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蒂抓起一條毛巾,走到游泳池,想揮去郁悶的思緒。池邊約有三十個人,或在游泳,或在陽傘下休息。唐布雷和幾個男孩子在一起喝啤酒。凱蒂向他們揮揮手,他們邀她加入,但她搖搖頭。她把毛巾放在角落的椅子上,轉身便去游泳。游了二十趟才爬上岸癱在椅子上。收音機響起︰「七點十五分,聖路易的氣溫七十八度。」
凱蒂閉上眼楮想隔絕外在的聲音。霎時瑞蒙溫熱的唇似乎又在她身上游移,讓她狂野地屈服在他雙手和嘴唇的饑渴搜尋下。他低沉的聲音靜靜地對著她的心說︰我將為你而活……我要不斷地和你知道你喊停……我要讓你的日子充滿快樂。」
凱蒂覺得自己即將窒息。「我們屬于彼此,」他曾經說,聲音里充滿了。「告訴我你知道,說出來。」她說了,她早就明白在心,就如她明白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一樣。
他那麼英俊,黑發散發傲人的男性魅力,他的微笑使人神魂顛倒,還有眼楮、下巴——「哦!」她驚呼一聲轉身坐起,有人拿冰水潑在她身上。
「醒一醒,睡美人。」唐恩笑著說,一坐在椅子上,凱蒂挪開讓給他更多的空間,機警地看著他。他雙眼朦朧,臉色泛紅,好像喝了一下午似的。「凱蒂,」他說,眼楮瞥向她比基尼上衣露出的。「你把我迷死了,你知道嗎?」
「看不出這有什麼困難。」凱蒂說。他的手開始在她的大腿上毛手毛腳,她的笑容頓時僵住,用力揮開他的手。
他大笑。「對我好一點嘛,凱蒂。我會好好待你的。」
「我又不是什麼老太太,你也不是童子軍。」凱蒂諷刺道,以反諷掩飾她的不安。
「你的舌頭很利,紅發女郎,但是它除了攻擊之外,還可以有更好的事做,比如這個。」他的嘴開始向她壓過來,凱蒂退後一步轉開頭。
「唐恩,」她近乎乞求道。「我不想引起騷動,但是如果你再繼續,我會尖叫,那時我們倆個都會很狼狽。」
他退開怒目相視,「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凱蒂說。她不想惹火他,只想要他走。「你想干什麼?」她最後問。
「開玩笑,你真的不知道嗎?我想要眼前這個有著美麗的臉蛋,惹火的身材,內心卻清純的女人。」
凱蒂正視他的眼楮,「為什麼?」她大膽地問。
「甜心,」他挪揄道,眼楮徹頭徹尾地打量她。「這真是愚蠢至極的問題,就想有人問一個男人他為什麼要騎馬一樣。還要我說得更清楚嗎?」
「你給我滾。」凱蒂低聲說。「醉鬼!醉的令人作嘔。」
「我沒有醉!」他生氣地說。
「那麼你本身就令人作嘔!走開。」
他起身聳聳肩。「好吧,要不要我叫布雷過來?他對你也很有興趣,或者迪恩,他——」
「我不要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凱蒂吼道。
唐恩露出不解的神色。「為什麼?我們不比隔壁的家伙差,事實上,我們比大多數人來的出色。」
凱蒂慢慢挺直身體,他的話一字一句敲在她的腦子上。「你說什麼?」她低聲問。
「我說我們和隔壁的家伙一樣好,而且比大多數人出色。」
「你說得對,」她屏息道。「對極了!」
「那問題出在哪?你為什麼拒絕我們!或者,講得更清楚些,你是為誰拒絕我們?」
剎那間,她明白了,上帝,她明白了。
凱蒂急著繞過唐恩時差點絆倒。「該不是為了那個該死的西班牙豬吧?」他在她身後大叫。
但是凱蒂沒有時間回答,她已經跑開了,跑下走道,跑過圍藜的門,急著拉開玻璃門時還折斷了一只指甲。
她氣喘吁吁,唯恐已經太遲,趕忙撥他留在電話旁的號碼。鈴……她數著鈴聲,希望似乎隨著每一聲鈴聲而渺茫。
「喂。」想到第十聲,凱蒂正想放棄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請——請找葛瑞蒙先生,他在嗎?」凱蒂听到是女孩子接的電話,驚訝地忘了報出自己的名字,因為這電話顯然是住宅區的電話。過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對方正在等她報上姓名。「我是柯凱蒂。」
「抱歉,柯小姐,葛先生不在,不過我想他快回來了,要請他回電嗎?」
「好的,麻煩你。」凱蒂說。「麻煩你,他一來就告訴他我打過電話,好嗎?」
「當然,他一回來我就告訴他。」
凱蒂掛上電話,兩眼凝視著它,瑞蒙是真的出去了,還是故意叫那個聲音甜美的女士擋她的電話?她告訴他結過婚時,他曾經勃然大怒,也許過了兩天,他的熱情已經冷卻,不再想娶一個被「用過」的女人。如果他不回電話,她該怎麼辦?該假設他不知道她打過電話而再打一次嗎?或者該識相點,知難而退?
三十分鐘後,電話響起,凱蒂一把抓起電話屏息道︰「喂?」
瑞蒙的聲音在電話另一頭傳來,似乎更加低沉了。「凱蒂嗎?」
她的手緊抓著電話,抓的手都痛了。「你說如果我——我想談一談,就——就打電話給你。」她停了一下,希望他能說句話化解她的困窘,但他默默無語。她深呼吸,又說︰「我想談,但不想在電話里談,你能不能到我這里來?」
他的回答再簡單不過。「可以。」听不出任何情緒的變化。
但這就夠了。凱蒂看看身上的比基尼,連忙沖回房間換衣服。她猶豫了好久,不只該穿什麼,仿佛她的穿著便可以決定他們之間的成敗。最後她決定穿一件連帽式的淺桃紅色上衣及顏色相配的寬松長褲,吹干頭發並且把它們梳得發亮,最後再薄施胭脂。看著鏡中的自己,兩眼發亮,兩頰緋紅,不禁祈禱︰祝福我吧!
她走到客廳坐下來,不安地折自己的手指。突然間大叫︰「威士忌。」瑞蒙喜歡威士忌,但她家里沒有。趕忙沖到隔壁,跟鄰居借一瓶威士忌,臨走前還不敢關前門,怕瑞蒙來了以為她不在家。
真希望回去時瑞蒙已經在家里等她。可惜沒有,她走進廚房,按照他們出去時瑞蒙喝酒的習慣幫他調酒——威士忌蘇打加冰塊。她挑剔地舉起酒杯在燈光下審視,到底怎樣才算及格?她真傻,干嗎這麼早就調好酒,冰塊一下子就會融干,她決定自己喝掉。酒的味道令人嗆鼻,她只好端起酒杯走到客廳坐下。
八點四十五分,刺耳的門鈴使她緊張地跳起來。
開門前,她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擠出一抹正常的微笑,然後打開門。昏黃的燈光下,穿淺灰色西裝打咖啡色領帶的瑞蒙高大而英俊。他直視著她,表情莫測高深。
「謝謝你跑這一趟。」她說,退後一步讓他進來,然後關上門。她緊張的不知該從何開口,決定先緩和一下情緒。「請坐,我幫你弄點喝的。」
「謝謝你。」他說完走進客廳月兌掉外套,隨意便丟在椅背上,甚至沒回過頭來看她一眼。
這種態度使她忐忑不安,但至少他月兌了外套,表示他應該不急著走。她把飲料端進客廳,看到他背對她站在窗前凝視窗外,兩手插在口袋。听到她的聲音,他轉過身。凱蒂這才看到他眼角及嘴角因疲倦和壓力產生的皺紋。她關心地看著他。「你似乎累壞了。」
他揭開領帶,接過凱蒂端出來的飲料。「凱蒂,我可不是來這里和你討論我的健康狀況。」他坦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