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對了!我和她不來電,既然不來電就是沒緣分,你何必硬要湊合?」
「硬要湊合?我只是順水推舟而已。你敢說看不出華小姐喜歡你?敢說華小姐配你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跟你說不通。」駱同森懶得再說,拍拍棉被、枕頭,倒上床準備睡覺。
沒有女人哭泣聲,僅剩的夜應該會有好眠了吧!他閉上眼想著。
「明天我跟去華小姐說︰你要請她看電影好不好?」駱強依然不死心。「還是喝咖啡?如果你想喝咖啡就去喝咖啡,喂!很浪漫耶……」
「很浪漫,你自己去。」駱同森不耐地翻了個身說。
「你怎麼像畜生呢!」
「畜生要睡覺,拜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我知道你沒自信,但是我對你有信心。你年輕英俊,而且不賭、不嫖……」
「但不能不睡!」駱同森不堪其擾。「爸,我明天要上班耶!拜讓我睡好不好?」
「不然這樣,如果你真的不喜歡華小姐,那李太太的女兒好不好?她三個女兒都很漂亮,以後生的孩子一定也會漂亮,李太太還說隨便你挑……」
「結婚不是買貨耶!說挑就挑?」說得真是離譜,駱同森白他一眼。「如果結婚就為了傳宗接代,那我明天到街上轉轉,撿個小孩回來‘傳宗接代’。」
「你他媽的!讓一個女人就嚇破膽,什麼都不敢要了,你還有出息嗎?」愈想愈不值,駱強干脆把話直說︰「說什麼溫柔體貼、美麗可愛,我告訴過你,女人是虛偽的,你偏不信,現在月兌了一層皮,你總該信了吧!」
「我沒說過那種話。」駱同森矢口否認。
「你沒說?難道是鬼說的?」駱強不屑地說。「我告訴你,郁卒會死人的,你既然不掛在嘴上,就別放在心上!」
「我沒有放在心上,拜你不要再提那件事了好嗎!?」駱同森失控地叫著。
「好,我不提,那李太太的女兒,你到底要不要?」駱強口氣強硬。「你今天一定要給我答覆,好還是不好?」
「等人家挑剩了再給我。」駱同森不耐地翻過身去。
「你的資料我明天會送出去,有消息我再告訴你。」駱強又說。
柄內有關爆裂物的刑事案件有逐漸增加的趨勢,警政署擬定一套長期培訓防爆專業人才的計劃,準備甄選一批優秀人才赴歐深造。
失戀就如跌斷手臂一樣,可能一陣子就痊愈,也可能成為一輩子殘缺。不想他為一段毫無回饋的愛情葬送一生,出外是唯一的選擇。
「我喜歡目前的生活,要送資料你送自己的資料。」駱同森以棉被蒙起頭。
「你他媽的,真是一點出息都沒有。」駱強啐著離去。
終于安靜了,駱同森閉上眼,期待著一夜好眠,但一個熟悉人影穿透濛濛迷霧而來,鮮明的影像,宛如在跟前——米蕊綻,一個多情善變的女人,他一夕分崩離析的愛情。
傷口被狠狠扯開,駱同森猛然坐起,掙月兌了夢,但掙月兌不了心頭層層的束縛。
這三個月,他一直努力遺忘,但不需任何理由,費盡心力建立起的防御工事總是輕易瓦解。
她要做什麼是她的事,他只恨自己為何還要惦記、惆悵,為何提得起、放不下!
「爸,明天替我把資料送出去,我想出差。」駱同森絕望地說。
「既然放不下,就去看看吧!看一眼,也好死心。」聲音自隔壁悠悠傳來。
尾聲
打開車門,駱同森站在自己發誓決不再來的土地上。
一樣的楓林村、一樣的紅色喜美、連樹上啁啾的鳥鳴都如出一轍,時光仿佛倒轉,回到當初的情景。
這是他曾經想淡忘的一切,但眼前情景讓他只有詫異。
她該是另棲別枝,為何還在這里?她的男人呢?
除了那輛喜美,這里沒有任何車輛……那男人就算買不起汽車,難道會連摩托車都沒有嗎?
也許是出去了?可是,現在清晨五點,除了送報生、農夫,誰會那麼早出去?
難不成,她的男人帶著滿月復才情下田去了?
駱同森朝明環嬸家邁去,打算去問個清楚。
明環嬸在門前打點著做買賣的商品,看樣子是準備到市場去了。
「明環嬸。」
他開口喚她。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明環嬸驚訝地回頭審視他,仿如離家好久的孩子忽然出現在面前,細細打量的眼神里有著深深的欣慰。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她一疊聲地說。
「明環嬸,敏慧的男朋友呢?」
駱同森直接問。
「敏慧哪有男友?」明環嬸拉著他說。「她已經懷孕六個月了,你知不知道?」
「懷孕六個月?」照推算,那是他的孩子,她居然騙他有男朋友……「我帶你去看。」
明環嬸拉著怔愣的駱同森走。
「可是,她跟我說有男朋友……」
他還是不明白。
「我跟你說我有男朋友,你信不信?」
粗布衣衫,臃腫身材,敦厚表情,明環嬸活月兌月兌就是鄉下歐巴桑。
「沒有男朋友,為什麼要騙我?」
他懊惱地說。
「傻瓜呀!」
明環嬸嘆氣道,步伐沒停。「有一陣子,我想去找你,但是又不知道你在哪里,敏慧又不肯說,好在你還惦念著,不然,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一個知道自己做了傻瓜,而且被玩弄得徹底的人,能怎麼辦?
他鼓足力氣往前跑,打算去算這筆賬——「你干嘛?」
明環嬸拖住那個冒失鬼。「敏慧還在睡,你莽莽撞僮的,當心嚇到她,孕婦是禁不得嚇的。」
明環嬸顧慮周到,但這時候,教他如何能平心靜氣?
駱同森一在粗赳的樹根上坐下,望著米蕊綻緊閉的家門,不知如何是好。
「明環嬸,是不是她爸爸從中作哽,阻止我們來往?」他抬眼問。
「不是阻止你們來往,只是不希望女兒嫁給你而已。」
這不是一樣道理嗎?
難怪情到濃時反為薄,難怪真情摯愛一夕成灰。
早該明白,而他居然到現在才明白!
「敏慧要上班的,我想她快起來了。」明環嬸瞥了一眼手表。「現在,敏慧在市區教鋼琴。禮拜天還兼了個家教,教一個六歲小女孩初級鋼琴。」
「明環嬸,你去做你的生意,我在這里等。」駱同森對她說。
「孕婦是很貴氣的,你要好好說話喔!」明環嬸不放心地叮嚀著。
「我知道。」駱同森深呼吸,努力穩下自己飽受沖擊的情緒。
「還有,你不能‘亂來’喔!」
「亂……」
這時候她怎提那個呢!
自己看起來像豬哥嗎?
駱同森尷尬地朝前走去,明環嬸亦步亦趨地跟著。「你有沒有听見我的話?」
「听見了。」
他勉為其難地回答。
明環嬸離去後,他來到門口,打算在不驚動米蕊綻的情況下進門去,于是翻著口袋,試圖找出任何可以開門的東西,但翻遍全身,只找到一根牙簽……這扇老態龍鐘的門,駱同森從沒把它放在眼里,但一根牙簽要怎麼開門?
「見鬼了!」
他扔了牙簽,但大門卻驀然開啟,一條黑花肥壯的大狗急竄出來,興奮地繞著他腳邊打轉……「拉吉!」
睽違數月的狗,認出了駱同森,而狗既然出了門,她也一定起來了。駱同森撫著狗,一邊探眼前看,看見米蕊綻錯愕、怔愣地望著他。
小骯微微隆起,她也顯得清瘦,唯一沒變的,就是那張秀麗的臉龐……「我就知道你會放狗咬我。」
他幾乎哽咽地說。
「駱組長。」米蕊綻紅著眼眶喚他,一步一步過來,把手交到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