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令杰的房間一直以來都是禁地,連佩雅都不能隨便進出。
面對丈夫這不公平的對待,好強的她還是忍了下來,因為即使他們已經形同陌路,即使他為前妻保留了一個不容許任何人進入的世界,但在現實里,她仍是靳令杰唯一的合法妻子。而她所有的犧牲,也只為了自己唯一的女兒——靳依隻。
走進了書房,家齊就掉進了記憶的深淵之中。看著父親坐在窗台前的背影,他仿佛又回到母親過逝的那天下午。
「坐吧!這是你自己的家,何必這麼拘束。」
靳令杰起身走近窗邊,不知是不是陽光的關系,他的白發和面頰上歲月的刻痕全顯露了出來。家齊突然有種體悟——父親真的老了。
「我應該早點回來的,至少……在一切都還來得及挽救之前……」他自責不已。
「讓我好好看看你……這五年的磨練真的使你成為足以獨當一面的男人。別人怎麼稱贊你我都不相信,因為我要親眼看到——」靳令杰話未說完就被家齊打斷。
「您為什麼要對我隱瞞?到今天一切都成定局之後,任何方法都無法挽回……您幾十年的心血就這麼算了嗎?」
靳令杰拍拍兒子的肩,仿佛一切都毋需再多辯解。
「難道就這麼放過那些背叛您的人?」家齊心有不甘的說。「是什麼使您放棄這麼多年的努力?那些一起跟著您奮斗的人又如何自處?」
「我真的很抱歉,不論是對那些忠心的部屬,還是我的家人。」靳令杰的眼中閃著淚光,「尤其是對你。原來我是打算在這一、兩年退休,把所有的事業交給你去管理,可是……事情來得太突然而且沒有任何後路,現在我不但什麼都不能給你,甚至還要你放棄在美國的一切,這對你而言是最不公平的。」
「爸,我不在乎那些東西,但是,我絕不原諒那些背信忘義的人。該我們的,我一定要討回來!」
听著家齊的話,靳令杰又陷入思考之中。面對著年輕充滿生命力的兒子,和自己深愛妻子的照片,他原本死寂的心又再度燃起了希望。或許他不該就此放棄,但是……
「我累了,也看淡了。公司並沒有消失,只不過合並在唐氏企業的名下,所有電腦硬體和軟體的開發仍舊不會改變,你的名下仍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這是我對你所做最好的安排了。
家齊無法再奈著性子听下去,他雙手撐在桌面上,急欲與父親爭辯。
「爸,讓我們一起面對現實好嗎?我今天回來的目的,就是要解決問題。為什麼當我滿懷斗志力挽狂瀾時,你卻毫不留情的潑我一頭冷水?難道真的一點退路也沒有?」
「你說得沒錯,是沒救了!」靳令杰轉過身去,不再看家齊的臉。
「這是不可能的!」
「或許是我太過信任底下的人,他們把我的心血當作籌碼來賭博,結果賭輸了,只好一走了之。一個人犯的錯可以挽救,可是十個人犯的錯……那種傷害是無法彌補的。」
「即使情勢對我們再不利,也不需要全部放棄吧?」家齊始終不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已經結束了。我希望一切就此停止,不再發展下去。而你,我相信你可以得到更好的發展,不必拘限于眼前的成功。你可以的,對吧?」
靳令杰再次走近他,看著自己年輕俊朗、意氣風發的獨生子,他發現在家齊身上有太多自己年輕時的影子,而他怎麼也不願讓他成為犧牲品,至少目前還未走到這樣的絕境。
案子倆談不出任何結果,但是家齊未放棄任何希望,他已經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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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家齊起了個大早正準備前往唐家,他才走到車庫前,便被人從身後緊緊的抱住。
「真的是你!你真的回來了!罷才爸爸告訴我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如果早知道你要回來,我一定會守在家里一步也不離開的。」
靳依隻像塊牛皮糖似的貼在家齊身後,對這位同父異母的哥哥,她可是打從心底崇拜不已,這些年來她一直盼著他回來,如今夢想成真,難怪她會興奮地直抱住家齊。
「你老是這麼抱著我,讓我連你的臉都看不到。你嘴里說想我,可是分明是不想見到我嘛!」家齊逗著這個和他相差十三歲的妹妹。
「誰說的,你才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每年的寒暑假我都求媽咪讓我去美國找你,可是她說什麼都不答應。用盡了各種方法,像絕食抗議、或是好幾天不跟地說話,甚至考試考最後一名,她還是不肯。」依隻松開手跑到家齊面前來,訴說對他深深的思念。
「她是心疼你。任誰也不放心讓你只身到美國,你還是這麼不懂事,老是惹你媽咪生氣。」
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粉女敕的臉頰,這樣一個全身散發出青春光彩的女孩,要不心疼她還真是難。
「那你呢?你也會心疼我嗎?」依隻仰著頭,眯起那聰慧的眸子問著。
「當然會,我是最疼你的哥哥啊。」
「那……如果我和你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呢?」
「你這個鬼靈精的腦袋里到底裝了些什麼奇怪的想法?!這種事情是沒有‘如果’可言的。」
家齊不願在這話題上多做揣測,怕自己多說一句話都可能誤導了她。他轉身想走回屋內。
「我只是要你做個假想;如果現在有個像我一樣的女孩對你表示好感,你會接受嗎?」依隻整個身軀阻擋在他面前,臉上認真的神情是不容許任何人看輕的。
「你真的想知道?」
依隻點點頭。
「這個答案對你這麼重要嗎?」他再問。
她更肯定的點點頭。
家齊深深吸了一口氣,也是一臉認真的說︰「不可能的,我不喜歡照顧小孩子。」
說完,他拍拍依隻的頭,繞過她進到屋里去。
余媽一見家齊進門,便連忙叫他吃早餐。這是靳家幾十年來不變的規矩,無論再忙、再累,每個人一定要聚在一起吃早飯。
「家齊,這些餐點你應該還吃得慣吧!」佩雅特別叮嚀廚子做了些西式點心,她正為自己的體貼而沾沾自喜。
「其實不必為我特別做這些,我雖然在美國待了八年,實際上吃的還是以中國菜居多。不過還是謝謝你。」
「那也好,以後就不用這麼麻煩了。余媽,听見少爺說的話沒有?」
「是,我知道了。」余媽機械式的應了一聲就走回廚房。
偌大的餐廳一下子沉靜了下來,除了坐在家齊對面的依隻臉上始終有著掩不住的笑容外,其他三人均是面無表情的吃著早餐。
「家齊,怎麼不多睡一會兒,我看你一大早起來就往車庫跑,怎麼,要出去啊?」靳令杰放下碗筷,問著兒子。
「對,我想去拜訪唐伯伯。」
家齊話才說完,佩雅的筷子失控的掉落桌面,那聲音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我昨天不是說算了嗎?你還去找他做什麼?」靳令杰的語氣是少有的嚴肅,甚至有些強硬。
「就算一切如您所說,我還是覺得有必要當面和唐伯伯談談。您和他有幾十年的交情,他沒有必要如此趕盡殺絕吧?我不相信沒有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法。」他自信地說。而對佩雅方才反常的表現,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父親還有事情瞞著他。
「難道我的話你已經听不進去了?我說不準去找任何人談就是不準。事情已成定局,沒有人能夠改變!」靳令杰絲毫沒有軟化的跡象,反而更加的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