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早一步壓上她的細肩,他將她按回原位。
「不要踫我!」她忿然拍掉他的手,只因道貌岸然的他令她作嘔。
劍眉微皺,任霽第一次捺著性子同他人解釋︰「听我說,做我的女朋友只是權且之計、單純的交易,與無關。」
很奇怪,在她起身的剎那,他竟有種不想讓她自生命中消失的感覺。
她撤唇,擺明不相信。
他問︰「你喜歡別人干涉自己的私生活,尤其感情的事嗎?」
當然不喜歡,但她沒回答。
他又問︰「你願意和個不喜歡的人共度一生嗎?」
廢話,是白痴也不願意好不好。
她瞥了他一眼,「這和交易有啥關聯?」
「有;因為我要你做我女朋友的交易原因是我被父母逼婚,而逼婚的目的不外乎是傳宗接代。」
說到逼婚二字,他的俊臉明顯地變得緊繃,黑眸盡是陰郁。
「那你找錯人了。」她嗤笑他笨拙,因為臀圍不夠肥大的她既不是個生孩子的最佳人選,更不可能會是個好情人。
「不,事實上你的外型符合我老頭開出的條件。」黑眸在她曼妙的身軀上打量了一會兒,他異常炙熱的目光教她臉紅心跳。「至于交易方面你更不用擔心,因為這一切只是演戲,等危險期一過,我們只要用‘個性不合’的理由分手,我的麻煩便可迎刃而解。」
是的,找個女人來扮演他的女朋友,藉以暫時堵住家人的逼婚,是他在父親開出的期限里,唯一想得出能逃過婚姻枷鎖的辦法。
「我不要。」要她去騙一對老人家,她的良心會過意不去。
不要?
黑眸倏地一眯,他透出一道駭人的氣息。
「你這表情是怎樣?法律有規定我必須答應,不能拒絕嗎?」這男人實在太狂傲也太自負,如果可以,她很想捅他一刀,以泄滿月復的怒氣。
忽地,薄唇上揚,他漾起一抹假笑,「別忘了,你欠我一條命。」
「你!」竟拿她的命來威脅她,小人!
瞪著他,柳吟江只覺得氣憤。
而她的怒意看在他眼中卻被解讀成談價的籌碼,教他的笑意一閃而逝,「只要你答應假扮我的女友,我會給你一仟萬。」
任霽深信沒有人抗拒得了錢的誘惑,尤其是視錢如命的她。
一、一仟萬!
柳吟江杏眼圓睜。
這年頭竟然會有人花一仟萬請她當女朋友,而且還是個「假」女友!眨眨雙眼,柳吟江不禁納悶莫非她遇到瘋子不成?
「這些錢夠你盡情揮霍一輩子,再考慮就沒機會了。」俊臉漾起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淺笑,他眸底盡是鄙夷。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還不至于會為了錢去欺騙一心想抱孫子的無辜老人家。」
「你會關心素未謀面的人?」他露出訝異和質疑的神色。
視錢如命的女人會用「無辜」二宇來形容陌生人,而且口氣和態度是這麼真摯?他懷疑,如果不是匡翼找錯人,便是他听錯了。
「不,正確的說法是我有良心。」
良心?
印象中,女人應該只有「貪心」,他嗤之一笑。
「怎麼,你懷疑啊?」她有種被歧視的感覺,而且覺得他好討厭;話鋒一轉,她譏諷地問︰「我能相信你付得起一仟萬嗎?」雖然他外表器宇軒昂,又是一身名牌服飾打扮,但誰知道他是不是虛有其表呢?
「沒有人可以質疑我的能力。」
「是喔,初次見面,誰知道你所言是否屬實啊?」嘴里念念有詞的她刻意壓低音量,但還是教耳尖的他給听到。
薄唇輕抿,他遞給她一張名片。
柳吟江本不想接過手,可心念一轉,突然想知道一個肯開出一仟萬天價請她配合演戲的男人是何來歷。
于是,她接過那張燙金的名片,定眼一瞧——
任氏總裁任霽
她的小臉泛著驚訝之色,側眼看了他一眼。
年紀輕輕就當上總裁,難怪他總給她一種心高氣傲、眼高于頂又自負過人的感覺;更氣人的是,她發現他似乎很瞧不起女人。
或許,這就是他肯花一仟萬換取自由也不願意被女人束縛一輩子的原因吧。
「我沒多少時間同你繼續耗下去。」一個小時即將過去,頭一回擺不平女人的他感到萬分沮喪、懊惱至極。
「任先生,主動找上我的是你,你似乎本末倒置了。」真是搞不清楚狀況。
「你!好,好。」好一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一向心高氣傲的任霽本該甩頭離去,然而他卻破天荒地做出生平第一次的退步,深吸口氣問︰「說吧,你在掙扎什麼?」
應該是價錢開得太低。他想。
直覺理虧了是吧?好,看在他這麼有誠意的份上,那她就說給他听听。
「是這樣的,現在景氣不好,詐騙手法也日益翻新,許多人為貪小財而失去大把鈔票、悔不當初的事情時有耳聞,再者……」
劍眉高挑,他冷聲打斷她的話︰「你在懷疑我?」
「不是懷疑,而是合理的質疑。」是啦,她腦筋是直了點,可還不至于太笨,別以為給張燙金的名片就能唬弄她;撇撇唇,她繼續說著︰「吶,新聞每天都在報導誰被騙多少錢、誰被推入火坑等等事情,搞不好你就是販賣人口的首腦,想用一仟萬來騙我賣婬、從中牟利;又或者你只是覬覦我的身體,想……」
「柳吟江,停止你莫虛有的幻想!」隱忍許久的不悅表露無遺,此刻他渾身散發出一股冷寒之氣,有型的俊臉也更為僵硬。
「喂,這才不是幻想,而是……」她想辯駁,卻教他一記更形森冷的眼色給嚇住。
「信不信你那美麗的脖子會讓我扭斷?」
「我……」OK!識時務者為俊杰,她不說就是了嘛,這麼凶。
她起身想離去。
「你還沒給我答案。」
答案?
她以為她離開就是很明確的答案,而這男人竟還擺明不接受她的拒絕,真霸道!
「你可以隨便拉個人來證明我的身分。」任霽感到氣悶,因為這已是他第二次讓步,對同一個女人讓步。
然而,更令任霽氣絕的在後頭,只因眼前無知的柳吟江當真拉著一名甫進店里的女客人,大剌剌地指著他證實起他的身分來。
「小姐,請問你認識他嗎?」
「認識認識,怎麼不認識,他可是名聞商場的黃金單身漢,任氏總裁,任霽耶。」女人眨著一雙媚眼,眸中盡是狐媚。
真想不到他這麼出名、這麼受女人歡迎。
忽地,一股酸澀的感覺掠過心頭,令她不明所以地連聲道謝,而後推推花痴女,示意對方該滾啦。
當然,花痴女在離去之前仍萬般不舍地猛朝任霽放電,暗示之意顯而易見。
「現在,你該答應我了吧?」柳吟江直率的反應看在任霽眼里,教他覺得好氣又好笑。
「我……」
答應?不答應?
不答應的話,很有可能這輩子他們就沒任何交集,她一定會有遺憾;但若是答應,他又如此出色,萬一她日久生情,那後果……
不,不,不!
不可能的,只是演演戲而已嘛,既不偷也不搶,又不犯法,期限一過她大可瀟灑走人,哪一定會愛上他。
包何況,這場交易最大的收獲是能讓她輕松賺進一輩子也賺不到的一仟萬呢!
「行,我答應。」
听到她應允,似是感到松口氣的任霽隨即抽出一式兩份的合約,攤在她面前,「簽了它,雙方協議正式生效。」
不知為何,他竟會怕她臨時反悔。
「真有效率。」她冷諷著,心底則為他父母感到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