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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閨情挑 第10頁

作者︰張若梅

「晚上我請吃飯補償你。」采芬興匆匆地說。

「應該是我為你接風才是。」語氣中客氣得有些生疏。

采芬依舊陶醉在這趟出差的豐碩成果中,未察覺書凡態度的冷疏,依舊高興地說︰「也好,那改天我再補請。喔,對啦,我幫你買了領帶、皮夾、皮帶,特地抽空到百貨公司去挑選,希望你會喜歡。」

書凡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采芬的話好像風一陣似的飄過耳際,撩不起他絲毫的心緒。

采芬繼續說著︰「這趟真是不虛此行,除了紐約那個猶太客戶原先預計要下的一百多萬訂單,追加到兩百萬外,西岸的一位客戶原本已跑掉,經過這次的拜訪洽談,答應再合作,立刻又下了五十幾萬訂單。還有加拿大的客戶也簽約了,每年至少有三百萬美金交易。我打算回頭跟工廠重新談價錢,現在生意競爭得厲害,所以即使利潤薄一點,還是先搶下再說。」

書凡絲毫未因她這次成功的出擊而有一絲的快樂。她每次跟他談的話題只有生意,即使在分別許久後仍是如此,他突然感到非常的悲哀。他覺得只要跟她在一起,他全身的細胞就緊繃起來,一種被壓抑的不舒服感愈來愈嚴重。

???雨疏放下書本,思緒紛紛亂亂的,從早上到現在一顆心就是定不下來。她不止千百次的告訴自己——忘了他,她想盡種種必須分手的理由來說服自己,但那理由往往只有數分鐘的效果,她還是回到思念的原點。

每晚,丈夫正宇回來時她就必須換另一種戒慎恐懼的心情虛與委蛇,當然,正宇是不曾想到她會背叛他。在他眼里,她是一個安靜、安逸、無所求的女人,他大可放心地把她養在家里。至于他,白天忙著事業,晚上則周旋在不同女人身邊。不過,玩歸玩,在他心里可還是只有雨疏一個;外面的女人盡避千嬌百媚,就是沒有雨疏那種我見猶憐的逸韻,他每天只要回家看到她,就能洗滌他一天心靈的污濁。

他是怎麼也想不到這樣清新月兌俗、飄逸、不沾人間煙火的女人會背叛他,她乖巧溫馴得如小白兔般的性子會去反抗千百年的道德。

電話鈴聲響起,雨疏急忙奔過去抓起話筒。

「是我,姊。」電話那頭傳來雨文的聲音。

她失望地問了句︰「什麼事?」

「姊,你說巧不巧,昨天我那離婚的同學,就是那個徐若伶打電話給我,說她在一家公司上班,結果問起來竟跟昭中同一家公司,也就是那個什麼‘輸煩’的公司當秘書,你說巧不巧。還有,」雨文說得更加得意。「听說那個‘輸煩’有一個多年女友,能干得不得了,生意做得可不比‘輸煩’差,最近才剛由美國洽談生意回來,兩人相貌、能力相當,速配得很呢。」

雨文的一席話有如五雷轟頂,將雨疏整個人從懸崖推落谷底,頓時整個心都碎成一片片。

原來這兩天沒有他的電話是因為他的女友回來了。可是那晚在海邊漫步時,他明明告訴她沒有要好的女朋友;還有他倆每次眼神交會時心疊的電波感應、還有營火晚會的那一夜……雨疏愈想愈可怕。難道……她不敢往下想,否則她會瘋掉。

呆呆地佇立窗前,讓窗外一園的紅花綠葉撫慰受創的心。往昔,每當她看花園里的花被風雨摧殘得七零八落時,就禁不住要落淚;可是,等過了些時候,看它們又都欣欣向榮、百花齊放,她不禁贊嘆它們堅韌的生命力。而她竟連株花草都不如,雨文的一席話就打翻了她的世界。

他說她像百合,只開在山顛水湄,朝飲晨露、夜吮晚風。就像她的感情,只要每天一通電話就足以供她一天心靈所需的氧氣;只要每天一點精神契合的灌溉,一種無形的相依相偎感便充斥心臆。這份典藏心中的秘密,是他和她共築的心靈世界。有時在電話里,他們可以不說一句話,便能進入彼此的思想領域,能感受到彼此情意的相應。她原以為,他是不同于那些凡夫俗男,誰知——

電話鈴聲又響,這次,她懶懶的,有氣無力地拾起話筒。

「喂。」

「雨疏,你心情不好嗎?怎麼聲音听來不對?」他對她永遠是敏感的。

深吸口氣,雨疏淡淡地說︰「還好,我在看花。看窗前滿院的花,使我想到那一坡的百合,是否還盛開滿山,還是已化為春泥?」

「不,雨疏,你一定有事,告訴我什麼事。」听出她的感傷,書凡肯定地問。

雨疏禁不住這一問,隱忍的情緒頓時有如潰堤的洪流,淚再也忍不住地落下。

「雨疏!雨疏!」書凡听她不講話,急得直喊她的名字。「你為什麼不說話?

你不要不出聲,到底什麼事,你在哭是不是?」

「書凡……」傷心、難過、失望、不舍,五味雜陳在她心中翻攪,教她如何說?如何問?雨疏頓了半晌,才緩緩說︰「雨文剛剛打電話來,她說,她有個大學同學最近到你公司上班。」

「你是說那位徐若伶?」

「是的,她叫徐若伶。」

「然後呢?」書凡想不出這為何讓她如此難過。

「雨文還說你有一位多年女友最近從美國回來。」雨疏咬著唇,屏息等待回答。

書凡終于明白原因,知道這事讓雨疏受到很大的傷害。

「雨疏,听我說。」他語氣中那種負責、堅定、誠懇總是給人絕對的信賴感。

「是的,我我與她相識多年,可是在她出國之前,我們的感情就已呈現分裂。也就在那時,我們認識,在那一刻,你讓我看清自己,了解自己要的是什麼。至于她,她還不了解這一切,我會慢慢地讓她知道。雨疏,給我些時間,我會處理好它,只是,請你務必別為這事難過好嗎?」

她能說什麼?她能以什麼身份、資格、權利去要求什麼?她只能像那山谷的百合,他要給多少的憐惜、疼愛,她都只能默默地接受。

第四章

若伶拿到生平第一次靠自己能力賺來的薪水,高興得想找人分享,首先想到的自是雨文。電話一撥通,若伶才說要請客,雨文便「哦」了好長一聲。

「我知道,一定是你領薪水,對不對?」

「好家伙,一猜就中,不枉做幾年的同學。」

「這還用說,知你莫若我。怎樣?約在哪里?我今天的胃有點挑食,老吃那過橋米線,這一次一定要吃點不一樣的。」

雨文老認為那過橋米線是騙人的把戲,吃起來口味跟一般煮法沒啥兩樣,卻要做作地搬弄一番。

「那就來來飯店的法國餐如何?」

「那還差不多。」雨文幾分勝利得意的口氣。

好一陣子沒見到若伶,神清氣爽的,美麗又重新回到她的臉上,看來婚變的陰影已然從她心中消失。

「你看,」一見面,若伶就從皮包里拿出薪水袋在雨文面前晃了晃。「這一袋可是我每天起早模晚,一點一滴賺來的,夠偉大吧。」

雨文噗吭一聲,差點沒把口里的東西笑出來。

「是偉大,別人上班賺錢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事,徐家大小姐賺錢,連鈔票都會感動得流淚。」

「說真的,雨文。你那位男友陳昭中在我們公司地位可是舉足輕重,分量和何老板不分軒輊,你可要好好抓住,否則——」若伶故意詭異地一笑。「公司里可是隨時有人等著要呢。」

「哼,我從來就不會做討好男人的事。愛情如果是你的,怎麼也跑不掉,如果不是你的,怎麼也留不住,至于——要花心思、用手段的,算了,我沒這個能耐,隨它去吧。」雨文忽然想到上次舞會送若伶回家的那位許柏元,「倒是你,你跟那位許柏元怎樣了?」「什麼怎麼樣?我媽接了他幾次電話,我恰巧都不在,也懶得回。」若伶心中掠過書凡每早經過她辦公室門口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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