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笑嘻嘻的說:"我說了你可別嚇一跳。就是平遼有功的樞密使凌飛。"
玉瑤楞住,她以為她听錯了。她呆滯的看看凌雲,再看看紅鈴,她們震驚的神情都告訴她,她沒有听錯。
"哇!你可真是揀到寶了。听說凌飛年少英俊、風標蓋世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入行六年了,見過不少男人,從來不把任何男人放在心上,但是一見凌飛,就被他迷住了,他英偉不凡,是男人中的男人,我已經為他神魂顛倒。你看,這個墜子好不好?"
"不錯。可惜我昨天早早就被工部尚書召走了,沒能跟你們去應樞密副使的召喚。蓉蓉。"她壓低聲音問:"你昨天晚上可曾跟他"
蓉蓉暖昧的笑。"叫人家怎麼說嘛?他的大腿硬梆梆的,我從來沒模過那麼結實的肌肉"
是可忍,孰不可忍。玉瑤火冒三丈,撥開另一個女人,一把抓住蓉蓉的前襟,怒問:"說,你到底有沒有跟凌飛怎麼樣?"
蓉蓉諒愕得說不出話來"
"說呀!"玉瑤抓著蓉蓉的前襟搖她。
"你……你是哪里來的瘋婆子?"蓉蓉回神過來叫道:"我跟凌飛有沒有怎麼樣關你屁事!"
玉瑤咬牙切齒道:"我是他的妻子,他的任何事當然都跟我有關!"
"哦?原來是契丹的番婆子,難怪這麼沒有禮數。放開我,你以為中原和你們遼邦一樣是沒有王法的地方嗎?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叫官差來了。"蓉蓉潑辣的叫嚷。
玉瑤冷哼。"你叫官差來我就會怕嗎?你既然知道我是個番婆子,就該知道我想殺掉你的話,是輕而易舉之事。"她放開蓉蓉。"殺你我還嫌會弄髒我的手呢!"
"凌大人,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楣,不得不娶你這個番婆子、野蠻人"
另一個女人想把蓉蓉拉走。"別說了,快走吧!"
"我要說,我為什麼不能說?"蓉蓉反倒提高了嗓門,引起附近游客的注意。"這里有成千上萬只眼晴,她敢對我怎麼樣嗎?你以為你是遼國的長公主就可以仗勢凌人嗎?不錯,我是卑賤的官妓,不值得弄髒你的手。不過,你要知道這里不是遼國,這里是我們漢人的地方。我們有我們的習俗,官員召官妓娛樂就是我們的習俗之一。你如果不能忍受就滾回遼國去!"
玉瑤氣得脹紅了臉。"是宋真宗請我來的,他已認我做妹。你說完了沒有?"
"還沒有!"蓉蓉愈說愈大聲。"你不是想知道我跟你丈夫有沒有怎麼樣嗎?"她扮出笑容。"你自己去猜吧!"
"紅鈴。"玉瑤強忍著怒氣道;"我怕我出手會鬧出人命。你看著辦吧!"
"是。"紅鈴身手矯捷,一靠近蓉蓉,蓉蓉的臉色還來不及完全變白,她就 哩啪啦的打了蓉蓉十個巴掌,打得蓉蓉發散釵落、雙頰紅腫、唇邊滲血,和一會兒之前傅粉施朱的艷色大相逕庭。
"這只是給你一點教訓。下次你再侮辱我們契丹人.再胡亂說話,我就割掉你的舌頭。我叫紅鈴,你要告官的話,可別告錯人。"
"這位姑娘,"凌雲開口道。"我這里有一貫錢,你拿去做醫藥費吧。""
蓉蓉不肯接,凌雲把錢遞向蓉蓉的朋友,她猶豫了一下,代淚汪汪、撫著雙頰的蓉蓉接下。
"這件事我看就此了結吧。"凌雲說。"告官的話,你也佔不到便宜。你出言不遜,侮辱遼國的長公主、當今聖上的義妹、樞密副使的夫人,這個罪名可不輕,我們都是人證。其實長公主是個知書達禮、隨和可愛的人,我天天和她相處,兩個多月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發脾氣,全是因為你激怒她。撇開她是個契丹人不說,你想染指她丈夫,她就有權利制止你胡來。"
"她想做個漢人,她就要習慣漢人召妓娛樂、三妻四妾的習俗。"蓉蓉的脾氣也真硬,盡避被打得口齒不清了,她還是不肯少說一句。"有本事的話她去找她丈夫算帳呀!欺負我這個弱女子、逞皇親貴族的威風,天理不容。"
說完她就一路啼哭著走開,她的朋友急忙跟上去扶她。
玉瑤一輩子不曾受過這種氣,要不是凌雲和紅鈴等人攔著,她本來要直奔樞密院,叫凌飛向她解釋。她直到回到家,關上房門,沒有人打擾了,才讓眼淚流下來,抱著棉被痛哭。
母後早就警告過她到中原來會遭遇一些問題,沒想到她與婆婆、大姑相處和樂,卻被一個無恥賤婢當眾凌辱。在戰場上她可以快意殺敵,在漢人的土地上,她卻必須忍著一腔的委屈,這口氣不出的話,她會憋死。
都怪凌飛!他竟敢瞞著她叫妓,更要怪她自己,從第一眼則到他,她就著了魔似的,一再為他著想、一再為他犧牲、一再順著他,結果呢?他給她這樣的回報。要是他此刻就在她眼前,她會把他剁成肉醬。
漢人果真個個都,個個都三妻四妾嗎?凌飛的爹就自始至終只有一個發妻呀!可是,婆婆說過,公公較年輕時常在外駐防,她得長年守在凌府,照顧病弱的婆婆。所以,如果公公曾在外嫖妓或養妾的話,婆婆可能也不知道。就像她今天要不是恰巧听到蓉蓉和朋友的談話,也不知道凌飛竟然背著她召妓。
她好恨,恨不得剝他的皮、咬他的肉、啃他的骨。昨天他還熱情的吻過她,沒想到一出門就去召妓。他讓她覺得自己好髒,和一個妓女共用一個男人;更可恨的是,她還沒用過她丈夫呢!他卻被一個不知被多少恩客踐踏過的妓女捷足先登。
今後她如果要繼續和凌飛做夫妻,這種令人氣結、吐血的事,不知還會發生多少次。她不能把他綁在家里,也不能一天到晚跟蹤他,禁上他接近別的女人,難道她真的必須習慣漢人嫖妓、納妾的惡習嗎?不!別的事她可以順從凌飛,這種事她絕不妥協。如果她必須與人共事一夫,那她寧可不要這個丈夫。
她翻來覆去的想,再多的淚水也消散不了嘔人的氣悶。早知她就該听母後的話,讓母後把凌飛給殺了。也許遼國也不至于敗得那麼慘。他害她背著無數遼兵的血債,還敢背著她在外頭搞三捻七,她不殺他,怎麼能泄恨?怎麼對得起自己?怎麼對得起母後和遼兵的亡魂?
凌飛和平常一樣的時間回家,只不過心里有點虛。昨晚他竟然在明義家醉倒了,一夜未歸,不知玉瑤是否曾為他擔心。听明義說趙總管送他的官服到簡府的時候,堅持要看看他,說那是長公主交代的。想來玉瑤應該能體諒他酒醉不便返家。
他一進內,趙總管就緊張的趨前跟他說他娘等著他。他心想,娘大概是因為他昨夜醉臥明義家,而要說他兩句。
一進廳堂,看到娘和姊姊凝重的臉色,他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是什麼事嚴重得使她們的表情如此凝重?
"娘,您找我?"
"飛兒,你知不知道你闖禍了?"
凌飛困惑的搖頭。"我闖了什麼禍?"
凌雲把在大相國寺發生的事,詳述給凌飛听。"你跟那個蓉蓉到底有多要好?值得為她破壞你和玉瑤夫妻間的感情嗎?再說.她是遼國的長公圭,你跟她之間的事,已經不只是私事,可能攸關宋遼兩國之間的邦誼。"
"天哪!真是飛來橫禍。"凌飛吸道。"我連蓉蓉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昨天我到明義家與幾個弟兄聚會,他們說要召妓喝酒,就以我的名義去召官妓。我只是听他們唱曲、跳舞,然後就喝醉睡著了。我和蓉蓉前後講不到五句話,哪里談得上什麼要不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