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你佯裝不認識我便成了嗎?你別再執迷不悟,今天你為了幫你義父報仇,竟要刺殺這樣人民愛戴的好皇帝,還有皇太後,你有沒有想過,若百姓失去了皇上,反叫小人當道,屆時民不聊生,你豈不成了罪人嗎?」浣秋淚如雨下的說著,她一步一步的走向他,雙眸盯著他那曾盛滿愛意的瞳眸。不,她不要有人受傷害,為什麼這世上要有仇恨?為何仇恨會蒙蔽了他的雙眼?為何她苦口婆心仍入不了他的耳?
「你……你這女人究竟在說什麼?快滾出去!」莫雩怒喊著,雙眼未敢再注視她,她的淚早揪疼了他的心。
浣秋對于他的話置若罔聞,仍是一步步走向他,直至站定在他和皇太後身前。
莫雩的、打亂成一團。原本他是不在乎生死,但一見到她,他又割舍不下,她為何要來呢?
見莫雩仍無動于衷,浣秋突然伸出雙手握住他架在皇太後頸上的劍,銳利的劍身劃破她的手掌,疼痛迅速傳來,但她卻不願放手,她心中的痛比這還疼上千萬倍。
莫雩被她治著劍身而下的殷紅鮮血一駭,連忙放開皇太後,丟下手中的劍,將她的雙手捧在手心,見那汨汨流出的血,他的心更痛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這麼傻?」他一把抓下自己的面罩,反正事情發展至此,他知道自己是無法下手了。
朱龍章看著他們,並沒有馬上叫侍衛進來,他知道這個叫莫雩的男人不會再對他母後不利,而每個人似乎都有話要說,他等著。
皇太後見這情況,她知道他們愛得很深,也許這一個多月以來,浣秋就是和他在一起的吧?
浣秋不理睬手上的疼痛,立刻跪倒在皇太後身前。
「皇太後,這一切都是浣秋的錯,浣秋願意領罪,但請皇太後饒了莫雩吧!」
「你在說什麼?!」莫雩一把將她摟入自己懷中,「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毋需任何人替我頂罪。」
「不!皇太後,事實上,這件事浣秋早就知道了,但浣秋卻未能趕回宮稟告,而讓您和皇上受到驚嚇,這一切全是浣秋造成的,請皇太後降罪吧!」保護他,是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浣秋!你在做什麼?」莫雩只差沒被她給氣死,「我都已經不願連累你了,你為何還替我頂罪?要殺他們的是我,不是你!」
「你別這樣,植焰寨的人都在等你回去啊!」這是他們相識以來,她唯一能為他做的啊!
「難道因為如此,我就必須犧牲你嗎?」
「好了!」皇太後驀地開口,「你們都別爭了,要降罪給誰,哀家自會定奪。哀家想,也是時候了,哀家就告訴你們二十二年前所發生的事吧!」
「母後?」朱龍章不解的望向皇太後。
「龍兒,其實你叫了二十多年的父皇朱慶元並非你的親生父親。」這個秘密她埋在心里已二十余年了,原本她想繼續瞞下去,只是今日見莫雩前來,她才知道自己竟被植焰誤會了二十幾年。
「什麼?先皇……不是朕的父皇?!」朱龍章滿臉詫異,著實不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莫雩和浣秋亦十分訝異。
皇太後的思緒回到二十二年前,她緩緩的述說——
二十二年前,朱植焰因先皇駕崩,他這東宮太子當然即位,接掌帝位。
朱植焰原就是天生的王者,一身傲骨叫人不容小臂,大臣們亦對他萬分佩服,想他年紀輕輕便治國有方,民生富庶,天下太平。
當時朱植焰並未立後,而珣妃則是他最為寵愛的妃子,她生得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不管是誰見著了她,都會被她那天生散發出的特殊氣質而迷醉。
沒想到,或許是朱植焰太過自負,一時竟遭小人——也就是他的堂叔朱慶元暗算篡位,甚至朱慶元還派人暗殺他。
那時,改朝換政後可說是風雲變色,朱慶元搜刮民財納入國庫,甚至強佔了珣妃。他早已覬覦她許久,不管她的抵抗,硬是強行佔有她,欲立她為後。
珣妃被朱慶元污辱之後,本想一死百了,尤其在知曉朱植焰遭人殺害後,她更想跟著他而去。可在此時,她卻發現自己懷有朱植焰的孩子。為了他們的孩子,她只有忍辱偷生,將朱植焰的子嗣扶養長大。
朱慶元將她立為皇後,而他以為朱龍章是他親生的,于是朱龍章便順理成章成為東宮太子。
皇後開始努力教導朱龍章詩詞歌賦,又找來了師父教導他武功,將他鍛練成文武雙全的奇才,以成大器。
另一方面,皇後因對朱慶元懷恨在心,恨他將朱植焰殺害。于是,她表面上假意順從,實際上卻每日在朱慶元的食物中下毒,每回只放少量,但長期服用卻會突然暴斃,並且查不出任何病因。
終于,在朱龍章十八歲時,朱慶元暴斃而亡,由朱龍章即位。
眼見自己的孩子終于替他父親拿回整個江山,又如此成器、仁民愛物,皇太後感到非常欣慰,尤其孩子又愈長愈像朱植焰,更叫她覺得這十多年來忍辱負重是值得的。
而她怎麼也無法料想到的是,她二十年來的忍受污辱卻被朱植焰看成是背叛!這真是令她心寒吶!
莫雩听了之後,恍然大悟。他終于明白了一切,難怪朱龍章和義父長得如此相像!他是來對了,否則永遠也無法知道真相。
「母後……」朱龍章听完皇太後的敘述之後,遲遲無法自驚愕中回復,「原來莫雩的義父……才是朕真正的父皇嗎?」
在朱龍章的印象中,朱慶元這「父皇」他一直無法去親近,也許是天性使然吧!再來,朱慶元治國的方式他也一直無法苟同,所以自小他和朱慶元便有些蔬離感。
「龍兒,你不會怪哀家吧?哀家竟瞞你那麼久……」這是她心中最感到愧疚的。
「母後,您千萬別這麼說,為了孩兒您犧牲了這麼多。」朱龍章走向皇太後,摟住她日漸衰弱的身子。
「龍兒上自己的孩子如此善體人意,她除了欣慰之外,還能不感動嗎?
拭去喜悅的淚水,皇太後轉身面向莫雩。
「莫雩,現在你還要殺哀家和皇帝嗎?」
他扶著仍處于震驚之中的浣秋站了起來。
「其實,對于這件事我本來就有些質疑,在某一日我夜探皇宮時,看見了皇上居然和我義父如此相似,我就知道這事情一定有蹊蹺。」
「那天那個黑衣人也是你!」朱龍章終于想起來了。
「嗯,沒錯。雖然現在事情已經弄清楚了,但冒犯了你們莫雩還是願意受罰,請皇上和皇太後降罪吧!」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有沒有刺殺成功。
「不!」浣秋擋至莫雩身前,「請罰浣秋吧!浣秋願意領罪,請皇上和皇太後放過莫雩。」
「浣秋!我不許你如此,這罪由我自己來承擔!」莫雩攫住淚流滿面的浣秋,她的痴、她的傻著實讓他心疼不已。「不!罰浣秋吧!」
「等等。」皇太後沉聲制止他們的搶罪。她從未見過有誰會如此搶著領罪,可見他們彼此真的相愛至深。「這罰哀家早有定奪,哀家就罰莫雩——一輩子好好照顧浣秋吧!」
皇太後的懲罰令他們傻眼了。
這……這是什麼懲罰?
「嗯,朕覺得母後這罰罰得好。」朱龍章應聲說好。「莫雩,算起來你可說是朕的義兄,你替朕孝順父皇,朕還得謝謝你。這麼吧!朕封個將軍予你,如何!」
「不,皇上和皇太後肯原諒莫雩,已是令我萬分感激,況且莫雩並不嗜權勢富貴,能讓莫雩帶走浣秋,便是賜予莫雩最大的恩惠了。」莫雩推卻了朱龍章的好意,在山野自在的生活畢竟還是較適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