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我們愛死妳了!」阿明抓起丹楓的手來親個夸張的響吻,他說話時門上的風鈴聲同時響起。
他們一起看向門口,進來的是柯希凡。他的臉臭得像剛踩到狗屎,他的目光利刃般射向阿明握著丹楓的手。
「你們在說什麼?」眼見四、五個男人圍著丹楓,他會有好臉色嗎?
「沒、沒有。」阿明急忙放開丹楓的手,一副想解釋又怕愈描愈黑的尷尬神情,令丹楓輕笑出聲。
她站起來向希凡遞出一小迭電話留言的便條紙,今天一整天她故意不拿正眼瞧他,還笑著說︰「阿明,以後要親女孩子的手,記得要親左手背才合乎禮節。」
希凡擰著眉頭接過便條紙。「等王姐回來叫我開晚會。」他站在丹楓桌前說。
她避開他的目光,微微點個頭。他困惑似的猶疑了一下,才無言地走進他的辦公室。
半個鐘頭後,他們還在開晚會,丹楓準時下班,回家洗澡打扮。她精心化妝擦香水,換上一件喜氣而不俗的紅底白花無袖旗袍。這件旗袍是一年前為了一個同事結婚,她們幾個伴娘一起去量身訂做的,非常合身。她滿意地模模自己的縴腰,警告自己今晚不能吃太多,否則小骯挺出來就難看了。
出門前她對鏡自賞,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漂亮過,堪稱明艷照人,熠熠的雙眸閃耀著期盼情人愛戀的光彩。今晚她預備使盡渾身解數,扮演迷人的狐狸精。
一切都相當順利,她到達餐廳時只比約定的時間晚幾分鐘,他們都已經入座。她馬上被除了王姐和柯希凡以外的五個年輕男性經紀人七嘴八舌地贊美。
「哇!丹楓,水當當喲!」
「妳今晚好有女人味哦。我要是長得比妳高,一定追妳。」公司里最矮的男生小陳說。
小許搖搖頭說︰「怎麼可能?妳穿著傳統的旗袍,卻辣得教人噴鼻血。」
中文系畢業轉行的小李說︰「真可謂婀娜多姿、風姿綽約啊。」
鮑司里最高又最愛搞笑的阿明擺出一副陶醉相。「我真的快愛上妳了。」
「謝謝、謝謝。」丹楓開心地微笑。
希凡默默拉開他旁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謝謝。」她給他一個狐媚的甜笑。這是她今天第一次對他笑。
他並沒有回以微笑,只是炯炯地看她一眼,顯得有點冷漠。
整個用餐時間丹楓有意不理會他,徑自和阿明、小許、小李、小陳等人談笑風生。他大部份的時間都跟坐在他另一旁的王姐講話。
不過丹楓不是真的沒理會他,她注意到他把他不吃的綠色花椰菜叉到她的盤子,她自然而然地把他的菜吃掉。而在她停止吃牛排,將刀叉平行擺在鐵板上,表示吃完了時,他用手肘輕踫她一下,在她耳邊問︰「還吃不吃?」
「吃不下了。」她低聲說。
他把她剩了將近一半的牛排叉到他盤子上,喃喃道︰「浪費糧食。」
丹楓看向他,同時看到王姐似有深意的微笑,她頓時把她想講的話吞回去,心虛地淡淡一笑,低頭喝飲料。
希凡發表公司三周年慶感言,說些感謝大家,必須再接再厲之類的話。大家听得最入耳的是,今年上半年的業績已經是去年全年的三倍,今年的年終獎金保證六個月以上,大家再加油;下半年的業績如果一樣好,年終獎金十二個月也不成問題。
大伙兒興高采烈地熱烈討論,輪流發表最近售屋屢創佳績的心得。這一餐吃了兩個多鐘頭,大家才分頭前往Lover'sHeart。希凡還在結帳時,丹楓就坐上阿明的車。
進了PUB後,band還沒開始演奏,她跟小許和阿明先打撞球。
這家以爵士樂為主的PUB,二、三十個客人中,以年紀稍長的上班族居多,比較沒有年輕人麇集場所的搖頭丸問題。
餅了一會兒,希凡和王姐還有其它人和他們的女朋友陸續來了,三個樂團成員也上台了,丹楓才入座,坐在小許和阿明之間。他們一伙人分兩桌,丹楓與希凡並不同桌。
他們就坐在音箱旁,樂聲過大,即使坐在隔壁,講話得靠近對方才能听清楚。阿明每次湊過頭來跟丹楓講話,她都覺得坐在隔壁桌她對面的希凡,雙眼亮灼灼地監視著她。
她巧笑倩兮地跟阿明和小許講話,也不時大方地對注視著她的希凡送上嫵媚的微笑。他跟老情人親吻,她不過是跟別的男人講話而已。哼!
菲律賓歌手唱起快節奏的歌曲,幾個老外相偕走入舞池。阿明拉她去跳舞,她拉小許一起去,反正大家可以各跳各的,不必一對一。
她在小許與阿明之間,放松肢體盡情地笑著、跳著、舞著,學生時代她是知名的舞後。她知道她有個忠實觀眾,因而有意賣弄,舞得很起勁。她跟別的男人跳舞,由他付帳,讓她有一種報復的快感,開心得不得了。
希凡目不轉楮地追隨舞池里丹楓的身影,他第一次看到女人穿旗袍跳舞。她的服裝和具有南美風味的PUB一點都不搭調,她卻是舞池中最閃耀的女人。她的肢體柔軟,細腰水蛇般的扭動,舞姿自然流暢,奔放卻優美。
她一定知道她自己跳起舞來很好看,她是特地跳給他看的。她那窈窕有致的姣好身材本來就已經夠誘人了,而今隨著音樂的節奏扭擺,更加的妖魅惑眾。今晚她雖然和他說不到幾句話,卻不時暗送秋波,嬌笑盈盈,若有似無地釋放出勾魂的魅力。現在又當著他的面同時和兩個男人跳舞,她是故意要迷死他、故意要讓他吃醋,故意要把他搞瘋的。而他明知她的陰謀,卻依然跳入她設下的陷阱。
是的,他吃醋!他快被她搞瘋了!他被她迷得想不顧一切地做個山頂洞人,把他的女人拖進洞里,對別的男人宣示他對她的主權。一整天都無法單獨和她談話,遑論踫她,他的情緒已經快要失控,偏偏她還刻意撩撥他。
他明白她當著他的面和別的男人近乎調情,是借機在逼他。她要他給她愛,他要的又是什麼?現在他確定了,他不只想上床了解她,他還要佔有她,她的身體、她的心靈、她的神魂,他貪心地全都要佔有。
「希凡,你怎麼不去跳?」王姐問。
「嗄?我?」他自嘲地笑笑。「我太老了!十年沒跳過舞了。」
「丹楓說她二十七,你看她活力充沛,跳得多好!你也不過大她五歲。我看你們兩個人的關系,不只是老板與職員那麼單純吧?」
希凡的耳根發熱,不知該怎麼回答。
「默認了?」王姐觀察著他的表情逼問。
希凡不置可否地赧然喝一口酒。
「你跟她很『速配』,別讓這麼活潑可愛,工作能力又很強的好女人溜走。」
「她……」希凡舌忝了舌忝唇。王姐一直是他的良師益友,他可以對她坦白,他也需要別人的意見。他曾經錯過一次,不想再犯錯。「我有點擔心我養不起她。她喜歡吃大餐,喜歡到這種地方消費。」他還沒說她去大賣場,總是買一整車的東西。
「她獨立又能干,是個理財專家,哪需要你養?」王姐瞪他一眼。
一語驚醒夢中人!希凡啞然失笑。他一直以男人必須養家的傳統角度在思考,忘了她是個三年便能累積三百多萬的小盎婆。他何須杞人憂天?應該慶幸他剛好愛上一個理財專家。
「我本來想鼓勵你追她,可是看你們剛才吃牛排交換食物的樣子,我想你們應該已經有相當交情了。我因此才想通,她為什麼肯大材小用,為庭庭代班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