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首歌結束之後,她顫抖地吸口氣,設法打破音樂的魔咒。「你最喜歡哪一種運動,查克?」
查克托起她的下巴。「我最喜歡的運動,」他沙啞地說道,幾乎無法辨認自己的聲音,「就是跟你。」
她不再嘗試隱藏對他的愛意,並允許她的眼眸表達出她的愛意。「你最喜歡的食物呢?」她顫聲問道。
查克低頭輕吻她的唇。「就是你。」在那一刻,他了解在明天送走她將會比預期中更加困難。他收緊環住她的手臂,把臉埋進她的秀發中,緊緊閉上眼楮。
她伸手踫觸他的臉龐,輕撫他的下顎。「你計劃明天送我回家,對不對?」她的聲音破碎。
「對。」
茱莉听得出他的聲音里終結的語氣,雖然明知徒勞無益,她仍然設法爭論。「我不要離開你!」
他抬起頭,他的聲音仍然輕柔,但堅決無比。「不要讓我更加為難。」
茱莉咽下徒勞的抗議,暫時按他的話做。在他的要求下,她跟他上床;在他的要求下,她設法綻開笑容,在他帶領他們倆抵達喜悅的高潮時,她在他懷中低語︰「我愛你,我愛——」
他用指尖按住她的唇,制止她再次說出那句話。「不要。」
茱莉強迫自己轉開視線,低下頭凝視著他的胸膛。她希望他會說他愛她,即使他並非真心真意。她要听他說出那三個字,但是她不能要求他,因為她知道他一定會拒絕。
寒冽的黎明降臨,他們站在車旁。「氣象預服不會下雪,」查克說道,瞥視微紅的天邊,把一個裝滿咖啡的熱水瓶放在乘客座上,他的神情鎮定。「你應該可以一路順暢地返回德州。」
茱莉知道應該如何分手,他已經在今天早上清楚地交待過——沒有淚水、沒有悔恨。她竭盡全力保持平靜的外表。「我會一路小心。」
「不要超速,」他說道,伸手拉高她夾克的拉鏈並撫平領子,「你開車的速度一向太快。」
「我不會超速。」
「盡可能不要被人辨認出來。」他再次提醒她,取下她手中的墨鏡為她戴上。「在越過奧克拉荷瑪的州界之後,就轉進第一休息站,把車子停在那里。設法躲個十五分鐘,不要讓任何人看到你,然後直接走向公用電話,打電話給你的家人。設法裝出緊張與困惑的聲音,告訴他們我把你留在後座上,然後又消失不見了。告訴他們你已經獲得自由,即將回家。等回家之後,再告訴他們所有的真相。」
他已經從屋里取來一條圍巾並打結,好像她曾經被遮住眼楮。茱莉費力地咽口氣,點個頭,因為她已經無話可說。至少,說不出他想听的任何話。
「還有沒有問題?」他問道。
茱莉搖搖頭。
「好。現在,跟我吻別吧。」
茱莉踮起腳尖親吻他,他的雙臂以驚人的力量環緊她,但是他的吻卻短暫無比,然後他放開她。「你該走了。」他平靜地說道。
她點點頭,但似乎無法移動。「你會寫信給我吧?」
「不會。」
「可是你讓我知道你的情況如何,」她急切地說道,「即使你不能告訴我你在哪里。我必須知道你安全無恙!你自己說過,他們不會一直監看我的信函。」
「如果我被捕了,你就會在幾個小時之內听到新聞。如果沒有听到,就表示我安全無恙。」
「可是,你為什麼不能寫信給我呢?」她問道,而且立刻後悔莫名,因為他的臉孔變得僵硬而冰冷。
「沒有信件,茱莉!在你今天離開這里時,一切就結束了。我們之間已經結束。」那些話像鞭子般鞭笞她,即使他的語氣並不殘酷。「明天早上,你會重拾以往的生活。假裝這一切從來不曾發生,你應該會在幾個星期內完全忘記。」
「你或許有這個能力,我卻沒有。」她說道,憎恨她聲音中的懇求和淚水。她搖搖頭,好像要收回好些話,然後她轉向車子,憤怒地用肩膀輕拭她的眼楮。「我得走了,以免讓自己顯得更愚蠢。」她哽咽地說道。
「不要,」他厲聲低語,抓住她的手臂制止她離開,「不要像這個樣子。」她仰首注視他深不可測的眼眸,首次懷疑他不像她以為的那般輕松。他把手放在她的臉側,撥開發絲,嚴肅地說道︰「你在過去這個星期里只做過一件愚蠢的事,就是太過關心我。你的其他言行都正確無比,完美無比。」
茱莉閉上眼楮,抑回淚水,把臉轉向他的手,並親吻他的掌心,低聲說道︰「我是如此地愛你。」
他倏地抽回手。「你並不愛我,茱莉。你天真而缺乏閱歷,根本不知道性與真愛之間的差別。現在做個乖女孩,回到你歸屬的地方,忘記我的存在。這就是我要你做的事情。」
她感覺他好像摑了她一巴掌,受傷的自尊強迫她昂高下巴。「你說的對,」她平靜地說著,坐進車里,「應該是返回現實世界的時候了。」
查克注視她的車子消失在第一個轉彎處。在她離開許久之後,他仍站在那里,直到寒風逼迫他記起他只穿著輕薄的夾克。他傷害她只因為他必須那麼做,他再次提醒自己並返回屋里。他不能讓她再浪費任何寶貴的生命來愛他、想他或寫信給他。他做的是正確的事,是高貴的行為,他必須嘲笑她的愛。
他走進廚房,拿起咖啡壺,準備從櫥櫃里取出一個杯子。然後他看到茱莉那天早上用過的杯子就放在流理台上,他緩緩拿起那個杯子,把它按向他的臉頰。
兩個小時後,茱莉把車子停在荒涼的道路旁邊,拿起身邊的熱水瓶。她的喉嚨和眼楮都因為強行壓抑住淚水而痛楚,她的腦海一片眩惑,無法擺月兌分手時那痛苦的回憶。
「你並不愛我,茱莉。你天真而缺乏閱歷,根本不知道性與真愛之間的差別。現在做個乖女孩,回到你歸屬的地方,忘記我的存在。這就是我要你做的事情。」他的話仍在她腦海中縈回不去。
她用發抖的手倒出咖啡。他沒有必要如此殘酷地嘲笑她,尤其他在明知她必須在返家之後立刻面對警察和新聞界時。他為什麼不能漠視她的話,或者至少說個謊,說他也愛她,好讓她可以擁有某種支撐的力量並度過眼前的難關?只要他說過他愛她,她就能比較堅強地面對一切。
「你並不愛我,茱莉現在做個乖女孩,回到歸屬的地方,忘記我的存在」
茱莉嘗試咽下咖啡,但是它堵住她的喉嚨。另一項痛苦的事實擊中她,使她更加不安與困惑。雖然查克曾經嘲笑她的感情,但是他必然非常清楚她真的愛他。事實上,他是如此有把握,甚至假設他可以這樣對待她,而她仍然會回家並為他保守秘密。她也知道他的假設是對的。不論她有多麼傷心,她永遠不會嘗試反擊他。她太愛他,無法傷害他,而且她仍然相信他是無辜的,也仍然渴望保護他。
一輛卡車飛快地越過她的車旁,她憶起查克的警告,疲憊地坐起身子,重新發動引擎,在轉頭確定沒有來車之後,她返回公路上,並保持每小時六十五英里的速度,因為他告訴她不要超速,因為超速會引來不必要的注意。
茱莉以最快的速度越過科羅拉多與奧克拉荷馬的邊界,然後遵從查克的指示,在奧克拉荷馬的第一個休息站停下,打電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