這個世紀太封閉了嗎?其實女人穿著低胸的衣服是很正常的,只是他不習慣而已?他應該去接受、了解她的一切的,他怎麼可以剝奪原本屬于她的思想及行為上的自由?怎麼可以?
「告訴我你在二十世紀的一切生活習慣,好嗎?」忌焱懇切地執起她的手。
尹琳總是會軟化在他溫柔的眸光中,卻故意表現得很倔強,「你不會再說我‘妖言惑眾’?」
忌焱拉她靠向自己,輕喃著︰「是我不好,我把你的世界想得太荒謬,現在,我願意相信你說的一切。」
尹琳美目轉了轉,唇角微微地向上揚,「真的嗎?」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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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琳閑來無事又入宮串門子去了。
唐煒正陪著他未出世孩子的娘在花園里散步,兩人眉來眼去輕聲細語,還頻頻傳出幸福得令人欣羨的低笑聲,真是教人羨慕!
尹琳邁入香苑看見這一幕,不由得感慨地大嘆出聲。
「干嘛,一來就嘆氣?」唐煒斜睨尹琳,一邊扶著妻子在亭子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