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走了,你先睡一下,公司方面就別去上班了。」其實也沒有必要再去了,警方今天就會將翁瀚父子帶回偵訊,連老板都沒了的公司,等于宣布倒閉了。
紀雅姝將臉轉向窗外,一句話也不說。
「如果有事,打行動電話給我。」
紀雅姝仍是不回話。
夏承宇深深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轉身離開這間裝載著他們無數甜蜜回憶的小屋。
「爸!不好了,不好了呀!」
翁瀚剛踏進瀚洋實業的大門,翁子洋立刻像著火似的,急吼吼的沖到他面前亂叫亂跳,搞得翁瀚一頭霧水。
「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敝?」翁瀚不曉得自己這個不成材的兒子又惹了什麼禍。
「樓上有一大堆警察帶著搜索票來,說要搜查公司呀!」
「怎麼會這樣?」翕瀚听了,大為驚駭,心里有不祥的預感,莫非……他們知道了什麼?
他不敢再多作猜想,急忙往電梯的方向沖去,翁子洋也緊跟在他身後,往樓上趕去。來到十九樓,只見大批穿著制服的刑警,幾乎將這層樓給塞滿了,那些慌張的高級主管一見到他們,急忙沖過來請示︰
「董事長,這些人——」
「我知道。」翁瀚抿著唇一擺手,要他們閉嘴。他拉開嗓門大聲質問︰「是誰要搜查這里?」
「我。」白諶往前一站,雙手抱胸,面無表情的睨著他們。他正是這次搜捕行動的指揮人。
「搞什麼東西!是誰允許你們這麼做的?你有證據證明我犯法了嗎?」翁瀚氣急敗壞的指著白諶的鼻子痛罵。
白諶用食指和中指將翁瀚的手指夾開,他最討厭別人指著他的鼻子說話。
「有沒有犯法你自己心里有數,難道非要等我們搜出那批毒品,你才肯伏首認罪嗎?」
「毒品!?」在場的高級主管莫不瞠目結舌,大驚失色。
董事長和毒品有關聯?
「你們別听他胡說!他們沒有證據證明這件事,這完全是誣告!」翁瀚的額頭、手心直冒冷汗,他不相信他們真能找得到他的密室。
「這是檢察官的搜索票,如果你還有疑問,等上了法庭再說。」白諶晃晃手中的搜索票,掉頭對身後的大批警察下令︰
「別管他,進去搜。」
「是!」眾人異口同聲,一時之間眾志成城,氣勢好不駭人。
「慢著!我不準你們這麼做!」
翁瀚、翁子洋拼命阻止大隊人馬進入閱覽室,但卻是徒勞無功,忙得焦頭爛額的翁瀚回頭一看,夏承宇還涼涼地站在一旁,抱胸觀看。他惱怒的大吼︰
「夏主任!你還站在那里做什麼?還不快點想辦法攔住他們!」
「很抱歉,我無法幫你。」夏承宇懶洋洋的掃了他一眼。
「什麼意思?」翁瀚瞪著他,以為他的腦子燒壞了。
夏承宇亮出自己的證件告訴他們︰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你們做了這種罪大惡極、天理難容的事,任誰也救不了你們。」
「你——你這個卑鄙的小人!枉費我那麼看重你,原來你竟是個奸細、間諜!」
「隨便你怎麼說。」夏承宇不在乎的回答。今天他沒有心情開玩笑。
「別理他們,我們進去搜——」雷貫登高一呼,帶頭往密室沖去。
「怎麼連你也是……」翁瀚看到另一個員工倒戈相向,頓時全明白了。「我知道了,你們早就計劃好了,你們兩個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棋子,領著我一步步向死亡走去。枉費我聰明一世,竟然會敗在你們這兩個小卒子的手上。」
翁瀚頹然的倒退一大步,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茫然的他有種大勢已去的無助感。真的……沒有翻身的余地了嗎?他辛苦幾十年打下的江山,在轉瞬間,即將化為烏有了嗎?
「卑鄙、下流!我要殺了你!」翁子洋沖過去想賞夏承宇一拳,可是輕輕松松就被夏承宇撥開。
「蹲到牢里去想想,喔,忘了告訴你們,你們的心月復莊火坤已經先到牢里去等你們,他已經將一切都招了,相信你們很快就可以在牢里團聚了。」他陰沉的一笑,不屑地甩開翁子洋的手。
「喂!承宇,這扇門的密碼是多少?我又忘了。」辦公室里傳來雷貫懊惱的喊叫聲。
夏承宇憐憫的看了翁瀚父子最後一眼,轉身走進閱覽室。
瀚洋實業從沒有這麼熱鬧過。
上午警方人員從十九樓的密室搜出大批藏有毒品的佛像,不到幾個鐘頭,瀚洋實業走私販毒的消息就傳得全國皆知,附近的民眾看到新聞快報,全涌到瀚洋來看熱鬧。萬頭鑽動的人潮,看起來就像打折期間的百貨公司。
震驚的員工、看熱鬧的群眾、維持秩序的警察、忙著訪問攝影的媒體記者塞滿了大廳,在鎂光燈的閃爍下,翁瀚父子被押往停放在門外的警車。
經過特勤組的調查,證實翁瀚父子由東南亞走私毒品進口,並且轉賣給國內的黑道分子牟取暴利,這就是為何瀚洋實業能在兩年前的經濟危機中解困,並且浴火重生的真正原因。
在被押解經過大廳時,翁子洋不期然發現紀雅姝站在角落,正呆愣地望著他們被警察押走。想到她和她的男人將他們害得如此淒慘,翁子洋便恨不得將他們碎尸萬段。
他趁押解他的兩個警察不注意時,用力掙月兌他們沖向紀雅姝,用他銬著手銬的雙手猛烈攻擊她。他若要死,也要教她一起陪葬!
「住手!」
幸虧夏承宇一直暗中注意這一切,他趕在翁子洋的拳頭落在紀雅姝身上之前,一把抓住翁子洋頑強抵抗的手,接下來,便有三四把槍同時指著翁子洋的腦袋。
「你以為你是贏家嗎?」翁子洋狂亂的大笑,雙眼散發出瘋狂的氣息。「告訴你,你也不過是另一顆他利用的棋子罷了!你以為當初他為什麼會接近你?因為愛你嗎?哈!那是因為我要他去抓一個偷竊公司機密的賊,而你——就是那個賊!若不是因為你涉有重嫌,他又怎麼會接近你!」翁子洋殘酷的說完,得意的看著她一下子刷白的臉孔。
「我不是!雅姝,你要相信我……」夏承宇急急轉頭想向她解釋,可是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她應該不會相信翁子洋的鬼話才對吧?
可是當看見她受傷的眼神和急遽蒼白的面孔時,他知道她該死的相信了。
「把他帶走。」夏承宇痛心疾首的揮手要那兩名警察將翁子洋帶走。
他冷眼看著那兩名警察又拖又拉地將翁子洋架出去,也冷眼看著紀雅姝縴弱僵直的背影慢慢從人群里消失,直到完全不見蹤影。
他紊亂的心情無人能了解,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確定,這些日子自己為了一個從未信任過他的女人付出,究竟值不值得?
他滿腔的愛戀和無微不至的呵護,竟比不上翁子洋一句莫須有的誣陷?
她定是不愛他的。她若愛他,就不會如此不信任他;她若愛他,就不會枉顧他的一顆真心,任意將它丟到猜疑的垃圾桶里,讓猜忌的毒素慢慢去腐蝕它、吞噬它。
或許他該好好想清楚,他們之間是否真的適合。
他需要時間,好好的想一想。
紀雅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堆混亂的人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空寂的家,她所有的意識仍停滯在剛才瀚洋大廳的那一幕。直到現在,她腦子里仍然回蕩著翁子洋刺耳的叫囂︰
你不過是他利用的另一顆棋子罷了……
你以為當初他為什麼接近你?那是因為我要他去抓賊呀!而你——就是那個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