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雨疏準時到小王指示的地方躲著,到了約十一點左右,小張找來一位警察和鎖匠,小王要雨疏和他們一起上台捉奸,雨疏這時倒害怕得手腳發冷、發軟,小王見狀,安慰她說︰「不用害怕,今天是他們不對,該害怕的是他們。」
一切都如他們所掌控。當她和警察進入房間時,正宇和女郎兩人正赤果果地擁在一起。
三人到警察局做筆錄,正宇和女郎兩人罪證確鑿,百口莫辯,只好承認一切。
警察問雨疏是否要提告訴還是要和解,雨疏決定暫時保留追訴權。走出警局的時候,正宇狠狠地瞪著雨疏,卻肆無忌憚地摟著女郎坐車離去。
雨疏也沒回家,直接住到妹妹的住處。
「姐,這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風。」雨文听完雨疏的捉奸過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楮。盡避她覺得不可思議,還是贊同她的作法。「不過你總算是走出格局。至少,不再像以前不問世事,躲在自己的象牙塔築夢。」
「不,雨文,我一向是有所為,有所不為。我今天會這麼做,當然一半是因他太過分,另一半因素也是我自己的問題承待解決。」
「你有什麼承待解決的問題?」雨文一臉的疑惑。
「你姐夫早在跟我結婚之初,在外面就已有女人,他的所謂應酬就是陪女人。
我也在你生日時邂逅我的外遇對象,他就是何書凡。」雨疏知道事情遲早會曝光,不如現在坦誠以告,免得來日多所誤解。
「你說什麼?」雨文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你的意思是你跟何書凡有關系?在一起?」
「我們彼此相愛。他讓我重新認識自己。」雨疏冷靜且嚴肅地說。
雨文腦子一片空白,好一會兒都不能思考,只覺得世界突然間都變了樣。現在的社會,男女外遇就像三餐吃飯一樣的平常,一點也不令人大驚小敝。可是,雨疏——她的姐姐不一樣,她潔白得像空谷里的百合,不為塵世污染,她一向自在、自得,冷傲地活在她的天地里,而愛情的力量竟能讓她走出幽幽空谷。
雨疏知道這事帶給她莫大的震撼和沖擊。
「雨文,我知道你除了驚訝,一時也難以接受,可是,我的人生還有好長的路要走,我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繼續這段可笑的婚姻。以前我一心只想追求我的理想,以為只要用沉默的語言文字就可以取代情感的需求,而你姐夫提供我一個安定的環境,我就可以平靜無憂走我的人生路。或許,如果沒有踫到書凡,說不定我會那樣過一生,不料,邂逅他以後,一切都改變了。他讓我勇敢地面對自我、面對一切,真實地去對待感情。認識他,使我清楚自己原來一直都在逃避這世界,在埋葬自己的感情。雨文,你不能接受的或許就是我的改變。從小,你就習慣我的與世無爭、獨來獨往、不同污合流的個性;所以如今乍听之下,就好像我做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事實上,我只是愛上一個人。很單純地愛上一個人,難道有錯嗎?雨文,別人怎麼說、怎麼看待我,我都無所謂,可是你不同,你應該了解我。我們從小一起吃飯、一起長大,如果你對我都不了解,甚至不諒解的話,對我是嚴重的傷害和打擊。」雨疏淚滿盈眶,傷心欲絕地說。
「不,姐姐。」雨文更是淚流滿襟。「我了解,也諒解,更沒有怪罪你。只是你為什麼愛在不該愛的時候?為什麼你的人生總是選擇走險徑?當初嫁正宇也是,你說你有你的選擇,如今,你敢說你真的找到幸福了嗎?正宇他會放過你嗎?」
「他不放過又能怎樣?證據在我手中,何況是他背叛我在先,我也沒先對不起他。」雨疏拭了拭淚,理直氣壯的。
「虧你跟他做了多年夫妻,還不了解他。你難道沒听過明槍易躲,暗箭難逃嗎?你跟他玩明的,他跟你耍陰的,到時——到時會怎樣還很難說。」雨文一向精明,識人也有她獨到的眼光。而踫上感情糾葛這種事,她恐怕是幫不上忙,一切就看造化。
???隔天,雨疏在電話中把事情相告書凡,書凡既驚訝又高興,想到她將月兌離那沒有愛情的婚姻,想到他以後就能光明正大地擁有她,好像幸福就在眼前,招手即來,頓時整個人都輕活起來。不管和采芬或雨疏的情事,愛情帶給他的都不是全然的快樂。和采芬的感情,嚴格說起來只可稱之為「習慣愛情」,而不是「心靈愛情」。和雨疏雖然相知相惜相愛,里面卻隱藏著無窮的壓力;如今壓力顯然去除,他們將可以海闊天空地翱翔在愛的天地。生平第一次,他嘗到愛情真正的甜美。
餅了一個禮拜,雨疏起個大早,打電話給正宇,因為找他除了一大早或大半夜,否則是找不到人。雨疏也曾在半夜兩點打電話給他、但都沒人接,所以這次一大早踫踫運氣。事情總要解決,這種事又不好打到他辦公室去談,就算打到辦公室,他也不會和她談。
電話響了近十來聲,雨疏正要掛下的當兒,突然對方喂了一聲,雨疏被嚇了一跳;那一聲彷如地獄冥府傳來似的,她一時竟不知所措得不知如何作答。
對方連喂了數聲,雨疏才有回應。
「是我,雨疏。」
空氣中好似結冰,突地凝結了彼此的呼吸。一陣死寂般的沉默透過話筒飄蕩。
「什麼事?」他終于打破沉寂,冷冷地迸出一句話。
「我們之間是否該有個了斷或解決?」雨疏簡單扼要地說了,竟然沒有一點點的傷心或不舍的心情。
「怎麼解決?」听他似無意離婚,莫非他還想故意為難?他一向城府深沉,很難捉模猜到他在想什麼。
「我想離婚。」雨疏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表明。
正宇畢竟聰明人,听她這麼干脆地說,必定是經過慎思的決定,且這事由不得他作主,即使要刁難也沒有條件,因此他也答應得爽快。
「什麼時候辦?律師找好了嗎?」
「看你有空,配合你的時間。」
「明天就可以了。」他的態度倒變得比她還急似的。「明天早上十點張律師那兒見。」
說完掛斷電話,沒有給雨疏多說的機會。
棒天,雨文陪雨疏準時到律師事務所,正宇則由那女郎陪伴。
離婚協議書則由正宇自己單方意見為主,早由律師打好,遞一份給雨疏。內容第一條就是撤回告訴,再則不得要求任何贍養費,離婚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雨疏也沒挑剔,默默地蓋上印章,由雨文當見證人,雙方就這樣結束多年的夫妻關系。
走出律師事務所,雨疏突然覺得天空好藍,心情特好;沒有婚姻的束縛,日子更自由自在。
「現在沒人養你,得靠自己了。」雨文忽然想起現實問題。
「沒關系,我可以認真寫稿,說不定這樣,反而激勵我的潛能,更有好創作。」
雨疏一派自信。「以前,我想找個金飯碗,然後就可以無後顧之憂地從事寫作;不為生活,純為興趣。現在也只好把興趣轉化為生活。這也沒什麼不好,只是可能活得辛苦些,但,也是別有一番體驗。」
「你能這樣想就好。」雨文松口氣。別人是姐姐在為妹妹擔心,她則是為她這個凡事不按牌理出牌的姐姐憂心。
「雨文,今天天氣好,心情也好,我們上陽明山賞花看景去。」
雨疏總是這麼隨興又浪漫,雨文見她興致高昂,也不便掃她的興,兩人叫計程車直上陽明山,又到竹子湖吃炒青菜和地瓜湯,兩人開懷暢游,暫忘掉塵世所有的紛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