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飛顧不得紅鈴就在旁邊,逕自席地而坐,握起玉瑤的手。"我真該死,你幾次救我的命,我卻害你如此受苦,我真想替你痛。"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即便是落入黃泉,也不會向閻羅王喊冤。"玉瑤幽幽地說。
"玉瑤,你要保重,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身體。"凌飛憂心忡忡的說。
"爾後要是不能再見到你,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別那麼想,我們很可能會再見面,而且說不定能結為夫妻,現在和談雖然陷入膠著"
"和談?我母後願意和談嗎?"玉瑤問。
"咦?你完全不知道?"凌飛問。
玉瑤茫然地搖頭。
"蕭太後先派耶律顯忠到澶州城遞國書,說要和談,真宗才派我來進一步談。蕭太後要索地,真宗不允;蕭太後要歲銀,我允諾白銀十萬兩、絹十萬匹,她還嫌少,蕭太後要我入贅做遼國駙馬,我堅持要你嫁到宋國。"
玉瑤噘嘴。"你就不能為了我委屈點,做遼國的駙馬嗎?"
凌飛柔聲說:"太後既然提到和親,現下已不只是我們兩個人的私事,而成為兩國間的公事。事關國格,真宗也認為我們應該堅持要你嫁到宋國。"
"你說和談陷入膠著,接下來會怎麼樣?又發動戰爭?」
凌飛聳聳肩。"你母後說她要考慮,明天再回話。戰爭是否會再起,全得看你母後如何決定。"
"凌飛將軍,我該送你出去了。"耶律顯忠在帳外叫。
紅鈴站起來,把裝草藥的缽遞給凌飛。"剩下的一點傷口由你來幫公主敷藥吧。"她在一塊干淨的布上擦擦手,再把布也遞給他。"我出去叫耶律顯忠稍安勿躁,不過,恐怕也拖延不了多久,你們三句並作兩句,快點講完吧。"她說完就出帳……'
凌飛跪到玉瑤背後,為她敷上草藥。"會痛嗎?
玉瑤本想說:"不痛。"話到嘴邊改成:"有一點。"
"對不起,弄痛你了,我再輕一點。"他溫柔地說。
"凌飛。"
"嗯?"
"你還介意我是個番邦的女人嗎?"
"不介意,我欠你太多了。"
"我不希望你是因為覺得虧欠我,才不嫌棄我。"
"我本來就不曾嫌棄過你這個人,我原先最介意的是我們的敵對關系,現在我對你比較了解了,我們兩國又可能和談,我們的關系已出現曙光。也許不久的將來,我們就會成親。"
"你老實說,如果我們兩個人的私事沒轉變成兩國的公事,你會要我嗎?"
傷口都敷好了,藥也幾乎用盡。凌飛移坐到玉瑤面前凝視著她。"我只能說我不知道。最初我的確非常排斥佻直接向我提親,覺得你聒不知恥,後來我漸漸發現你是個直率、執著的人。在我被囚在死牢里的那兩天半里。你與日俱增的霸佔我的腦海,在你放我逃走之前,我對你的印象就已經改變。現在看到你這樣受苦,我感同身受。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你已經不是一廂情願的希望我們能成親。我也熱衷了起來。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對你動了真情,陷入情網里了。"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對玉瑤說這番話,此時看著她,他的嘴巴不知不覺的就吐出心底的私秘。
玉瑤笑著流淚。"我想謝謝你能回報我的情意,可是又覺得這樣好像有點可笑。"
"你不用謝我,"他溫柔的伸出手揩,為她抹淚。
"是我該謝謝你,沒有你的的活,我根本不懂得情愛。
好事多磨,也許我們的婚事不能立即順利的談成,但是,命運既然安排我們到這個地步,讓我們各自吃不點苦頭,我想,最後它應該會成全我們。"
她梨花帶雨的嬌容淒美極了,誘人極了。凌飛想都不想,讓直覺引導他把唇貼到她唇上,把舌探進她口中。天哪!這種滋味美妙極了!他的舌自然而然的懂得和她的舌交纏、磨擦、嬉戲、吮吻。上蒼創造男人和女人,使他們兩情相悅、兩性相吸,真是對極了!難怪孔夫子說:食色性也。他根本不必學習就能不生澀的和她吻個不停,甚至覺得這樣還不夠,好想擁抱她,把她揉進他骨子里。她也熱情無限的摟著他的脖子,和他吻個不休。他們的一個真正的吻就像天雷勾動地火那樣,熱烈得直要將兩人燃燒起來。
"凌飛將軍,"紅鈴在帳外叫。"你真的該走了,不能再拖了。"
凌飛戀戀不舍的釋放玉瑤的唇,深情的凝視她。"我相信我們必定能再見面,甚至結為連理。暫別了,玉瑤。"
"你自己要保重。"她的雙頰紅撲撲的還留有方才熱吻的春情,說不出有多麼的嫵媚動人。
"你也是,再見。"說完他轉身,大步走向外面。
第五章
遼使換了個人,不是耶律顯忠,而是撻哥。撻哥不是只帶少數幾個隨從來,而是帶了一大隊人馬。他也不肯單身進入檀州城,而要求宋軍把護城河上的吊橋先放下來,讓他們把一車車納采的禮品運進城去。
凌飛和他爹站在城樓上,看到十輛用大紅布蓋著的載貨馬車。撻哥說等禮車都過了橋,他就會遞交和談的國書。
凌烈同意撻哥的要求,命軍士放下橋。凌飛皺著眉頭,覺得事有蹊蹺。隔著一段距離,他雖然不能很清楚的看到撻哥的五官,但感受得出撻哥的笑意。紅鈴曾在送飯到死牢給凌飛時說過,太後屬意的駙馬人選是撻哥,且撻哥已經追求了玉瑤三年,玉瑤仍對他不假辭色。現在玉瑤要與他訂親,撻哥怎麼可能笑著來送禮?
"爹,我覺得不對勁。"凌飛說。
"哪里不對勁?"凌烈問。
"昨天蕭太後對我們不割地、歲幣太少、我不入贅這三個條件都大為不滿,今天怎麼會突然轉變,沒有討價還價就送納采的禮品來?」
元帥高東尚插嘴說︰「你不是說遼聖宗較為溫和敦厚?或許鑒于他們前次大敗,他們商量後願意接受我們的條件和談。"
"元帥,"凌烈說。「我想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不如先讓一輛禮車過橋,經過我們檢查後,再放其它的禮車過橋。"
"也好。"高東尚說。
凌烈吩咐一個嗓門大的傳達官對撻哥喊話,同時他要求城樓上的十兵將弓弩、拋石機準備好,萬一情況有變,隨時可以應戰。撻哥听說宋軍要檢查禮車,便令那輛已經走到橋中間的禮車停住。他們在城樓上听不見撻哥對車上的遼兵說什麼,但見十輛禮車上的遼兵都準備揭開大紅布。
這時一個士兵報告他的拋石機出問題,凌烈走過去看。
凌飛把眉頭皺得緊緊的,心生不安。遼軍鬼鬼祟祟的在干啥?
撻哥張了口,幾塊大紅布同時揭開,紅布下赫然是大炮。城樓上的宋軍個個嘩然。
"奸詐狡滑的契丹人!"元帥高尚東破口大罵,下一瞬遼軍的大炮開火了,炮彈直直飛向城樓。
凌飛的眼楮追著第一顆炮彈看,作夢也想不到居然會有到炮彈落在他爹和兩個士兵之間,炮彈爆炸開來,在 啪的響聲和煙硝中.他看到他爹全身著火。事情發生得邪麼快,教人措手不及。凌飛驚駭得魂飛魄散,口里狂喊著"爹",雙腳拼命邁向城樓另一頭父親所在的池方。
渾身燃燒著的凌烈痛苦的後退,他的身體撞到故障的拋石機,機上的多顆大石頭滾落下來,砸到他頭上、身上。凌飛肝膽俱裂,一輩子不曾這麼驚嚇過。他哭喊著"爹",跑到他爹身邊,拿開爹身上的石頭,瞪大了眼楮看躺在血泊中的爹。爹的褲子還在燃燒,他急忙用手將火拍滅,也不管自己的手會不會燙傷。然後他屏住呼吸,仰手攢他爹的頸動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