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起新月眉,迷惑地說︰「很遠很遠,但皇阿瑪不是常常下江南,那他也是去很遠很遠的地方?NB462??」
「嗯。」
「我也想去。」她突發奇想,眼楮陡地一亮。
「不可以,那是很危險的地方,尤其是磐龍城——」御廚總管焦急地說,听到寶公公示意的咳嗽聲才倏地住口。
「磐龍城怎麼樣?」永寧追問道。
寶公公轉移話題說︰「富總管,你剛剛不是說鮮魚、鮮肉不夠,要差人出宮去買嗎?。
「噢,對對,我怎麼給忘了。張三、李四、陳五,你們三個人去采買要的材料,盡快回來,免得耽誤皇上用晚膳的時辰。」
「是。」張三等人拿了要買的菜單,正要出門,永寧跳下椅子攔住他們。
「我要去。」她語氣堅決地笑道。
寶公公吃驚地反對,「不可以,沒有皇上的允許誰也不準出宮。」
「寶公公,你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你干脆改名叫‘不可以公公’好了。」永寧眼角余光瞥見張三他們正偷笑著。
寶公公臉都綠了。
「寶公公,我知道皇阿瑪待你們不好,動不動就要砍你們的腦袋,但我這麼聰明,大伙不說,皇阿瑪又怎麼知道我出宮去?」她一說完便拉著張三的手往外走。
「格格,出宮太危險了,還是等奴才請示過皇上再說。」
「危險?江的南邊很危險,出去買個東西也危險,寶公公,你好怕死喔。」
「奴才——」
「好啦,怕我危險,那你就跟來啊,不就沒危險了嗎?不過你可別礙手礙腳,耽擱了皇阿瑪用膳,到時候就算我想替你說情,皇阿瑪也不會听。走吧。」
「格格。」寶公公一臉愁雲慘霧,連忙跟上去。
街上行人、車馬熙熙攘攘,店鋪林立,熱鬧非凡。
這處景況繁盛的市集,就是她念念不忘的地方。
街上還有人在表演吞劍、吞火,有些人則打著鼓,唱著曲,穿街走巷,這在深宮內苑根本看不到。永寧每每看到新鮮的事物,總是要寧立良久,任寶公公心急得直催,她仍是要看個過癮,不知不覺天色由晴朗轉為晦暗,厚重的烏雲里不時傳來轟隆的雷聲。
「格格,要下雨了,咱們快回宮吧。」寶公公苦著臉哀求她。
永寧仰起可愛的隻果臉,瞧了瞧暗沉的天色,有些不舍的說︰「好吧,回宮。」
寶公公這時候才有了笑臉,示意張三他們快趕路回去。
「寶公公,有條捷徑會比較快。」
「那就走捷徑。但願老天幫幫忙,千萬別下雨。」寶公公擔憂地說。
只可惜老天爺沒听見他的央求,天空開始飄起雨絲,一會兒工夫就下起滂沱大雨。
寶公公連忙抱起永寧,將她護在懷中,奔進附近一處破敗的小廟。
「張三,還有多遠?」
「應該再一刻鐘的時間就能到。」張三邊說邊月兌下外衣擰吧。
「那咱們就再等等,等雨小一些再走。」寶公公松了口氣,用手擦擦永寧的隻果臉。「格格,冷不冷?」
「不冷。寶公公會不會冷?」永寧帶著歉意的望著疼她的寶公公。
「不會。張三,你們去撿些枯枝,生個火。」
「是。」張三等人立刻動起來。
火生起來後,四個頭戴斗笠的男人沖進小廟,手上還拿著亮晃晃的大刀。
寶公公一眼便看出這幾個不速之客來意不善、目露凶光,連忙抱起永寧悄悄地移到旁邊。
「幾位壯士,到這里取暖吧。」陳五空出個位子,善意地說。
四個戴著斗笠的男人互看一眼,大笑數聲,其中一名男人說︰「我跟蹤你們很久了,看你們的衣著不像尋常百姓,是富貴人家吧?」
張三見情況不對,忍住驚慌道︰「你們要干什麼?」
「土匪是干什麼的?」男人惡笑地說。
「要錢是嗎?我這里——」張三正要掏錢消災,話尚未說完,鮮血自他的胸口噴出,連哀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便一刀斃命。
其他人哧得往兩旁逃去,土匪看著他們倉皇失措、畏懼死亡的模樣不禁大笑。
寶公公將永寧安置在角落的枯堆中,低聲說︰「格格,千萬別出聲音,奴才來世再來效忠你。」
永寧微張小嘴,靈活的大眼楮淨是驚悸害怕。她看到了,鮮血從張三的胸口射出來,駭人極了。
她想要呼叫,但寶公公說不能出聲,她這一次要听他的話,不然……
望著寶公公轉身而去的背影,她驚悸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眸子緊緊盯著他,在寶公公還未躲起來之前,那個可怕的男人已看到他,舉起大刀,狠狠地落下。
「寶……」她驚恐地全身顫抖,面無血色,貝齒上下打顫。
那些男人殺人了,地上滿是腥紅血跡,她的耳朵轟轟地听不見聲音,反復地想著寶公公的話——太危險了、太危險了、太危險了……
怕我危險,你就跟來啊。她是這麼說的,而現在……寶公公不動地躺在地上,若是她不堅持跟來、不貪看表演、不要寶公公隨行,這一切全不會發生。
「大哥,你看。」一名男人笑著用刀指向一堆枯草,枯草似有生命,不斷地抖動。
「金主的女兒在這兒,她的身上一定有值錢的東西。」
永寧沉浸在失去寶公公和張三他們的哀傷中,連枯草被刀子掃開都不知道。
為首的男人眼楮一亮,看見她腰間掛了一塊玉佩,大手一扯,便把玉佩扯下來。
「好貨!」他稱贊道。
玉佩上還刻著「永寧格格」四個字,他認真地注視好一會兒。
「大哥,上面寫什麼?」
男人回頭惡狠狠的瞪他一眼,粗聲說︰「若識得幾個字,我還會當土匪嗎?」
「寶……寶……」永寧緊握著小手,沖出去,伏在寶公公的身體上,「你怎麼了?」
「大哥,這小女孩……」
「殺了。」男人無情地笑了笑,正要收起玉佩,廟里忽然又來了三個人。
一個威武高壯的男人,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一個看不出是男是女的小孩童。
俊俏的少年掃了四周一眼,臉色未變,尊貴的氣息中略帶江湖味,他踢了踢腳邊的尸體。
「少城主,都死了。」高壯的男人檢查過倒在血泊中的人後稟告。
「少城主,全是一刀斃命耶!」小孩似乎看慣了這種場面,一點也不害怕。
為首的男人手持染血的大刀走向三人,「看你們的樣子,大概也有不少錢。大爺我今天是走了什麼好運?哈哈哈……」
少年瞥了一眼哭泣的永寧,「你們打算殺她?」他嘴角輕微的勾起,似笑、似諷,但眼神是炯亮的、愉悅的。
「對,我先殺了她,再來解決你們。」男人舉起大刀,嗜血地揮刀而下。但……他驚異地瞠大眼,少年徒手抓住刀鋒,血自他的手掌流下,滴到永寧驚怕的臉上。
她幾乎尖叫,但看到少年無懼,甚至是興奮的眼神,她呆住了。
「這麼不識相,我就先殺了你。」
少年微揚的笑沒變過,流血的左手輕易地將刀身折斷,在男人還來不及反應前,右手的劍已深深地插入男人的心窩。他絲毫不在乎左手正流著血,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為了成就大事,他甚至不惜豁出性命,他從來不懂什麼叫「怕死」。
「你是幸運的,遇上了我,讓你舒舒服服的下地獄去。」少年語氣漠然的說,似乎不在意親手結束掉一條生命。
「啊——」永寧瞠眼驚聲尖叫,她的臉、手及前襟全沾滿惡人的血,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殘酷的景象,深深地烙進她幼小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