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史觀星咳了幾聲,發覺扁桃腺有點腫,「你惹了什麼天大的麻煩,公司被你搞垮了嗎?」
「不是我;是你。」史望月捏了捏姊姊紅通通的鼻頭,「听說倪雪到處找你,鐵定是為了姊夫的事而來,自己當心點。你還是快點把那邊的事結掉,別說我沒警告你。」
不過她也不比姊姊輕松,單是李繼一人就夠她頭痛,遑論還有一個惡心兼芭樂的臭男人死黏著不放!
次日清晨。雨仍在玻璃窗上清脆的敲著,窗外的風在申吟嘆息。
一夜無眠,史觀星披衣下床的時候只覺得頭重腳輕,昨晚灌下的大半桶熱水顯然沒起半點作用。她幾乎是一面咒罵一面起床;要是有多余的力氣,她絕對會做出一個標明易天韶大名的小木人,在它胸口腦袋上頭插個幾千幾百針。
豬!明明知道她傷風感冒,還故意不許她請病假!沒見過這麼沒天良的老板,他八成是記恨在心!哼!男人心眼這麼小,能成就什麼大事業?
跌跌撞撞地進入浴室梳洗,鏡子里的人把她自己嚇了一跳。那麼蒼白削瘦,她竟在一夜之間就憔悴了︰眼楮浮腫、面頰深陷,簡直不能見人。
史觀星自嘲地想︰幸好,她現在是「陳愛」,皮制面具能遮掩住她嚇死人的恐怖臉色。哦!老天!突襲而來,的頭痛令她不能不靠在鏡子上,藉著冰涼來減輕些微疼,痛。用手抱住腦袋,痛得她的胃都在翻攪,使她幾乎想,嘔吐。
頭痛打噴嚏、流鼻水、鼻塞、喉嚨痛、咳嗽,全身疼痛——就算她不是小兒科醫生;也能斷定這絕對是感冒。
絕對是感冒了。她最好立刻回到溫暖舒適的被窩里,鏡里的她看來糟透了。但今天不行,今天是個忙碌的日子,她有好多事要做。
而且,那個死沒良心的易天韶早就明白地說了「不準請病假」。
正要出門,今天的天的氣更冷了,她卻覺得額上在冒汗,身體又冷又熱。一會兒又像打翻一鍋沸油似的,滾燙面識熱,一會兒又像埋在萬丈深釣寒冰中,又冷又沉重又刺痛。
吸吸鼻子——去他的,她鼻塞了!
哦!她的頭痛得快要襲開了,眼前全是星星在閃耀、在跳舞。站在街邊。面對眼前的煙雨迷蒙、車行水濺,史觀星有幾千幾萬個不願意上班,但一想起那張傲慢又可恨,的易氏臭臉,意志力就全都回來了。去就去,有什麼好怕的!不過是小小的傷風感冒,死不了的!
第九章
「總經理,這些請您重新批閱。」在歸還了昨晚取暖用的外套後,史觀星第二回踏進易天韶的辦公室,將一大疊的文件卷宗擱至他面前。
「什麼事?」易天韶擰起眉頭,十分不悅。
機會來了!史觀星不客氣地拿起一份卷宗;逐一指出問題。
「第一份批價錯誤;第二份船期有誤。這份——根本尚未標到土地?原住戶動也不動,堅持不肯搬遷。」史觀星一面搖頭,一面拿起另一份擋案夾,大力地晃了晃。「這個就更離譜了——除了你的大名,只是白紙一份!」
易天甜的臉上匆匆掠過了一陣青一陣綠,他是不懂這些東西,有人拿來叫他簽他就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正是冠詮的精神!他怎麼知道會出這些批漏!冷哼一聲,他選擇不作辯駁。
「需要我幫助嗎?」史觀星的雙肩因竊笑而抽搐著,發白的唇也正顫抖著。
易天韶抬眼瞥向她!哎……女人的心跟真是小!「你處理就好。」
佔上風的感覺真好!史觀星忍不住開口︰「易總裁沒有請專門的老師來教你嗎?像我們家…」哦!差點說溜嘴!史觀星倏地改口,「呃,我是說我是念商科畢業的,都還有很多不懂的問題……」
「閉嘴。乖乖給我出去,你桌上的電話響個不停,吵死人了!」話一出口易天韶就後悔了,他不是故意說得那麼凶冷的!只是,一听到她鼻音濃重的話音,舍不得她說那麼辛苦……舍不得?易天韶震驚不已,他竟然對這個沒半點特色的秘書感到舍不得?他是不是該去看醫生?但眼光卻又不自覺地調向玻璃窗,將目光凝注在那個忙碌不停的身影上。
史觀星時常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失神發呆地盯著他。這是他發現的第一點,在她上工的第一個星期就發現了。在以往,他根本不會把這樣的事放在心上。偶像嘛,天天都有人黏追著看,隨時隨地得擺笑臉,就連不想笑的時候也得擠出笑意,一如蜜糖似的招蟻舌忝、被蜂叮,早就習慣了。
但身為冠詮的負責人,他從來沒有好臉色,除了冷漠,還是冷漠。幾乎沒有人有膽多看他一眼,除非必要,也沒有人敢多看他一眼。除了她。是花痴嗎?看來又不像。他曾親眼見她將愛慕的花束扔進垃圾桶里,那時他還曾在心里暗暗恥笑她不懂得把握機會,有人肯看上她就不錯了,還挑!
說到這個,易天韶的眉頭糾了起來——那個天天來接送她的男人好眼熟…是誰?他確定自己見過,但一時卻想不起是在何時何地見過的。易天韶努力將注意力轉回到繁瑣的公司資料上頭,盡量不去看在玻璃窗外忙碌的窈窕身影——窈窕?該死!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她的身材的?
「陳秘書!」他按下對講機喚她。
透過晶亮的玻璃窗,可見利落地夾起話筒在耳釁,飛快地回應︰「是,總經理。」
他不喜歡這種冰冰冷冷的感覺,一點也不喜歡,「你幫我拿杯咖啡來,謝謝。」
史觀星有些迷惑。這男人不是瞧不起她嗎?事事盡可能親為,從來不願麻煩她,今天是怎麼回事?不到十分鐘,卻喚了她兩回?而且還道謝?
「還有,年度預算表盡快弄好,我今天就要。」好似要維持一貫的冷漠形象,他補上一句。
「是。」對嘛!就是要這樣冷冷酷酷的,拽得二五八萬的樣子才像他。
當史觀星將咖啡端進辦公室里時,又不能確定了。因為在偌大辦公桌後的他,正靠著倚背,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注視著她。炯炯晶亮的眸子凝注在她臉上,久久不移。好奇怪,為什麼要這樣看她?服裝不整嗎?臉上沾了東西嗎?還是…史觀星的臉色突然青了青,不會吧?是她露出破綻,令他懷疑了嗎?
「陳秘書。」又是二聲突如其來的召喚,這—回不再是電話傳音,而是本尊親臨。
史觀星差點驚跳起來,但隨即掩飾好慌張的情緒,「是。」
「晚上公司年會招待客戶;你也要出席。」易天韶狀似不經意,但兩排長而翹的睫毛卻掩住那如劍的星芒。
「啊?」史觀星有點茫然失措。這種事一向是易爺爺得用威脅利誘逼他之後才有的結果,怎麼今天他竟主動提出了?他簡直和平常是兩個相反的人嘛!
「要我再說一遍?」易天韶的眉頭挑了起來,仿佛又是她熟悉的冷面工作狂。
「八點。我會去接你。」易天韶說得理所當然。
「什麼?不用麻煩,我可以自己去…」史觀星又一次震驚,不可置信極了。
易天韶沉思注視她好半晌,才道;「你對我的命令有疑問?」
「嗯…」」正在想該如何作答時,不意瞥見他的眉挑得更高了,史觀星連忙點頭答應,「當然不是,一切都听總經理安排。」
易天韶皺眉,他真的非常不喜歡這種冷冰冰的公式化口吻,尤其是從她口中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