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什麼是失蹤?」
「失蹤啊?就是一下子不見了。他的親人找不到他了。」我開始替他扣睡衣上的扣子。
「姐姐,小可會不會失蹤?姐姐找不到?」
「那小可就要乖,不要亂跑,尤其是在姐姐上下班的時候,不然被壞人捉去那就真的找不到了。知道了嗎?」
「好——姐姐,那位叔叔與小可長得一模一樣耶!」
「是嗎?」我笑著轉頭,屏幕上正是主持人在解說那位警司失蹤前的英勇事跡。「小可比他英俊多了。」穿好衣服,我拍了拍他的頭,才轉到廚房洗方才耽誤了的碗。
「鈴——」門鈴大響,我一愣,看了看牆上的鐘,那麼晚會是誰?「小可,去開門。」
我沖著客廳喊,小可應了一聲,蹦跳著去開了門。我擦干手,從廚房走出,就見公司的主管,我的大學同學朱瑞正愣愣地站在門口,看著依在門上對著他傻笑的小可。
「朱瑞,怎麼是你,快進來。」見他走了進來,我倒了杯水給他。再從微波爐里拿出熱好的牛女乃給小可。
「有什麼事嗎?」我見他仍不語,便問。
「他是……」他狐疑地看著擠在我身旁的小可。
「他是小可,我的——弟弟。」我心虛地低下頭。
小可合作地叫著︰「姐姐,好燙。」
「小心——」我拿過牛女乃替他吹著。
「你好像沒有弟弟,何況他好像——」
「是的,他身體不適——」我提高了聲音,心里很反感他眼底的歧視。他很快警覺了,尷尬地咳了聲。
「對不起,我無意冒犯令弟。」他的歉意倒讓我不安了,更何況他也是一翻好心來看我。
「沒什麼,你找我有事嗎?」
「不——我只是看看你好點了沒有,如果有必要明日再休一天。」他好心地說,眼楮卻仍有意無意地瞟著小可。
「不,不,明日我想我可以上班的。謝謝。」
「不客氣,只是順路來看看而已。」他站起身,「如果有麻煩可以來找我。」
我再次道了聲謝,送走了他。這個人真是奇怪,我搖了搖頭,見小可依舊縮在沙發里,長手長腳盡量地蜷在一起,那樣子顯得非常滑稽。
「小可,快去睡覺。」
「姐姐,那叔叔好像討厭小可。」他認真地說,那嚴肅的神情令我忍俊不住。
「小可不睡覺,姐姐也討厭。」我佯裝生氣地嚇唬他。見他又嘟起了嘴,我關掉電視,拉起他,「走了,去睡覺。」
他跟著我,走進房間。我替他熄了燈,他從被窩里抬起頭,「姐姐,你陪小可睡好不好,小可好害怕。」
「那怎麼行!」走到床邊,我替他把被子蓋好,輕聲說︰「小可听話,好好地睡,姐姐就在隔壁——這樣吧!姐姐等你睡著了才走,好不好?」
他點點頭,可憐兮兮地瞪著眼楮看著我。
「閉上眼——」他乖乖地閉上眼,任由我輕拍著他。很快的,等他呼吸均勻了,我才輕輕地站起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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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我愣愣地回想著這兩天的我,儼然就是一個母親。原來當一個母親也蠻有趣的,我輕笑一聲,睡意爬了上來。
迷迷糊糊中听到隔壁傳來小可的哭聲。我一驚,翻身下床,沖進小可的房間,他蜷著身子,縮在床角正在痛哭。我走過去一把抱住他,「小可,小可,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痛?」他的一舉一動竟奇異地牽引著我的內心深處。
「姐姐——小可很害怕。好黑,好冷。」他可憐地把頭埋進我懷里,我抱著他的大頭顱,輕拍著他的背。
「別害怕,是不是做噩夢了?別怕——」慢慢地把他放在床上,他躺著,卻仍緊緊地抓著我。眼底一如昨日我收留他時閃著哀求。我再次心軟了,掀開被子,躺到了他身邊。他縮在我懷里,用被子把頭蓋得密不透風。
「小可,你是不是夢見你的親人了?他們長什麼樣,叫什麼名字,姐姐幫你去找好不好?」
「不好!」被子里傳來小可的抗議聲,「他們是壞人,追著小可,打小可,只有姐姐才是好人,才對小可好。小可要永遠留在姐姐的身邊。」
看來他倒不笨,瞧他說話多有條理。
「那怎麼行?姐姐今年二十一歲,終歸要嫁人的,怎麼能一輩子和小可在一起?」
「什麼是嫁人?」他從被子里探出頭,好奇地看著我。
「嫁人?」我臉一紅,自己怎麼與他說這些,「嫁人啊——就是姐姐要與另一個男人住在一起啊。」
「為什麼要與另一個男人住?姐姐與小可在一起不好嗎?」他急了,一把緊抱住我,「不要,姐姐只能和小可在一起——」他的大力幾乎攬碎了我,我趕忙點頭。
「好,好,姐姐只與小可在一起,你放開姐姐。」他放松了手,滿意地縮回我的懷里。我嘆了口氣,看著窗外月色正濃……
身旁傳來小可的鼻鼾聲,看來他已睡著了。我低下頭,審視著他,再次肯定,他決不是個平凡的人。拉起他的手,我仔細地審視著,他的手指修長,不像是做體力活的人,可他的手掌心卻又布滿老繭,什麼東西可以讓手掌心磨出老繭?我愣愣地思索著,想不透。他發出一聲夢囈,我靜靜地听著,希望他能叫親人或朋友的名字。
「姐姐——」我失望極了,也許他真的沒有親人。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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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我便讓小可走進了我的生活,我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周圍的朋友。遠在鄉下父母,我可以騙他們我收留了一下孤兒,當然小可本來就能算是一個孤兒,父親大大地稱贊了我一番,說我繼承了他的善心。可身邊的朋友,要我如何說?所以我盡量地隱藏著小可。
紙包不住火,一周後的假日,好朋友思文終于發現了小可的存在。那天我剛準備好帶著小可去海邊散心,思文來了,一見小可,她愣愣地盯著他,震驚地對著我大叫︰「潔衣,這是什麼?」
小可被她的神情嚇住了,也愣愣地坐在沙發里盯著她。我寵溺地拍著他的頭,他馬上縮進我的懷里,尋求安全。
思文更吃驚了,捂著嘴,「潔衣——他?」
「小可別怕,叫思文姐姐。」
小可從我懷中抬出頭,怯怯地道︰「思文姐姐。」
「我們要去海邊玩,你一塊去嗎?」我不理思文的震驚,淡淡地問著她。
「去,去——」
一路上思文自始至終地盯著小可,直到小可欣喜地看到海,奔到海邊玩,她才回神,愣愣地看著我道︰「潔衣,你好像欠我一個解釋。」
「是——他是小可,一周前我收留的孤兒,如此而已,當然你也看到了,他——」
我見她點點頭,便不再說了。坐在沙灘上,我們注視著小可高大卻頑皮的背影。良久,思文才擔憂地說︰「潔衣,那你將來怎麼辦?」
「將來?」我不解地看了看她。
「是啊!你還是個女孩子,你要談戀愛,要結婚,要生子,你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走,拖著他,怎麼辦?」她的話提醒了我,是啊!一如前幾日我對小可說的,我才二十一歲,怎麼可能承諾小可一輩子。
見我不說話,思文又道︰「不如把小可送去精神病院吧——那里或許可以治愈他,至少比現在強。」
「不行,在那個地方沒病的都會被逼瘋,更何況小可根本就是無害的。」
「潔衣,我明白你的心,你很善良,可他畢竟是一個大男人,你要你將來的男友或是丈夫如何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