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樣盯著我瞧做啥?」月牙兒並沒有因他陰冷的雙眼兩害怕,只是十七年來,沒被人這樣放肆的瞧過。
「不許用這種口氣對莊主說話!」洪倚岳閃電般將劍梢狠狠的對準月牙兒,只差半寸的距離就會刺進月牙兒的頸子。
月牙兒的眼楮竟眨也不眨一下,身形動也不動,似乎一點也不懼怕;不過兩只手心暗地里卻在冒汗。從不知道,居然會有個出手和爺爺一樣快的人,她只是顯得詫異。
「莊主?」月牙兒凝神望向冷傲。忽然嫣然一笑,「你就是冷傲?!」月牙兒笑問。
「何以見得?」
月牙兒看了看適才圍住她的路人,現在卻已遠離他們三大步。自他來時,大伙就開始靜悄悄的,倘若他不是冷傲,又有誰能使他們又尊敬又懼怕呢?
月牙兒從容的自腰帶里拿出金簪。
金簪拿出時,冷傲的表情確實有些變化。
「你哪來的金簪?」他驚問。
「我叫月牙兒,是你的遠房親戚。我爹臨死前交給我叫我來投靠你的。」
「我娘和你爹是什麼關系?」冷傲狐疑的瞪著她。
「表親戚。」她笑道。
冷傲若有所思,沉默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騎我的馬和我回去。倚岳,我和你共乘一匹。」
「是的,莊主。」倚岳收起劍答應道。
「用不著,我騎虎子就行了。」月牙兒無邪的笑道。
冷傲瞧瞧虎子,體形高大幾乎到了成人的腰,若真要戴月牙兒跑,對它來說不是負擔。
「隨你便!」跨上馬,冷傲「駕」的一聲,飛逝離去。
洪倚岳和幾名冷家莊的壯丁,緊跟著冷傲。
月牙兒「嘖!」了一聲,看不慣冷家莊人的倨傲態度。她擰著虎子的耳朵,吩咐著︰「虎子,你若是追不上他們的馬,我就踢爛你的頭,拔掉你的須!」
虎子似乎听懂月牙兒的警告,使盡前所未有的力量追去──
※※※
冷傲山莊
春天不該有的寒氣全都聚集在「冷傲山莊」,一股森冷肅殺之氣。
山莊規模宏大,廳堂的陳設高雅且華美,一塵不染,連院子里也見不著落葉一片,可見天天有人細心打掃。
月牙兒仰首望向高大拱門上的匾額,橫寫著四個大字──冷傲山莊。她若有所思的打量良久,突然泛起得意的微笑。
山莊里護院的家丁,一見到冷傲便立即恭敬拱手做揖。
月牙兒看得出那些家丁都有功夫底子,無一不是高手,可見不只冷傲和護衛洪倚岳身手不凡,就連山莊的護院家丁都不可小覷。
「月姑娘,這里止步。」洪倚岳持著劍擋在她面前。
當月牙兒回神過來時,冷傲已不見蹤影了。
「為什麼?」月牙兒茫然問道。
「這大膺堂是莊主、二爺同賓客開會的廳堂,其他人是不許進人的。」他僵著臉說話。
洪倚岳帶她過拱橋,走康莊卻陰沉的大道。花絮紛飛。
月牙兒不禁問道︰「洪護衛,這些花絮哪來的?」
「西邊,大小姐的住處。」
月牙兒挑挑眉,正納悶。
大小姐?爺爺怎麼沒告訴我「冷家莊」還有位大小姐呢?
「大小姐喜愛種植花草,所以這些花絮自然是從她那兒飛來。」
洪倚岳停在一排廂房前,推開最大間廂房的門。「月姑娘,今後你就住在這房間,若有事就吩咐丫鬟們,她們會照做的。」
當洪倚岳要離開時,月牙兒趕忙叫住他,「你等等!」
「有事?」
月牙兒嫣然道︰「你不曉得你和冷傲很容易讓女人臉紅嗎?」
「哦?」洪倚岳挑高眉。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月牙兒好奇的問。
洪倚岳故意聳聳肩,淡道︰「我只能說,只有你較特殊。」
「這是哪門子的回答呀!」月牙兒揚笑。
「因為你看我時並不會臉紅,只對……」他不再說下去,揮揮手,「休息去!」
待他走遠,月牙兒開始忙找虎子。喃喃道︰「這死虎子到哪去了,適才還緊跟著的,難不成為了追馬那一事,怕我踢爛它的頭,躲起來不成?」
「虎子?」月牙兒壓低聲叫喚。
這時,听到花園假山里傳來虎子的低吼聲。
月牙兒張望四周,見沒人,立刻如飛燕般橫涼到假山去腳才一觸地,立即震退三步──
怎麼這麼多蛇?難怪虎子會低吼。她身子骨不禁驚悚了起來。
這些蛇頭都呈三角型,比一般的毒蛇還毒上幾倍。究竟是誰懷鬼胎養這些毒蛇?
月牙兒咧嘴一笑,「虎子,想不想多些朋友?」
虎子卻打個大呵欠,懶懶地趴在草皮上,瞪著那些毒蛇。
「原來你沒意見,那好!」
月牙兒從系在腰際上的袋子里掏出一支小巧的玉笛,開始吹起奇怪的音階。更奇怪的是,那些毒蛇全都爬向她去……
※※※
壁上布滿名人的詩書,看似陰沉的房間卻帶了點書香之氣。
床邊的紫色布幔上,釘掛著一把碧綠的好劍。是一流名匠用上好的玉所鑄成的舉世無雙寶劍。曾有眾多武林高手,不惜賠上性命到「冷傲山莊」偷取那柄第一寶劍。無奈且枉然的是,他們從未活著出去。
冷傲面無表情的擦拭另一柄劍,雖說劍身是用銅鑄成,卻是不可小覷。
「莊主,不知喚我來有何事吩咐?」洪倚岳垂首道。他站在冷傲身後已有半個時辰之久,卻不見冷傲開口,自己倒先捺不住性子。
默然半晌,冷傲緩緩開口︰「你覺得月牙兒生性如何?」
「莊主怎麼問我這……」
「你據實回答,不必多慮。」冷傲從銅劍里看到洪倚岳無措的表情。
「天真無邪。」
冷傲手一揚,手中的劍定在他們身後的木樁上。隨即一轉身,目光直規著洪倚岳,「若是天真無邪又怎會欺騙于人。」
「莊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娘親那邊的親戚個個都是書香子弟,若是要習武,依他們軟弱的身子骨來說,根本吃不消。」
洪倚岳瞠目仔細聆听。
冷傲又道︰「難道你瞧不出月牙兒走路的姿態?依你的功力是不可能瞧不出的。」
洪倚岳仔細回想,恍然大悟道︰「是有些奇怪,但也不可說是奇怪,因為她同我們一樣,步伐輕盈的近似無聲且穩健,也只有久年練過輕功的武林高手有這種成就。」
「不錯,所以我娘親那邊怎會出現一位輕功了得的親戚。不過,她又怎會有娘的金簪?」
「所以莊主想讓她繼續隱瞞下去,看她是為了什麼目的潛入冷家莊,若事情揭發後,便能知道她是從何處得來的金簪。」
冷傲自窗外向東邊一排渺小的廂房看去。喃喃道︰「月牙兒……你到底是什麼人?」
※※※
「花弄月!」月牙兒大叫三個字後自床上跳了起來,踢醒床下酣睡的虎子。
「虎子,我記得了,我的真名叫做花弄月。爺爺叫了我十七年的月牙兒,難怪我會記不住花弄月這三個字。唉,現在記得了,卻又不得張揚說︰‘喂,我叫花弄月,月牙兒只是我的小名。’總覺得爺爺在隱瞞我什麼,也不告訴我他們上一輩的恩恩怨怨,只叫我下山保護那個冷面莊主,笑也不笑一下,笑一個又不會要了他的命!」
月牙兒早已把虎子當做半個人來訴情。
「虎子,你能告訴我為何一瞧那冷面的就會紅起臉,還無時無刻的想著他,你能告訴我嗎?」
月牙兒垂首一瞧,怒由心生。虎子竟然睡入夢鄉去。
她揚起腳,狠踹它三下,大叱道︰「我在同你說話,而且很認真的同你說話,你竟然睬也不睬我!」語畢,又踹它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