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來路不明的對方,她更願意相信韋佑書。
「沒想到你這一失憶,倒突然對他死心塌地起來了。」那人冷哼,「不過我們的計畫已進行到一半,你此刻想下船也來不及了。」
這話什麼意思?崔妏薔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咬牙道。
「既然你什麼都不記得,那我就直說了吧。我的公司與冠陽是競爭關系,先前你主動找上我,說恨韋佑書不願回應你的感情,還多次給你難堪,因此和我談條件,希望能藉我的手報復他。」
崔妏薔渾身一震。
盡避她對商場上的事了解並不多,卻也知這絕對是很嚴重的事。
韋佑書雖然掛名經理,但那只是因為他不願高調,事實上擁有公司百分之四十股份的他,在公司里完全擁有主導決策的權力和能力。
葉瑾彤身為他的秘書,肯定經手過不少公司機密,如果她真的曾和外人勾結……
崔妏薔突然覺得渾身冷了起來。
「怎樣,我這麼一提,有沒有讓你想起過去的事了?」那人見她不出聲,又道。
「不……我不認為自己會愚蠢到做這種事。」不管怎麼樣,只要她死咬「失去記憶」這點,諒他也不能怎麼樣。
「葉瑾彤,如果你不是真的失憶,就是實在裝得太成功,我都要相信了。」對方再次冷笑,「你以為自己很清高?那不妨去查查半年前冠陽與星河簽約是如何失敗的,再來思考我話里的真實性。」
對方說得如此篤定,令她心頭微沉。
難道葉瑾彤真的曾經幫其他公司對付冠陽?
雖然她並非葉瑾彤本人,可如今她佔了這身體,若這身體過去的主人曾做了什麼壞事,她也無法卸責。
她是自小被父母捧在手掌心的千金小姐,說好听是嫻雅沉靜,性情溫婉甜美,說難听些就是沒主見,是株溫室花朵,禁不起風雨摧折,沒有任何抵抗惡劣環境的能力;在她二十七年的生命里,最嚴重的打擊也不過就是未婚夫的背叛。
可如今她的靈魂突然被困在另一個身體里,一時必須面對許多困境和難題,反而一夕間成長不少。
若換作從前的崔妏薔,也許會因對方幾句話而驚惶失措,但現在的她震駭過後很快就逼自己冷靜面對。
「這位先生,就算我們過去真有什麼協議,現在我也不記得了,再者你說我當初因愛生恨想報復我上司,但目前韋經理對我極好,我沒有任何犯險害他的動機,你既然已得到過好處,勸你見好就收,也請以後別再打電話來騷擾我了。」
說完,她直接切斷手機,關機。
***
下午五點半時,韋佑書來接她。
韋家和崔家一樣皆是富了數代的名門,像這樣的世家,無論食衣住行方面極為講究,但韋佑書卻是個異數,生活得非常灑月兌隨興。
餅去她還是崔妏薔時非常不習慣他的「另類」,總不知該如何與他相處,導致他誤以為她討厭他。
不過現在她卻覺得他真誠率性,不虛偽不做作,待人處事不迂回不拖泥帶水,相處起來極自在,永遠不必擔心他口中說一套,心底想一套,背地又做另一套。
只是當她看到他難得穿著一身正式、開著漂亮優雅的AUDI出現時,盡避心底有事,仍忍不住笑出聲。
明明看起來很帥很有型,可她完全明白他心中其實有多麼不樂意和不自在。
「嘿,你這什麼表情?」他佯怒的瞪了她一眼,舉止明顯比往常拘束許多。
「沒,我只是覺得你這樣打扮很不錯。」崔妏薔忍笑道,坐進副駕駛座,系上安全帶。
和他像朋友一樣相處拌嘴,是她過去絕對無法想像的。
「你搶了我的台詞喔。」韋佑書撇了撇唇角。
葉瑾彤本來便生得美,可今天卻舍棄能襯得她更加艷麗的大紅,改穿了件小露香肩的乳白色小禮服,除了腦前的項鏈外,未有多余配件。
然而這樣的打扮非但未令她失色,反而讓她的嬌艷平添幾分典雅知性美。
明明不該對她有任何感覺,但在乍見她的身影時,仍令他的心漏跳了好幾拍。
情況好像有點糟糕,他不禁思忖著,最近自己似乎老對她起了不應有的心思。
和現在的葉瑾彤相處很愉快,甚至他偶爾還會覺得,如果她從前就是這樣的性格,也許他不會愛妏薔愛這麼久。
不過很多事都是沒有如果的,所以他們現在只是交情不錯的普通朋友。
兩人隨口聊了會兒,之後便把話題轉至晚上的餐會。
「今天有不少軟體公司的高階主管甚至老板會出席,你先前失憶,多半都不記得人了吧,可以藉這機會順便重新認識一下我們的盟友和敵人。」他半開玩笑的道。
崔妏薔突然想起下午打電話給她的那個人。
「我們……在商場上有什麼敵人嗎?」她忽然覺得自己不該消極的無視那些騷擾電話,反而應主動查出對方身份。
那人既然可能曾買通葉瑾彤,也可能買通第二個、第三個人。
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不僅是為了葉瑾彤,也是為了韋佑書和公司。
韋佑書失笑,「做生意哪可能會沒有競爭對手?我們公司代理的幾個游戲在國外都很熱門,當初簽代理競爭可激烈了。況且就算約簽下來,也不代表便能永遠代理下去,後頭一堆人虎視眈眈,就等我們出大紕漏,好取而代之。」
「這樣啊……」這麼說起來,可疑的嫌犯豈不是很多了?她有些失望。
「其實沒什麼好擔心的。」他以為她是怕公司不小心出包,丟了代理,「我們盡力而為,也就夠了。」
「對了。」她忽然想到下午那人提及的某個關鍵字,「我們是不是曾經打算和一間叫星河的公司簽約?」
「你記得?」開車中的韋佑書意外的瞄了她一眼。
而她也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了細微的改變,像是……有些凝重?
「哦,沒啦,只是我前幾天在整理資料時,似乎有看到這個名字。」她隨口道。
「嗯。」他表情再度放緩,「說起來那案子也挺奇怪的,本來我們和星河已經談得差不多,卻突然殺出程咬金,把代理合約搶了去。他們簽訂的合約當然是保密,但之後我透過其他管道得知,那公司與我們開的條件幾乎差不多,卻又在各方面都稍微讓了點步,所以最後星河就選擇他們了。」
崔妏薔的心慢慢往下沉。
所以葉瑾彤真的曾幫那人偷過冠陽與星河原欲簽訂的合約?
她很不想相信,但……那份被搶的合約,又該如何解釋?
「最後那間與星河簽約的公司叫什麼名字?」她小心的問。
「叫擎威,其實他們這些年來和我們交手過不少次。不過多是我們佔上風。」
擎威……她在心底咀嚼這名字。
下午打電話給她的,會是擎威的人嗎?
第5章(2)
「你還真對我們敵人產生興趣了?」韋佑書不知她的心思,因此只是笑道︰「那你運氣不錯,我想今天晚上擎威也會派人出席餐會吧。」
「真的?」她眼楮一亮。
「煮的。」
「……」她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一陣無語。
這種骨董級的玩笑他也好意思講?
他好笑的覷了眼她呆愕僵硬的表情,「理論上應該是會出席,但他們若不願意,我也沒法把人架到會場里啊。」
「算了,反正到時就知道了。」
***
如韋佑書所言,這是一場由許多軟體公司合辦的餐會。
一整個晚上崔妏薔都陪在他身邊扮花瓶,听他和其他人談論那些讓她頭暈眼花的專業領域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