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講講你在英格蘭的生活嗎?」她柔聲問。以前她從不關心他的歷史和他的思想,現在她卻想更多地了解他。
「這里有冷餐,」他說,「我們是吃點東西,還是談話?」
羅恩披上羊毛毯,把冷餐盤子放在地毯上﹒他說,他從幼年就想負起國王的責任,盡力使菲蘭老人和他的父親高興、喜悅。
「我十六歲時,菲蘭和我外出打獵,有四個蘭康尼亞人攻擊我,我和他們搏斗了四小時,而菲蘭一直看著,一動不動。」
「他們沒有傷害你?」
羅恩皺一下眉頭,「後來我才知道,這是菲蘭有意考驗我。我打傷他們幾個人,自己也受了傷,瘸了幾個星期。我對菲蘭非常惱怒,幾乎不願意和他說話。我覺得他是個嚴厲的沒有愛心的老人。」
「可他給索爾的信,總是稱贊你,」朱拉說,「索爾經常要杰拉爾特以你為榜樣。」
「現在他卻恨我。」
「這是有原因的,他是蘭摩尼亞王子,而你是……」她沒有說完,因為羅恩把一塊面包也塞在她的嘴里。
朱拉不禁笑起來,她乘高興,把剩下的面包也塞進他的嘴里。她邊笑邊說︰「今天晚上你是國王,但明天,你必須向我證明,你最適合統治這個國家。」
「適合統治,」他說,眼楮變成黑色的。「我將會向你證明,誰適合于統治。」他開始用手和膝向她爬去,象一個巨大的肉食動物。
朱拉笑得很開心。
他甩掉毛毯。她明白他的目的,突然感到周身酥軟,嘴唇干燥,但卻沒有恐慌,而且伸開手臂迎上去。她望見他臉上現出短暫的驚奇,她不了解它的意義。他看得出,她不假裝或者演戲以掩蓋她的真實感情,她非常需要他,正像他需要她一樣。而英國婦女,至少他認識的英國婦女,卻喜歡裝假正經。
朱拉是蘭康尼亞人,不是英國人。她說的就是她想的;她相信就行動;她希望就追求,他不必擔心她會欺騙他。無論什麼時候,她一定會當面告訴他,什麼地方他是對的,什麼地方他是錯的。
朱拉躺在床上,身體充滿了新的激奮,難于入睡。她見羅恩的呼吸深沉,四肢舒暢,她悄悄穿起絲袍,離開了帳篷。
夜風吹著她發燙的面頰。她覺得有點冷。但月光皎潔,她雙臂交叉抱在一起,仰望著月亮笑了。今晚是多麼幸福,多麼愉快;她和達勒相處時,從來沒有這種感受,只有和羅恩在一起,才領略了人生的真諦,她不但覺得激動,滿足,而且覺得安全,平靜。
冷風吹遍朱拉的全身,使她肌膚微微戰栗,她忙把絲袍里緊以抵傷寒冷。當她和羅恩?守著時,她固然覺得快活,等看不見他時更加體會到她是多麼地眷戀他。渴望和他生活在一起的心情使她惶惶不安,于是重又返回了帳篷。
羅恩仍然睡得很沉。他的右手伸著,好象要拿什麼東西。她脈脈含情地望著他,心裹在想,他一定是想握她的手。她上床緊挨著他躺下。
她仍不想睡,又抬起身,用一縷頭發撩撥羅恩的鼻子,想讓他醒醒。他只晃一下頭,又睡了。她靜靜地望著羅恩,回想著他們相識相愛的情景,沉入感情的奔流中。好久以來積壓在她心頭的烏雲散盡了,仿佛噴射出燦爛而暖和的陽光。
「親愛的夫人,早安!」
羅恩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拉入懷抱,熱烈地吻她。
「今天,你打算做什麼游戲?你沒有制服我,我卻了解到你對布萊塔的反應。讓她看看我們是多麼親愛。」
朱拉不習慣開玩笑,「我沒想引誘你,」她不高興地說,「是你妹妹要我打扮成一個英國婦女,為的是……」
「為的什麼?」他追問她。
「反正與布萊塔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你想要追隨那個老女人,像她的一條小狽似的追隨他,那是你的選擇。」她從他身邊滾下床,他迅速拉住她。
「布萊塔並不老。她是個美麗的、有權威的女人,也有找一個男子的權力,特別是找一個像我一樣的國王。」
「她比我還年輕?」朱拉大聲喊,接著她冷冰冰地斜睨著他。羅恩開懷大笑。她打個呵欠,放低聲音︰「布萊諾的情況非常好,昨晚是我把她從無聊的環境中拯救出來。或許她已找到了一個活潑可愛的蘭康尼亞人,象達勒那樣強壯有力的人!」
「達勒?」他氣呼呼地說,「你為什麼提達勒?」他突然不說了,見她轉身要背對著他,知道她在賭氣。
「好,我知道怎麼懲罰你,」他邊說邊走到她身旁,用手撓她,直到她癢得哇哇直笑。
他的「懲罰」,使他們抱在一起狂吻起來。他們似乎是許久沒見面的一對情侶,如膠似漆,難分難離。
羅恩餓醒了,他喚醒朱拉吃東西。但帳篷里找不到任何食物。
「我不想離開這里,」羅恩說,緊緊摟著朱拉。「外邊,布萊塔或許已經向艾里阿爾宣戰,使這個世界狂暴起來。這是我的過錯,因為我沒有去陪她。」
他的聲音是如此憂郁,朱拉也為他感到擔心。忽然,她喊一聲︰「有人來了!」
羅恩立刻下床,握住他的劍。
「你呆在這里,」他命令朱拉,「不要動……」
他走出帳篷,遙望四處。一個騎兵出現在他的視線內,這是誰?什麼事情?他等待著騎兵的來臨。
來者是贊蒂。
他見羅恩披著毛毯,手里握住劍,就說︰「我不是敵人。我只想佔用你一點時間,听我說幾句話。」
「發生了什麼事?」羅恩向,他不象贊蒂那樣幽默,而是非常嚴肅,「需要我干什麼?」
贊蒂在回話前,輕輕地笑一下。
「不需要你干什麼。你妹妹要我送給你們食物,還給朱拉送來衣服。」他抬眼望望羅恩,羅恩的臉臊紅了。
羅恩心里咒罵他那個白皮膚的妹妹和眼前這個討厭的蘭康尼亞人。他從對方手中接過一個竹籃,問︰「布萊塔怎樣?她沒有惱怒嗎?」
「杰拉爾特昨晚鑽進她的帳篷,直到現在還沒出來。」贊蒂說,忽然換了一種認真的腔調︰「親愛的哥哥,放心。沒有布萊塔,我們蘭康尼亞人也活得很好。」
「哥哥?」羅恩疑惑地問。
「是的,」贊蒂的表情變得嚴肅了,似乎他已準備遭到羅恩的反對。「昨晚,我和你妹妹結婚了。」他大膽堅決地說了出來。
羅恩一听,哈哈大笑。
「我們英國人如此不客氣,你們剛結婚,她就逼你早晨來送東西。」
贊蒂變得靦腆起來,象綿羊一樣馴順,接著笑了。
「這些食物足夠我們吃兩天,你不需要再送了。每個人都應互相享受短暫的愛情。」羅恩說,然後以一種憧憬的心情補充道;「從今天起,十個月後我們將有許多孩子。祝你早安,也請你代我向洛拉祝賀。告訴她,我們也將生個孩子。」
朱拉穿著她的絲袍,從帳篷里出來,手里拿著吃飯用的小刀。「現在,你身邊有了一個警衛隊隊長。」她認真地說,「我懷疑杰拉爾特是否知道此事。」
羅恩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要永遠銘記,我們盡量爭取和平能夠持久。方才作不是說到你的哥哥嗎?請講下去。」
朱拉搖搖頭﹒「我們今天應該實實在在地做點事,做我們想要做的事。什麼布萊塔呀,各個部落的通婚呀,聯合呀,都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