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刺客的下場嗎?」他挑眉,以為她會關心刺客是否讓他的手沾了血腥,但瞧她一副興致索然,與昨夜大有不同。
「你沒殺了他吧?」
「沒有,我放他回去孝敬父母了。」
「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好問的了。」
她的反應出奇冷淡,關灝熙感覺到了。
向來他不過問別人的喜怒哀樂,任何人的反應與他無關,他只求一己的快樂,若要說他曾經在乎過誰,就只有洛琴心一人了。
他欲開口問明原因,才發現她很久沒正眼看他,一直是眼神空洞地對著她的手指發呆。這樣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舉動惹毛了他,但她是受傷之人,他只好壓抑著。
真是見鬼了!每次都得為她一再的壓抑情緒。
起身走出,不經意瞥見多了一只華麗的箱子,皺了眉頭,那種奢侈的東西唯有關笑緣才有。
在前廳,張淙專注地擦拭他的刀,當關灝熙走出來,現場氣氛立刻變得詭異極了。
「關笑緣來過?」關灝熙口氣里有著明顯的不悅。
「來過。」張淙收起亮晃晃的刀,簡單地回答。早上關笑緣是來過,又帶來女兒家喜愛的珠寶飾物,說是自東歐傳進來的,只是當時洛琴心未醒,他只好悶悶地離開,下次再來。
必灝熙不悅的黑瞳結起一層寒冰,身側的拳頭緊握。
這世上還有誰能推心置月復?她口口聲聲要以琴韻正人心,不要他離開她、不要他與敵人同歸于盡,原來只是為他的敵人操心,口是心非,跟當年關京揚的背離有什麼不同!
幾件飾品就將她收買,他還能期待些什麼?!
自此之後,關灝熙刻意疏遠她,冷淡無情的態度教洛琴心措手不及,連張淙亦感到些許訝異。
甚至他不再守在她身邊,日日外出尋歡,每天出去四、五趟,回來也從不主動與她說話。但他又每日按時為她抹藥,不假手于他人,這兩種極端的表現,她猜不透他的心思,只知道他離她愈來愈遠了。
洛琴心很努力的想讓自己的傷快些好起來,總是忍著痛下床走動,適應那股如地獄之火在燒的痛楚。
她想,是因為她帶傷之故,關灝熙才獨自出外,一旦她能走能動,他必定會如往昔般帶著她。
教她懊惱的是關笑緣這個麥芽糖似的男人,幾乎天天上門來關心她的傷勢,她懷疑他是不是瞎了眼?為什麼看不出她對他並沒有好感呢?
???
這一日,洛琴心覺得背部舒坦了不少,整日臥在床上真是生不如死,于是下了床,沿著周圍的家飾擺設行走,借它們撐住身體的重量。
「若想要早點跟灝熙出去,勢必要自己行走,不能拖累了他。」
放開攀附在桌上的手,張開手臂平衡身體,走了幾步,背部似在抽搐,痛得她撲向前去,以為會跌倒在地,卻撞上一堵肉牆。
她吃痛地埋在來人懷里,大口喘著氣,直到那抽搐的痛楚稍褪,她才抬眼。
「啊!」急忙的想推開那笑得婬邪的關笑緣,力氣卻怎麼也使不上。「放開,我要回床上。」她掙扎著。
「小心,再亂動會扯痛傷口的。」關笑緣乘機對她毛手毛腳,掠奪的眼神毫不避諱地盯視地。
「你又來做什麼?」
「來看你呀,今天好點沒?」他非常陶醉她身上的馨香,淡雅高潔,忍不住低頭更加親近她。
「喂,你干什麼?」她害怕地縮起脖子,討厭極他那副婬欲的笑臉。「關二少,請你自重,灝熙馬上就回來了。」她板起臉孔警告。
此話對關笑緣似乎發生了作用,他節制地停下不安分的手,洛琴心吁了口氣,可是他的眼神並不像會退縮,她的警戒心又起。
「琴心,不要以為我什麼都沒看見,灝熙最近對你非常冷淡,瞧我天天上門找你,他竟未曾發過一頓脾氣,更不像以前一樣馬上請我離開,你不會沒感覺吧?」
「他最近很忙,沒時間與你斗嘴。」她自欺欺人地說,秋眸黯然神傷。
「喔?他在忙什麼?」
「他在忙……」她不知道呀!若是灝熙能主動與她說說話、聊聊近況,她也不會完全模不著他在忙什麼。
「忙著與酥香苑的姑娘談情說愛,忙著享受他人生最後的快樂時光。」
「最後?什麼意思?」她一驚,顧不得自己的傷心難過。
「何必那麼緊張?琴心,我是很認真的,跟著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委屈,更不會冷落你。」
「你告訴我,是不是你爹有什麼計劃?」她著急地抓著他的臂膀。
「灝熙在你面前說了不少我和爹的壞話吧?其實不怕告訴你,只是……」他心懷不軌地凝睇那張緊張的俏臉。
「只是什麼,你快說呀!」她沒耐性地催促著。
「只要你收拾東西,離開竹峰閣,到我的長泓閣來,我就告訴你。」他輕佻地捏住她的下顎。
「休想!」
「琴心,我是看得起你才讓你跟著我,憑我關二少的身價,犯不著為了一個已不是黃花閨女的女人費盡心機。灝熙玩過的女人,就算長得再傾城傾國,一般男子仍無法接受。」他的口氣輕蔑,若不是她的美色真的教人垂涎,每天讓他想到心癢癢,要他低聲下氣哄著她,她想都別想。
「別把每個男人都想得跟你一樣下流,我和灝熙是清白的。」她完全看清楚了,關笑緣表面功夫做得真好,人人夸他是君子,私底下卻是一個輕浮男子,若不是跟他相處過,很少人看得出來他的偽善。
必笑緣忽然仰頭大笑,「你說什麼?清白?!你撒謊也得打個草稿,誰相信?」
「我管你信不信,你只要把你爹的陰謀說出來,我們可以做朋友。」
「我關笑緣可不是那麼容易打發的。」他笑著摩挲她細滑的臉蛋。
洛琴心緊蹙柳眉,卻沒有躲開他,來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
「關二少,人人都說你是正派君子,我也一直認為你是,那麼你怎能眼睜睜看你爹殘害一條人命?」
「什麼殘害人命?我爹頂多是讓灝熙滾出揚文府,過他應過的生活,如此而已。」到時候關大少爺的位置又是他的了,不用老是得忍受關灝熙喧賓奪主的氣焰。
「不,你爹不會那麼簡單放過灝熙,他……灝熙!」她眼楮一亮,听見灝熙的腳步聲,忙不迭地走到前廳。「你回來了?」
必灝熙淡然地回應一聲,神情煞是疲倦地坐在椅子上。
「灝熙,喝口茶。」她端了一杯荼給他,局促地問︰「你待會兒還會出門嗎?」
啜一口茶,鷹眸冷冷地抬起,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的背不痛了。」她微笑地說,盡避玉背已是一片汗水,她仍是咧嘴而笑。
「那又如何?」
那陌生的口氣教她心底一陣酸澀。
「我看你最近很忙,也許我能幫得上什麼,如果你要出門,帶我一塊去,好嗎?」
深沉的眼楮越過她,看到帶笑的關笑緣走近,自她背後親密地抱著,一股怒火自胸臆狂燒,但他又掩飾得很好,冷淡的眼眸依舊冷淡。
洛琴心驚呼一聲,又不敢叫痛,關笑緣踫到她背部的鞭痕了。
「灝熙,你今天比較早回來喔,要不然我和琴心可以多聊一會兒呢!」
「笑緣,什麼時候開始你會尊重我的存在了?我在或不在,你們仍然可以聊得十分開心,不是嗎?聊天,可以,只要不吵到我。」關灝熙不正眼瞧琴心,冷漠無情地說,黑眸一閉,逃避琴心訝異的目光。
「琴心,听見沒?灝熙愈來愈識趣,咱們也別妨礙他休息,一塊兒用晚膳去吧!」關笑緣眼神淨是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