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項,朱翌群腦海中驀然浮起與她初見面時的情景……
三年前,他正處于與妻子欲協議離婚的尷尬時期。
妻子與他同是法律系畢業的,相同的行業並無助于他們互相學習,反而產生更多的爭吵。也許這段婚姻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因為他的妻子壓根就像是法院里的法官,每件事都必須由她決定、判決他的一切。每天的質問、懷疑、不信任口語一次一次向朱翌群丟擲而來,他雖無任何反駁,但對妻子已是心灰意冷。
他所想要的妻子是個能讓他疼愛的女人,偶爾向他撒撒嬌,當他面臨打擊時,能為他打氣、加油。可惜他娶了一個女強人,這一切全是空想。
並非他不想用心經營這段婚姻,但妻子的態度,總令他無力到想逃避。直至結婚三年後,終于受不住的他提出了離婚。想不到妻子卻敲他竹杠,要他的一半財產當作贍養費,否則就要告他告到破產。
朱翌群早已覺得無所謂,他所想的,全是盡早結束這段早已殘破不堪的婚姻。
與妻子簽下協議書的那個晚上,他獨自到PUB喝酒,不經意的望向舞池,一個身影吸引了他。
女子身著黑色小可愛及短褲,外套一件長及小腿肚的薄紗外套,足蹬馬靴,長發高扎束成馬尾,連雙唇也涂上黑色唇膏。她狂扭著身子,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漠是她給人的感覺。
然而,真正吸引他的是她的眸子。縱使她看似冷淡無情,但她的眸子卻閃著慧黠的光芒,而他深信,那才是她的本性。
他喝完酒,便走出PUB,靠在自己的座車上,等待她出來。約莫等了兩、三個小時,她出來了,身旁還有兩位相同打扮的女孩子,一踏出PUB便相視暢然歡笑,讓他見到了她頑皮、純真的一面。
而他,做了這輩子最瘋狂的事。
不知哪來的勇氣,令他走至她面前。
「跟我一起住,好嗎?」話一出口,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做出如此不經大腦思考的舉動!
她露出了笑容,「不行,我的同居人已經在這兒了。」她指指身旁的兩位女子。
這就是他們初次相見的情形。
現在,項的身份是他的紅粉知己,然而他卻非常明白,她是喜歡他沒錯,但並不愛他。她沒有哥哥或弟弟,父親很早便去世了,母親帶著她、姐姐及妹妹改嫁,雖然繼父對她們很好,但並未與他像親生父女般親近。她一直下意識在找尋能夠一輩子疼愛她的男人,但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個能令她定下來的幸運兒。
不過,能夠如此守護著項,他已心滿意足。項可以窩在他懷中將所有事都告訴他,也時常向他撒嬌。而當他心情煩悶時,她會用她的笑容、關心來安慰他、陪伴他。
他們的關系有些曖昧,在項的心中,也許他只是個大哥哥,然而他對她卻是截然不同的愛戀。但他只能將所有的愛慕藏在心中,無法表白也不能表白,他生怕若是泄漏自己的真心,項會因此離開他,他寧願一輩子守候在她身旁,直到她找到了真正能依靠的人……
「喂,帥哥,發呆呀?」項的手在朱翌群眼前晃呀晃的,企圖喚醒失神的他。
他回過神,「啊?什麼?」
「咖啡都涼了,在想什麼?喔——想女孩子哦!」她開玩笑的道。
「對呀,我想起第一次與你見面時的情景。」朱翌群笑說,拿起早已冷卻的咖啡一飲而盡。
「哇,好快,咱們認識也有三年了。」
「對啊,我被你欺負了三年。」朱翌群佯裝傷感的說。
「你還說,是我給你這天大的榮幸耶。」她不服氣的仰起頭。
「好、好,感謝你的大恩大德。都二十八歲了,還這麼孩子氣。」朱翌群微笑的攬過她的肩頭。
此時他心中升起自私的想法,如果她找尋不到她所想要的人,那他就可以一輩子守候著她,永遠的保護她……
???
樸林月的一樓是店面,二、三樓則是項、江雲琮、慕塵玲的居處。
二樓為客廳、廚房及餐廳。一上二樓即是一間小客房連接著浴室,整排的落地窗用一大片窗簾遮擋住。
最中間處擱著茶幾及沙發,正對著兩側的書櫃及電視櫃。一旁用及腰的矮櫃圍出廚房,置有餐桌、椅子及冰箱。廚房正前方的一隅則是一個小吧台,吧台後酒櫃里的酒是她們三人至世界各地游玩時,所帶回的戰利品。她們並不嗜酒,偶爾興致來時才會小酌一番。
三樓是起居室,一上樓亦是正對著浴室,浴室外擱著穿衣鏡,以便她們出門時檢視自己的穿著打扮。三樓的最右方是一間客房及電腦室,電腦室是專為江雲琮設計的,她是一名兼職的小說作家,電腦室專供她寫作用。
電腦室外放著一張三人睡的大床,未築牆壁,只用了一大片長串珠簾隔出她們的臥室範圍。珠簾外,與二樓一樣有著茶幾及沙發和懶骨頭,牆壁緊靠著電視櫃及音響櫃,一旁還放了一台小冰箱。
此時,她們三人正窩在三樓的沙發上看電視。
電話聲突然響起,江雲琮自動站起,走至大床旁接起電話。
「喂,請問找誰?」
「雲琮嗎?項在不在?」電話那頭傳來中年婦人的聲音,江雲琮知道那是項的母親。
「喔,伯母啊,項她在,您等一下喔。」江雲琮走向項將手中的無線電話交給她。
項接過電話走向大床,半躺在床上。「喂,媽。」
「項,你明天回草屯一趟。」項媽媽直接道明來電的目的。
「回草屯?做什麼?」項直覺不太對勁,平常她一個月會回家住蚌四、五天,媽可從未主動打電話要求她回家,今天這樣的舉動令她倍感疑惑。
「做什麼?你還好意思問。有人介紹一位國中的老師要給你認識,明天你回來跟人家吃個飯。」項媽媽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回去相親。
「媽!您是要我回去相親?」她不禁提高了音量,江雲琮和慕塵玲一听,馬上關掉電視,坐到她身側。
「干麼那麼驚訝?大家吃個飯、聊個天有啥關系,況且人家是老師,鐵飯碗哪!也是不錯的對象啊。」項媽媽開始極力說服女兒。
「媽,我不要相親啦!」她神情哀怨的望向江雲琮和慕塵玲。
「為什麼不相親?你瞧瞧你都二十八歲了,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再不找個對象定下來,過兩年你就嫁不出去了。」項媽媽好言相勸,可憐她一把年紀還得為女兒的終身大事操心,唉,她覺得自己真命苦。
「可是媽,我現在沒那心思嘛。」項可不敢告訴母親,這輩子她根本就不想結婚。她從小到大,一向都是听從母親的意見行事,惟有結婚一事,她不願輕易妥協。
「什麼叫沒那心思?女大當嫁,本來就要找個安定的對象托付終身,你倒是解釋什麼叫沒心思?」項媽媽加重語氣。先前項有時候還會帶男朋友回家里吃個飯、探望她,可是最近一、兩年卻沒消沒息,現在竟然還說沒心思?女兒是想急煞她這個媽嗎?
「可……可是我有男朋友了,您叫我怎麼回去相親?」項不得不撒謊,她才不要回去相親。
「男朋友?什麼時候的事?」項媽媽急切的問。
「有……有一陣子了,我是覺得……我們的感情還沒穩定下來,所以才沒告訴您。」項面露難色的扯謊,雖然不該欺騙,但她沒有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