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狗見他竟在一旁說著風涼話,忍不住一把捉住他的衣襟。
「你這人是在說什麼屁話?竟膽敢詛咒我大哥,你不想活了?」
「唉,這位大哥,在下說的可都是實話啊!」白衣男子眼中沒有絲毫懼怕,被阿狗捉住前襟的他,臉上仍是掛著笑。
「你還說!」阿狗一怒之下,拳頭就要往他揮去。
「阿狗,等等!」阿標出手阻止,才不致讓那一拳落在白衣男子的臉上。
阿狗回頭望了阿標一眼,憤恨的甩開他。
阿標走向白衣男子,行了個禮。
「這位公子,冒犯了。現下我們大哥受了重傷,咱們全都是心焦如焚,火氣自然沖了些。」
「嗯,還是你比較講理些。」白衣男子整了整衣衫,笑容更為開朗和煦。
此刻,前去請郭大夫的兄弟氣喘如牛的奔回。
「阿標哥!冰……郭大夫不在吶!」
「什麼?!」阿標震驚的瞠大了眼,「怎麼會不在?」
一旁的浣秋絕望的跌坐在莫雩身旁,一顆心狠狠的糾痛著。若真如白衣男子所言,莫雩僅剩半個時辰好活,而郭大夫又不在……種種不好的預感不斷閃過她的腦海。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若不是為了救她,莫雩也就不會中這毒鏢,是她的錯阿!
難道,她當真沒有權利得到幸福嗎?從小她便父母雙亡,更沒什麼幸福的童年。如今,曾信誓旦旦說要讓她幸福的他也將離她而去嗎?最令她痛徹心肺的是,為何她所愛的人都離她而去?!若這是上蒼開她的一個玩笑,求求停止這惡劣的玩笑吧!她無法承受吶。
「大龍,你馬上快馬加鞭下山去請一位大夫到寨里來,快!」阿標急躁的下了指令。
他想起來了,每年的這個時候郭大夫都會去江南參加一個醫者的聚會,行程約為一個月,可偏偏大哥此刻受了傷,只得下山到京城找個較有名的大夫,只盼這一切都還來得及。
「等等。」就在大龍欲躍上馬背之際,白衣男子叫住他,接著擲下令人震愕不已的話,「來不及的。即使是在半個時辰內請到大夫,可這位仁兄所中的毒也差不多侵蝕至五髒六腑,相心讓他活命……難嘍!」白衣男子神色自若,听起來像是道著風涼話,卻是句句屬實。
「這人竟敢一再咒大哥,我不饒你!」沖動的阿狗忍不住又沖上前去。
「阿狗!」阿標連忙牽制住他。他愈看這男子愈覺他的氣度不凡,或許……他曉得怎麼救大哥!「公子,你方才既能明確道出我大哥所中為蛇毒,又這麼了解,莫非你知道如何救我大哥?」
白衣男子驀地又笑了。「沒錯,就如你所言,我知道怎麼救他。」
「公子,你當真知道怎麼救他嗎?」浣秋聞言連忙奔向前,聲淚俱下的問。
他看了她一眼,答道︰「是啊,姑娘。」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吧!鮑子。」浣秋立即咚地跪下,淚流不止的哀求著他。
「姑娘快請起,在下承受不起。」白衣男子連忙扶起浣秋。
「喂,你真的能救我大哥嗎?」阿狗站出來大聲問。
這人來得突然,也不知是敵是友,該不該讓他救大哥?
「各位好漢,」白衣男子舉手作揖,「在下家中世代為醫,從小便耳濡目染,雖不敢自稱華佗再世,可也救過不少人。若各位無法相信在下,那這位公子只有等著閻王召見了。」他雖是謙虛的說,但話中卻又不難听出自豪的傲氣。「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請你快救他吧!」浣秋現在只求莫雩能活命,沒有心思去顧慮其他的了。
「公子,請你救救我大哥吧!」阿標亦開口請求他。
現在事態急迫,也只能求助于眼前的男人。
白衣男子望了在場所有人一眼後,吁嘆口氣。
「哎,好吧,雖然這兒只有兩位相信我!不過,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在下既已插手只好管了。」
他走至莫雩身前,取下自己的行李,里頭正是一盒藥箱,藥箱里有大大小小的瓷瓶,他取出一瓶,倒了一顆藥丸出來,眾人只聞一股濃郁的藥香。
隨後,他馬上著手處理毒鏢,並取出另一瓷瓶,將藥粉灑在患處,眨眼的時間,已將莫雩受傷的臂膀包扎妥當。
「好了,讓他好好休息,盡量別讓傷口踫撞到,我開些藥方助他盡快將殘余的毒素排出,大約半個月就應該能痊愈了。」白衣男子將藥瓶收拾好,站了起來。
眾人圍至莫雩身旁,不曉得白衣男子的藥丸是否當真如此神奇,大哥的臉色竟真的好多了,不再泛著紫青。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阿標見莫雩情況好轉,萬分感謝的對白衣男子道。
「是啊,謝謝公子。」浣秋守在莫雩身旁,雙眼不舍離開,心中充斥的感激無法言喻。
「方才諸多得罪,還望公子多多見諒!」所有人齊聲道。
「呵!鎊位還是甭如此多禮了吧!」白衣男子朗笑的搖搖手。
「不,公子的大恩大德張某不知該如何回報,就請受在下一拜吧!」阿標單膝跪下便要行禮。
「唉,千萬別如此。」白衣男子連忙扶起他,「在下四海雲游,救人向來不望回報,你行如此大禮,倒叫在下不知所措了。」
「張某尚有一事請求公子,」阿標彎身道。「可否請公子暫時在寨中住下,好觀視大哥傷勢情形,直至大哥痊愈?」
「喔——這當然不是問題。」他笑而答道。
「對了,還未請教公子大名?」
「敝姓華,華季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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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數日的調養,莫雩可算是痊愈了,這一切多虧華季衡的「百草解毒丸」。
今日,莫雩覺得神清氣爽,不知是不是那藥丸的關系,他感覺自己的內力似乎也提升不少。
「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來。」
房門打開,浣秋的身影緩緩踱了進來。
「我熬了些瘦肉粥,端來給你吃。」她始終低垂著頭未敢與他正視,心里頭亂糟糟的。
她來到床邊,舀了一口粥吹涼後送至他嘴邊。
莫雩睬望著她,非常不悅她對他的態度回到初識那般生疏,他伸手奪去她手上的粥碗放至幾上,將她柔軟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掌中。
他這樣的舉動令她感到慌亂,再見他深情的望著自己,她又逃避的調開視線。
「看著我。」莫雩瘠癌著嗓音道。「你為何躲我?是認為我仍是要利用你?或者是因為我殺了人?」
浣秋無言,淚水卻又不听話的涌了出來。
在莫雩不顧一切的救她後,她當然明白他對她的感情絕非虛假。但她卻要不起他的愛啊,若他仍執意要殺了皇上和皇太後,那他們便是敵對的兩方,她是怎麼也無法任他去刺殺皇太後而不管。
「為什麼沉默?當時你說我好可怕的指控叫我痛心疾首,如今你還如此冷漠生疏,我倒寧願當時毒發身亡……」
「不!你別這樣胡說。」浣秋慌忙的掩住他的嘴,「你的命是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前拉回來的,怎麼可以這麼亂說?」
莫雩將浣秋一把擁入自己懷中,多麼期盼就這麼一輩子緊摟著她。
他或許是不該愛上她的,可他卻招惹了她,毫無預警的愛慘了她。
他是了解她的,哪次她的心思沒被他看穿呢?他曉得她夾雜在他與「忠心」之間而進退兩難,他又何嘗不是呢?為了她,他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然而,他曾親口允諾會為義父報仇,如今怎能因兒女私情而罔顧義父的遺願?
「莫雩……」浣秋近乎哀求的嗓音悶悶的響起,「可不可以不要殺皇上和皇太後?答應我,別讓自己被仇恨蒙蔽了你的心,放手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