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天在她心里滋長的就是憤怒。為什麼杰明不相信她?為什麼要把她想得很壞?他真的早就知道她是誰嗎?
「該睡了。」一個漂亮的女人對她說道。父親雇用的女人都很漂亮,也許不如芙嵐那麼漂亮,但是都比她,梅艾雅,更討人喜愛。
艾雅嘆了口氣,舉起手讓女佣替她解開身上沉重的緞質連衣裙,掛在牆上的是她的結婚禮服,整件禮服都瓖滿了純金打造的蕾絲,重得她不曉得穿著它要如何走路。
明天她就會見到她的未婚夫。這三個月來,他和他的父親都沒有表示想要來看她,因為他們要的是父親的錢,而不是她。
最後當艾雅穿上亞麻睡衣、被單也拉好了時,她躺上床。只有在晚上她才有隱私,只有在這個時候眼淚才會流下來。
但是今晚她沒有哭,今晚當她獨自在房里,蠟燭熄滅時,她的眼楮卻又熱又干,她的心里只有兩個字︰杰明。杰明,你在哪里?你想過我嗎?是否愛過我呢?
她忽睡忽醒,在床上翻來覆去,一下子以為听到怪聲音,但接著又昏昏人睡,夢到有人追著她。
最後她驚醒過來,因為有個人壓在她的身上並且一手捂住她的嘴。
當她發現壓在她身上的人是杰明時,她不由得害怕起來,怕他有性命危險。如果父親發現他在這里,他會殺了杰明。
「別出聲。」他輕輕說道,艾雅看到他的臉上有血跡,而且背心有多處裂痕。他是如何闖進來的?
「我去法國找到替我們主持婚禮的牧師,而且也找到了記錄員,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證明我們確實結了婚,」他遲疑了一下。
「但是,如果你想嫁給包奎格--」
他的話被打斷,因為艾雅攀住他的脖子,用吻封住他的嘴。
「我們沒有時間親熱。」杰明喃喃道,可是卻無意把她拉開。
最後艾雅把臉轉開。「我不能跟你走,我父親會--」
「去你的父親!」杰明激動地說道。艾雅連忙捂住他的嘴,焦急地看著門,但杰明拉開她的手並親吻著。
「我父親會取消我的繼承權,還會對你做出可怕的事,你不曉得他的為人。」
「我知道他只是有錢,而不是能夠決定別人生死的國王。艾雅,我要你,不是要你的錢。」
艾雅吃驚地看著杰明。「那你的家人怎麼辦?」
「我們已經搬到親戚家了。」
「噢,杰明,你並不想那樣做的!你不會喜歡靠別人的施舍過日子。」
他溫柔地吻著艾雅。「只要能夠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願意,我愛你勝過于愛我的自尊。」
艾雅花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理解他在說什麼。她知道這很浪漫,可是卻很不實際。「你的妹妹討厭我,她們--」
杰明以吻封住她的嘴,「如果要說她們在生誰的氣,那人就是我。每個人都想念你。」
那句話使艾雅狐疑地看著杰明,因為她想起裴玲和小裘曾經找人綁架她。
看到艾雅的表情,杰明微微一笑。「你離開後的這幾個月發生了許多事情。陶德和裴玲墜人愛河並且想要結婚。你是對的,艾雅,裴玲說陶德是她見過最美麗的人。她現在正試著制造香水,但是她說她需要你,」
杰明看著艾雅,知道自己的努力有所進展了,因為當他說「需要」時,他看到艾雅的眼底閃著微光。
「小裘不想要我。」艾雅說道。
「小裘的心情比任何人都不好--當然,除了我以外,她說你那麼愛我,甚至願意為我放棄梅家財產,她說她可能永遠都無法那樣深愛一個男人。真的嗎?你真的那麼愛我嗎?」
艾雅深吸口氣。「我非常非常愛你--」她猛搖頭,開始推著杰明。「不行,我父親會毀掉你,他會--」
「我知道,但是他的力量絕對比不上整個孟氏家族。如果有必要,我們可以去蘇格蘭。孟家在蘇格蘭擁有一塊連上帝都找不到的地方。不過這都得看你的意思,艾雅,如果你願意跟著我……」
她的手指撫劃著他的臉頰。「我願意跟著你到天涯海角。」
「即使我沒有黃金?」杰明輕聲問道。
「你已經給了我想要的黃金。」她答道,意指她肚子里的小孩,但是她現在還不打算告訴他。
餅了好一晌,她從杰明的懷抱里掙月兌開來,說︰「我們要如何離開這里?我父親的警衛。」
「跟我來。」他拉著艾雅下床,當她差點跌倒時,杰明把她抱起來走到窗邊。在四層樓底下,有數千人坐在馬背上,太陽在他們的後方緩緩升起,其壯觀的景象可被描述成一支軍隊。
「這些人是誰?」
「從英格蘭、蘇格蘭、愛爾蘭和法國趕來釣孟氏家族。我原本想多帶一些人來,可是在美國的孟家人無法及時趕到。」
「杰明,」她低語著。「你為了我而這樣做?」
「我願意做的還有更多。我全心全意愛你,艾雅,我愛你更勝于愛我自己,」他停頓下來,輕輕吻她一下。「現在,你願意跟我走嗎……我的妻子?」
「願意,」她說道。「我的丈夫,我願意跟你到任何地方。」
尾聲
「那是什麼?」艾雅睡眼惺忪地問道。現在,在臨盆的前一個月,睡覺似乎成為她唯一想做的事。在多次的討論後,艾雅堅持要住在蘇格蘭偏遠的深山里,讓任何人都找不到他們。起初杰明表示反對,但是後來當他發現艾雅懷孕時,他同意了艾雅的堅持,好讓她有安全感--那是她現在最需要的東西,因為杰明費盡了唇舌都無法緩和艾雅對她父親的恐懼。她似乎認為梅柏肯是世上最邪惡、最有權勢的人,沒有人能夠對抗他。
「信。」杰明說道。自從自我放逐到這里後,他們幾乎不問世事,艾雅很喜歡這樣,她害怕听到父親翻遍全世界找她,接著會听到杰明誓言一看到父親的手下就要殺了他們--或更糟的是,她父親懸賞杰明的人頭。
「艾雅,」杰明耐心地說道。「你這麼害怕對胎兒會有不良影響。」
她勉強地坐了起來。「如果那些信找得到我們,他也會找到我們。」
杰明不必問就知道「他」是誰。他重重地嘆口氣,坐到床上。「這些信是寄到我舅舅家,他派了一名信差送到這里來交給我們。」
「那他一定會被跟蹤。」
「是呀!」杰明嘲諷道。「然後我會必死無疑。別那樣看著我,艾雅,我只是開玩笑面已!」幾分鐘後,他解開皮袋,倒出兩封信。一看到父親熟悉的字跡,艾雅立刻倒抽了一口氣。
「他找到我們了!」艾雅驚喘出聲。
「不,只是他的信送到了我們的手中。艾雅,別躲在被單里,出來看信。」
「他會威脅要取我們的性命,他會--」
「這封信是芙嵐寫的。」他拿著第二封信說道。
有那麼半晌,艾雅無法言語。自從騎馬回到倫敦後,父親把她和芙嵐分開來,她就再也沒有听到芙嵐的消息。她曾經多次詢問芙嵐的下落,但是沒人回答她。
「我應該先看哪一封?」杰明高舉著兩封信問道,
「芙嵐的。」艾雅答道,希望盡可能地延後听到父親的威脅。
杰明微笑地打開芙嵐寫的信,但是當他沉默地看著信的內容時,他臉色改變了。「天呀!」他喃喃地道,眼楮大睜。
艾雅一把搶走他手上的信。
「親愛的表妹,」她大聲念著。「我知道你一直認為我很愚蠢而不會照顧自己,但是我要你知道我從你身上學到了一些東西。杰明把你帶走以後,你父親來找我,告訴我整個事情的經過。是的!那是真的,他親自來找我。他並沒有顯得很生氣,只有黯然神傷,我相信那是因為他必須回去和包家重新談判。雖然我听說沒有人比梅柏肯更會做生意,但我也听說梅柏肯一向信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