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繼明無奈的看著她,十年來她積壓了太多太多的痛苦與不滿,此時此刻,他也無心再責怪她了。
「不管你心里是怎麼想的,我今天是不會妥協的,要笑就讓他們笑個夠好了。」
唐繼明示意小琳推著曉曉,他自己則是跟在一旁走著。
在門口時,小琳把曉曉的頭紗放了下來,這才走出大門。
賓客的目光全都轉移到他們父女身上,大家都仔細看著坐在輪椅上的黑紗新娘。
頓時場內的議論聲頻起,唐繼明仍舊若無其事的微笑著。
或許是陽光太大,也或許是不願面對眾人的注目,總之出了門之後,曉曉的頭便沒有再抬起來過。
而站在前方等待新娘到來的家齊早已手足無措了,他一眼就認出她不是那天的那個女孩,一時之間,他無法接受眼前的曉曉,更何況她竟然穿著黑色的婚紗。
「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依隻驚訝的走近家齊。「她怎麼穿成這副模樣,難道她是故意觸人楣頭嗎?」
「家齊,我看還是算了,我們走吧!」靳令杰仍是堅持放棄這樁婚事。
「這下可好了,又不知道鬧出多大的笑話。唐家是在抗議,還是在給我們下馬威?」
佩雅的話點醒了家齊。是的,唐曉曉就是在抗議,抗議這一樁強迫的婚姻。
突然間,他非常佩服她的勇氣,這是比任何反抗的行為還要承受更多責難的,光憑這一點,她就深深的引起他的好奇心了。
音樂仍持續著,大家的目光緊隨著唐氏父女倆,終于,唐繼明帶著曉曉走到了家齊身旁。
「我把她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一句多麼普通的話,可是此刻听在家齊耳里,卻是百味雜陳。
他低頭看著坐在輪椅上的新娘,透過黑面紗,她的五官秀氣靈巧,若不是因為一場車禍,她現在一定是個開朗快樂的女孩。
而近看才知道,她穿的其實是一件深葡萄紫的小禮服,瓖在肩上的玫瑰全是紫紗纏繞出來的;在她的發上散落著純白的珍珠,而頭紗和裙擺上也縫著細小的珍珠。若不是她坐著輪椅,她的美該是毋庸置疑的。
等兩人站定後,結婚儀式正式開始。
「靳家齊,你願意娶唐曉曉為妻,一生相互扶持,互敬互諒到終老嗎?」吳神父看著眼前這個器宇軒昂、恭謙有禮的年輕人。
「是的,我願意。」家齊回答的同時,曉曉不以為然的發出一聲冷哼。
接著,吳神父對曉曉問著同樣的話,可是她卻一直緘默著。
這個舉動又引起眾人不小的騷動。
「曉曉,如果你考慮好了,請你回答我一聲。」吳神父用溫柔的語調說著。
「到了這個時候,我能說不願意嗎?」她把手伸向家齊,「交換戒指吧!」
家齊此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她的態度擺明了心中的不願,而他又何嘗不是呢?看著吳神父認真的神情,他卻覺得這婚禮像是個玩笑。
「儀式完成,新郎請親吻新娘。」
听到這話,家齊忍不住皺起眉頭,為難的看著吳神父。
「你可以親吻新娘了。」吳神父仍是慈祥的笑著。
家齊微微低子,掀開了曉曉的頭紗。
他俯身吻向她的臉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縈繞在他鼻端,在他的唇貼上時,他感覺到她的臉頰泛著暈紅和溫熱,讓他不禁也害羞起來。
儀式完成後,便是持續不斷的熱鬧慶祝。在眾人的起哄下,一對新人拍了不少照片,家齊總能體貼的蹲在曉曉身旁。可是沒有多久,她便在他一時大意下消失在人群中。
「你在找唐曉曉嗎?」
煦晴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她身著粉藍色的小洋裝,裙擺不規則的荷葉剪裁適度的襯托著她美麗修長的雙腿,黑亮的頭發盤成發髻;很明顯的,她為了婚禮精心做了番打扮。
其實一開始他是在尋找她,但家齊沒將話說出口,只接過煦晴端給他的酒。
「這是……」
「你總不會告訴我,你不會喝酒吧?」
「我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就喝醉。你好,我是靳家齊。」
家齊向她伸出手,她猶豫了一會兒才回握著他。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這幾天我一直在猜測你的身分,我直覺就知道你不是記者之類的人,卻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是……」
「很失望是嗎?」家齊玩笑般的說著。
「我的確很失望,尤其是看見你站在那等儀式開始時,我還以為只是場夢。所有的假設都有可能,結果卻偏偏是最壞的那一個,你說那會令人多麼失望。」
家齊看著她,感覺自己又墜入另外一個雲端之下,他只有尷尬的笑著,回應不了一句話。
「我是梁煦晴,剛剛都是跟你開玩笑的,被我騙到了嗎?」她大方地笑著。看著家齊不知所措的神情,她笑得更開心了。
「其實我剛剛看見你的時候就感到很親切,畢竟整個唐家除了唐伯伯之外,我只見過你了。」
「是嗎?」這麼說我應該覺得高興了。」她臉上雖然笑著,可是心里怎麼也快樂不起來。
這時小避朝他們走來,他難得穿了一套正式的西裝,連平時凌亂的頭發也梳理得整整齊齊。
「你好,我是煦晴的學長,很高興來參加你的婚禮。」他主動伸出了手,家齊也禮貌的回握著他。
「這是我的榮幸,招待不周的地方請見諒。」家齊在說話的同時,視線越過他們朝唐宅大門看去,只見唐繼明急忙的進屋里去,讓他也無心留在這和人應酬。
「對不起!我失陪一下。」
家齊的突然離去,使得小避想打听一些內幕消息的念頭不得不作罷,兩人一起目送他走進唐家大門。
「真是可惜!這樣一個一表人才、幾近完美的男子竟會娶這麼個一無是處,甚至性格剛烈任性的富家千金,老天真是不公平。」小避說話時眼楮還不時的瞟向煦晴。
「或許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們不就對這樁婚姻抱持著懷疑的態度?」煦晴急忙為他辯解,「畢竟這事來得太快、太突然,而且今天唐曉曉的反應更加肯定了事情的可疑。」
「是可疑,而你的態度也十分不尋常。」
「你在胡說什麼?」
「我胡說?!你以為我是第一天認識你啊!你那種看人的眼神我從來沒有見過,不要跟我否認你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不會否認的。」她一口氣喝完了杯子里的酒,「我只是很好奇而已。」
「小心喔,好奇心是愛情的開始,畢竟他已經引起你的注意了。」
「你到底要耍嘴皮子到什麼時候?不會留點力氣在新聞上面啊!」煦晴故作氣憤的道。
「好了,我不說了,你自己好自為之,我先走了。」
「這麼快!不多待一會兒,多搜集些消息嗎?」
「不了,該有的我都已經搞定了,明天等著看頭版新聞吧,改天來找我,我請你吃大餐。」小避心滿意足的消失在人群中。
煦晴仍舊站在原地,捧著那已經空了的酒杯。她多麼希望自己也能跟著家齊的步子走進唐家大門,但是對一個佣人的女兒而言,這只是個妄想。尤其是在十年前的那場車禍之後,她這個人就和陽光一樣,是曉曉深惡痛絕的禁忌,永遠永遠都不能出現在她面前。
然而,今天曉曉反常態的願意出現在大眾面前,是否也意味著她們之間的僵局或許有化解的一天?
她不知道,因為在家齊出現之後,這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她甚至已經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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