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尹梵心立時月兌口大喊,並扯住他高舉的手臂。暴殄天物是要遭天譴的!好端端的一塊水晶與其扔進大海,不如讓她留著算了。
「妳舍不得?妳也會舍不得!」應御風驀地對她暴吼。「既然舍不得,為什麼三番兩次拿它試煉我的耐心?為什麼!」
「無功無祿,沒道理收受如此大禮。」她筆直地望進僅有一寸之遙、冒著熊熊火光的瞳仁,輕聲啟齒,回答他提出的問題。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應御風瞪著她那雙清冷無情的眸子,心中充滿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在她眼里,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惡魔,竟逼得她無時無刻都想著逃離他身邊?
「放我走。」她淡揚蛾眉,語調冰冷。
「妳真的以為可以一走了之?」應御風牢牢地緊箍住她的雙腕,眼中怒火燃燒。
「除了無法為你的公演效力之外,我別無愧疚。」尹梵心狠狠地橫他一眼,話氣卻是極度疲憊,無氣無力。
是了,正如同「魔祭」的故事情節,她是「仙衣」,而他則是一輩子苦追不放的「夜魅」,她怕他,而他卻認定了她,一生執著追尋,不悔無恨……
「去妳的別無愧疚!」他寒著臉,怒不可遏。「我不會放了妳,永遠別想!听見沒有,休想!」她若想跟別的男人雙宿雙飛!除非踩過他的尸體!
沒有人能在撩撥他之後安然而退,即使是她也一樣!
「你敢!」她的眉心摔得死緊,吐納如冰。「別以為有幾分盛名,就可以仗勢欺人!」這個下三濫的自大狂究竟要玩到什麼地步才肯罷手?她都已經棄權明志,自動把輸家的標記掛在胸口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
「妳可以試試看。」應御風目光不善地死瞪她。
奇怪,以她怨怪的語調听來,她似乎不知道他是「漱石」的接棒人!難道……難道先前他的猜測是錯的,她並不是老頭派來整他的說客?
「你憑什麼?」尹梵心再也忍不下去了,不禁咆哮怒吼。他明明不把她當一回事,只拿她當需要再教育的偷馬賊,何必浪費口舌留人?
「就憑這個!」他把晶煉移至她面前,左右擺蕩。
「我說過那東西跟我無關。」她的狠瞪非但飽含敵意,更有著濃烈殺氣。他要是再取把那東西往她身上套,她非跟他拚命不可。
「解除那該死的婚約!」應御風比她更凶、更理直氣壯──雖然他根本沒有立場,但他就是硬把她的氣勢給壓了下去。
「卑鄙!沒想到你竟如此低劣無恥!」她憤慨地沖口而出,口不擇言。「你沒听過君子不奪人所好──」
「誰告訴妳我是個君子?」他陰陰地打斷她,被嫉妒之風搧起的怒火愈燃愈熾,一發不可收拾,遂狠狠地覆上她喋喋不休的唇瓣,以示薄懲。
「不要臉的小人!」尹梵心推開他之後連忙以手背拭唇,更以嫌厭的眼光狠瞪他。又來了,就是這種混沌不清的感覺把她搞得夜夜不成眠,心髒亦隨之疼痛得無以復加。再這樣糾纏下去,她一定會死得非常難看,說不定連生養她的爹娘都認不出她的尸身。
「妳竟然膽敢三番兩次地把它還給我!」他以不算輕柔的力道啃咬著她的唇瓣,並于唇齒間狠狠地迸出怨怒。「該死的妳!」
「狂!」他把她弄得又痛又癢,還不許她伸手撫傷,真是可惡。連一句好听話也沒對她說過,就知道對她動手動腳,還當她是水性楊花的女人,自動迎上來投懷送抱……她要是留下來跟這只蠢豬在一起廝混,她就不姓尹!
「對,我還是采花賊、婬蟲!」他憤怒地定住她扭轉不休的頸子,將水晶鏈子第三次掛回她胸前。「隨便妳怎麼罵,我不在乎。」
天!他的神情看來好認真,令人毛骨悚然。尹梵心這才看清眼前的男人,盛怒中的應御風簡直是個超級火藥庫,隨時都能將人炸得粉身碎骨,消散于無形。
「你為什麼不放我走……」她開始嚶嚶地啜泣,抗拒的粉拳也軟了下來。「為什麼不讓我好過?非要把兩個人都整得慘兮兮……為什麼……」
老天,被他這麼一攪和,她以後要拿什麼臉面對齊碩文?當初是她千求萬求地拜托他冒充未婚夫的,現在卻又移情別戀……嗚……她沒臉活下去了啦!
「我做不到。」他吻掉她頰上的淚痕,聲音柔得可以掐出水。
「天底下的女人成千上萬,拜托你去找她們的晦氣行不行?」她哭喪著臉,以哀怨的神色瞅著他。「我已經夠慘了,承受不起。」
原以為躲在美國便可天下太平,安穩平靜地過完一個快樂的假期,培養出無敵戰力之後再回台灣應付一切繁雜瑣事,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走了樣不說,連帶賠掉的東西更是不勝枚舉,其中尤以她的心最為珍貴……
「答應我一件事。」應御風以額抵住她的,不論神色或語調都正經極了。
「又想要我割地賠款?」尹梵心輕輕推開他,一臉不豫。「我才沒傻到去做賠本生意,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答應。」
「答應我妳會扮演好『仙衣』的角色,並盡一切可能去揣摩她的心思以及對于『夜魅』的矛盾情感。」他托起她的下顎,眼底溫存如水。「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魔祭」的結局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他相信堅持到最後,神話也會成真。
「拜托!你還是沒弄清楚重點啊!」她悻悻地低吼。
老天,他以為她是為了什麼見鬼的理由而逃?還不就是為了躲他!她若是乖乖跟他回去跟他排練那個見鬼的「仙衣」,還有必要模黑逃亡嗎?一點腦子也沒有!
「听我說完。」他點住她的唇,耐心地接著說︰「排練期間除非必要,我只會在台上以『夜魅』的身分與妳相見,其它時間妳大可安心,不會有人騷擾妳的。」
「真的?」她睜大了晶亮的瞳仁,一臉不可思議。「包括你?」
「尤其是我。」他認真地說,神色奇特。
「沒有其它條件?」尹梵心挑了挑眉,還是不太相信他。可是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心里卻覺得有些怪怪的,好像是埋怨嗔怪,還帶了點酸酸的味道……倒霉,一定是被他亂吻亂親之後又被傳染上過敏源,才會搞得渾身不對勁。
听說二次傳染會比第一次病得更慘……天!尹梵心撫額申吟著。她這回該不會花痴到主動爬上他的床吧?
「待公演結束,妳若仍堅持要走,我不會攔妳。」應御風的嗓音和臉色一樣凝重,不凶不怒,卻讓她听來更覺難受。
「你……為什麼要這麼委曲求全?」她喃喃自語,基本上並不要求任何響應。
「只要妳知道我是委曲求全就夠了。」然而他卻耳尖地听清了,且回答得更令人心兒怦怦亂跳。「還不回去換衣服?」
「勾勾手。」她突然抓起他的左手,硬將兩只小指黏在一起。
「不要,誰跟妳玩小孩子游戲。」他很快地縮回手,背在身後。
「齊碩文哪,我們每次打賭都要勾手指的。」她不假思索地月兌口而出。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應御風臉上的微笑立刻被她的答話敲碎。
「你很霸道耶!」她伸出手指在他眉心胡亂撫著,心情驀地開朗起來。「人家齊碩文都沒跟你計較了,你凶他做什麼?」
「他要跟我計較什麼?」雖然沒拍掉她的手,但他的臉色還是陰沉沉的。
「反正……反正你心里有數。」她不自在地偷瞥他一眼,最後以干笑兩聲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