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差啊!」年彩嵐也伸手朝袁雄跨下一撫。「你看,這才是男人哪!」
袁雄在年彩嵐似有若無地逗弄下,差點又想再振雄風,但年彩嵐這下可不肯了。
「我沒多少時間了,辦正事要緊。」年彩嵐臉色一整,無情地掙開袁雄的懷抱,雙腿一蹬,跳下了桌。
袁雄見年彩嵐翻臉如翻書,當不只是哼笑了聲,仿佛啥事也沒發生般,拿起桌上的刀,繼續擦拭了起來。
「我爹應該已經開始行動了吧?」年彩嵐順順發,又稍微調整了下頭上的發飾金釵。「你去告訴我爹,應該就在這兩天,記得要他扮得憨厚老實點。」
‘行了,你可以走了。」毫不留情地,袁雄擺手要年彩嵐離開,連眼也不抬,似乎頗為不耐煩。
年彩嵐沒有因此而生氣,只是整理著衣裙,朝地上那已經殘破且無法再穿地褻褲看了眼,皺起了眉。
「需要你的時候,我會再跟你聯系。」蹙著眉,年彩嵐用鞋尖將那褻褲踢到亭外的隱秘處後,理了理裙擺,沒有絲毫留戀地笑著離開了。
不分軒輊、不相上下,年彩嵐與袁雄,他們是同類。
第7章(1)
避事阮叔派出的家丁,沒有費多少時間,很快地便傳回了好消息。
近日城西觀音廟外的「再生藥鋪」來了位大夫,就寄宿在藥鋪子里,听說是杭州來的,姓年。
自從這位大夫出現後,「再生藥鋪」的生意便愈來愈好。
並非這位年大夫的醫術高明,而是他自願不收分文的提供義診,只要求藥鋪能供他三餐,並給他一個安身的地方。
听到這個消息,年彩嵐激動得哭了。
「一定是阿爹,只有阿爹才會如此善心,但他為何不來找我們呢?」年彩嵐絞著繡帕,傷心不解地道。
「定是叔父不知道姊姊在此,才會這樣。」年如意安慰道,「姊姊,找到叔父了,我們該開心才是啊。」
听了年如意的安慰,年彩嵐這才放開了心懷。
年如意決定隨年彩嵐前去接年有存回連府,而身為年如意的夫婿,連震宇自然也陪同而行。
一行人到了藥鋪,免不了一場親人相認的落淚場面,連震宇提議眾人回府再敘,才免去了街坊百姓的好奇圍觀。
回府後,連震宇的任務圓滿結束,自然功成身退,只留下年如意、年彩嵐及年有存三人敘舊。連震宇又回去書房,繼續處理他「連成織造」的繁忙事務。
年彩嵐的院落里,三人坐在湖邊小亭,重逢後的激動情緒依然未撫平。
「阿爹,打到你,我終于安心了。」年彩嵐的淚,從見到年有存的那一刻開始,便沒有停過。
「都是爹的錯,是我沒有臉面上連府來相認。」年有存也是老淚縱橫。
「叔父,您怎麼如此見外呢!」年如意見年彩嵐父女倆喜極而泣,自已也忍不住熱淚盈眶。
「唉,我哪有那個臉啊!」年有存嘆道,「當初若不是你爹,我也沒法在杭州安身立命,誰知道後來會受強勢壓迫而失去所有。」
「這也不是您的錯啊!」年如意不忍見年有存如此自責難過,趕忙安慰道。
「但你爹已經幫過我一次了,這次又出事,我怎好再來投靠你啊!讓你夫家看不起,我實在不願意。」年有存自責不已,口氣中明白透露出不願為了自己,而引得年如意往後日子不好過。
「叔父,您多心了,既然我嫁入連家,您也成了相公的長輩,無所謂看得起看不起的問題。」年如意伸出雙手,輕輕覆上年有存已顯老態的手。「況且,此次能找著您,全是相公出的主意,可見他是把您也當作親人,所以您就別再見外了,行嗎?」
「是啊,阿爹。」年彩嵐吸了吸鼻子,啞著聲音道︰「像我,就因為我是如意的姊姊,震宇對我也是相當的敬重,明明年紀比他輕,卻硬是一聲姊姊把我叫老了,害我心里還怪難受的呢。」
年彩嵐的一席話,逗得年如意及年有存都笑了,氣氛因此少了點悲傷,多了點輕松。
三人愉快地邊聊邊嘗著丫鬟送上來的茶點,就在笑談陳寶玉的調皮趣事時,年如意突感不適,一陣酸水沖上喉,年如意無法控制地嘔了起來。
年如意嘔得眼淚直流,難受不已。年彩嵐及年有存見狀,先是因突來的狀況愣了會兒,但很快地,年彩嵐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
年有存畢竟是大夫,一見此狀,馬上指示年彩嵐按上年如意兩乳之間的壇中穴。
丙然,片刻之後,年如意便停下了嘔吐的狀況,但因嘔吐不已的不適感,讓年如意喘息連連,眼淚無法控制地滴落下來。
「如意,你還好吧?」年彩嵐站到年如意身後,假意著急地拍撫著她的背。「快讓阿爹幫你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年如意毫無主意地任由年彩嵐擺布,心慌得緊。
年有存伸指搭上年如意的腕間,先是蹙起了眉,接著又欣喜地對年如意道︰「如意啊,你有喜啦!」年有存笑著說,「你已經有兩個多月的身孕啦!」
年如意乍听這個消息,一股喜悅涌上心頭,害喜帶來的不適,很快就被這股欣喜掩蓋。年如意綻開一抹笑,她太沉浸于歡樂當中,因而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後的年彩嵐臉色變了又變。
年如意有喜了,這可不好。
本來年彩嵐計劃在奪取年如意的信任後,再開始離間她及連震宇之間的感情,接著自己再對連震宇下點功夫,讓年如意失寵,屆時她便可取代年如意。誰知計謀才要開始,年如意卻有喜了,這下她肯定會因此更受寵。她的計劃,不得不做點更改了。
年彩嵐心思百轉,須臾間便有了新的點子。不僅如此,年如意有喜的這件事,反而能讓她多加利用,說不準,能達到更好的效果呢。
轉眼間,年彩嵐做出了決定。
「如意啊,這真是太好了。」年彩嵐來到年如意身旁坐下,手握著年如意的手,開心的道︰「不過你千萬要小心啊,這前幾個月,可是最危險的,若是身子骨差點的,胎兒可是難以保住啊。」
年彩嵐說完,轉頭對年有存使了個眼色,接著又道︰「阿爹,你快看看如意的身子,她這身子弱不禁風的,我看不妙啊!」
年如意听後也緊張了起來,趕緊又伸出手腕,好讓年有存把脈。
年有存收到了年彩嵐的暗示後,邊診脈、邊嘆息道︰「如意啊,你身子骨太虛了,這一胎要保住,可要費很大的勁啊。」
年如意恐慌了起來,她剛開心得要飛起來了,現在卻馬上墜入谷底。
「這……這該怎麼辦呢?」年如意驚惶不已,話才出口,淚已盈眶。
「如意,你別擔心,我會幫你的,阿爹也會開幾副安胎的藥方子給你,只是你千萬要照著我的話作,畢竟我是過來人嘛。」年彩嵐表面是擔心不已,但心里卻開心地笑了。
為了月復中的孩兒,年如意當然什麼都答應。
年如意並不知曉,自己正一步步踏入危險的深淵,而這一跌,很有可能再也起不來了。
晚膳時,連震宇很難不注意到年如意的不對勁,雖然平時年如意並不多話,但也沒有今日這般安靜過。
一頓飯用下來,年如意吃得極少,對于眾人的談話,也總是心不在焉的;連震宇敏感的察覺到,年如意並不開心。但不可能啊,今日他離開時,她明明就因尋得年有存而歡欣不已,雖是又哭又笑,但卻是喜極而泣,不是嗎?可怎麼現在完全不見欣喜,甚至還略帶憂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