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同心又使勁地踩了幾下後,很快地,就連申吟聲都沒了;此時曲同心才發現,她有多麼害怕。曲同心驚慌地沖回二樓,直往連震永及呂昆陽的廂房沖去。
此時眾人全都在連震永房內談笑,除了連震永以外,其他三人心情都極佳。而連震永在喝了多壺水酒之後,已經呈現微醺狀態,正打算起身上榻,卻在起身後,一個腳步不穩地朝後退了好幾步,直到他的背抵上了門,才止住了退勢。
「我醉了。」連震永傻傻地對三人露出了笑,身子還未離開門前,就听到曲同心一聲大喊︰
「我殺人啦!」
曲同心的喊叫伴隨著門被撞開的聲響。猶如作夢般,連震永飛了起來,還越過了房中眾人,直直撞破了窗板,往客棧外的夜色中飛去。於是,在門板的「踫」,然後又窗板的「踫」,接著又落地的「踫」,連三「踫」之後,房中其余三人全傻了,唯一能做的,便是緩慢地轉過頭,怔愣地望著沖入門來的罪魁禍首。
曲同心在推開房門、眼睜睜看著連震永飛出窗外之後,大張的嘴里,終於說出了一句話——
「我……我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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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震永整整昏睡了兩天。這段期間,南柏郁已將所有賊人送交附近的官府處置,阮松青也從最近的城里請來了大夫替連震永療傷。這兩天,都是曲同心衣不解帶地照顧著連震永;而連震永,卻連一次也沒有張開過眼,直到第三天天色亮起時才醒了過來。才一張開眼,便痛苦地希望自己再昏過去算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知道全身痛到幾乎無法動彈;連震永不禁質疑了起來,雖然他被曲同心從馬背上擊落,還被曲同心重壓在地,但為何他覺得好像不只如此?難道,他被馬踩了嗎?終於,連震永問了出口。
「我……我是怎麼了?」他的聲音像是吞了炭,喉口乾得不得了,想吞咽口唾沫,卻發現連這個小動作都讓他疼痛不已。
好像過了一刻鐘,連震永才听到回答,久得讓他都忘了自己曾開口問過話。
「你被門給擊中了。」曲同心真希望她永遠不用回答這個問題,但在她向房內的其他人投出求救的視線未果後,只好認命地開口道。
「被門……擊中?」他沒听錯吧?連震永終於吃力地轉頭看向曲同心。不知是不是他眼楮有問題,怎麼曲同心看起來像是吞了十斤黃連,比他還痛苦似的?
曲同心不去理會房內其他人的笑聲,此時她心里不僅難過不已,還相當害怕;而令她既難過又害怕的原因,還不只是一兩個而已,這些原因讓她驚惶不已。她最害怕的是,經過這件事之後,連震永很可能真的就不要她了,這讓她開始不知所措了起來,水霧開始漫上了雙眼。
「怎麼了?」曲同心異常的表現,讓連震永疑慮更深。
面對連震永的問話,曲同心只是搖著低垂的頭,沒有說話。
曲同心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只要她心里有話,就一定會馬上說出來,怎麼現在卻不吭一聲?這讓連震永質疑了起來。
「你現在的樣子,跟我被門擊中有關嗎?」連震永想了想,最後覺得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曲同心猶如被什麼嚇苦了一般,在听了連震永的問話後,先是輕微地一頭,然後整個人便開始抖動了起來。直到曲同心哽咽地吸著鼻子,連震永才知道曲同心哭了。
「怎麼好端端地就哭了起來?」連震永最怕曲同心哭了,因為他實在拙於安慰人,於是轉而看向房中的其他三人,卻見那三人早笑得眼淚直流,看來是幫不上忙了。
「我……我真的很抱歉。」曲同心終於決定面對現實,但她還是忍不住要替自己說話。「雖然這是我的錯,但如果你沒有站在門前,那你就不會被門給擊中了。」
房中的其他人,在听到曲同心居然還敢指責是連震永站錯地方,大笑聲更是難以歇止。
連震永不顧惱人的笑聲,只感到一頭霧水,他不知道這跟他站在哪里有什麼關系。
「讓我搞清楚一點。你是說,我現在會躺在這里不能動彈,完全是因為我剛好站在門前,然後又恰巧被打開的門給擊中?」
曲同心止不住啜泣地點了點頭。
連震永蹙眉回想;他只記得他喝得差不多了,正打算上榻捶覺,然後好像一個不穩,就退到了門邊;接著,他听到了曲同心的叫聲,正想探個究竟,突然眼前就出現了幻影——他好像……會飛?
連震永看著曲同心局促不安的模樣,心里大概已明白了七八分。
「那我為何全身像是被輾過一般?」既然是被門擊中,那也該只有背部受傷不是?
「你……你又撞到了窗。」曲同心害怕地一縮,聲音小到讓連震永差點听不清楚。
連震永的視線緩慢地移向了窗,接著在看到殘破不堪的窗框之後,才感到頭頂一陣疼痛;不需要問,他也知道他是以哪個部位去撞破了窗。為了不想讓曲同心更加害怕,連震永放軟了聲調。
「嗯,我想,這就是我頭疼的原因。但你還沒告訴我,為何我全身會痛到幾乎不能動彈?」連震永有個預感,他不會喜歡接下來的答案,「你……掉出了……」曲同心忍不住停頓,然後在吞了口唾沫以後,才勉強怯怯地道︰「嗯……窗外。」
他就知道他不會喜歡這個答案。「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是誰開了那道門?」其實他用肚臍想也知道是誰害了他,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報復。
丙然,曲同心根本不打算回答他,還整個人跳了起來,並快速地往門邊移動。
「我……我去給你準備早膳。」曲同心飛也似地逃出了連震永的視線,然後沒多久,便听到曲同心大哭的聲音從外邊傳來。
曲同心的反應讓連震永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這是他未來娘子對他的第二次謀殺了。如果在上次摔馬後,他認為最慘也不過如此的話,那他就真的錯了。在這個時候,他真是哭笑不得了。若今天的主角換作是別人,他一定會大笑上三天三夜不止,但主角若是自己,他就很難笑得出來了,尤其還不能動彈地看著別人笑他。
「你們到底要不要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連震永打斷正笑得東倒西歪的三人。若他沒有記錯,在他失去意識之前,確實听到了曲同心的大喊。
「就是曲姑娘說的那麼一回事。」呂昆陽的回答,又惹得眾人一陣大笑。
「我問的是,到底是哪一回事,造成了我現在躺在榻上的這一回事!」若不是他現在全身痛到無法動彈,他一定會跳下床打人。「我相信在我昏過去之前,確實听到有人大喊‘殺人了’。」連震永耐著性子提醒三個笑到直不起身的人。
「你放心,她沒殺人,只是把人弄昏過去而已。」呂昆陽一語雙關地道。
「我指的不是我!」連震永終於開始惱火了,這三人真是愈來愈過分了。
「我也不是說你啊。」
又一陣大笑,這使得連震永的耐性被磨光了。「你們到底笑夠了沒有?!誰來將始末給我交代清楚?!」
終於,個性較為沉穩的南柏郁開口了。
「這個地方根本就是個賊窩。」南柏郁開口後,其他兩人才開始將整個事件的原委解釋明白。
曲同心的大膽及無知,差點讓她送了性命,這一點讓連震永恐懼不已;但他最不能原諒的,卻是他們四人均失了警戒心,才會處在危險之中還不自知;最糟的是,他還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