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有位男士走到妮娜的身旁,端起了一杯水酒,但仍在發呆中的妮娜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眼前這個男人。
男人的目光在妮娜的臉蛋上稍作停留,然後瞇起了眼,像是在打量著她,又像是在深思些什麼似的,一雙眼緊盯著她,然而妮娜依舊渾然不覺。
驀然,一陣嬌揉造作、更顯剌耳的調笑聲驚醒了她的冥想,她朝聲音來源處望去,血液彷彿在瞬間凍結。
傑森自樓梯上走了下來,很快的有兩位女士迎了上去,他親切的在她們臉上親吻了下,妮娜看見她們的手勾上他的手臂,驀地,她的心口又涌起一團火氣。
傑森的視線看向她,凝視著她好一會兒,才將視線轉移到別的地方。
妮娜突然感到喉嚨一緊,困難的吞咽了下,一股想哭的沖動讓她忍不住轉身離去。
在離去前她還撞了剛才那個男人一下,男人拍了拍被撞翻的水酒濺濕的衣衫,眼底有著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跟了上去。
他遠離她了,她知道。
妮娜哀傷的想著。
雖然妮娜不認為那是她的過錯,但顯然的,他覺得她是個麻煩。
他身旁有著眾多不要求回報的女人提供給他關系,而她竟然癡傻的妄想將他鎖在她的身邊?
「蠢蛋!」她暗自怒罵道,眼眶通紅。
傑森注意到妮娜突然轉身離去的身影,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由他唇間逸出。
她太年輕了,卻該死的極富魅力,以至於每當他一看見她,就會不自覺的為她吸引。
正如她所說的,他想要她,該死的,他確實迫切的想要她,但卻害怕為此付出代價。
他習慣了豪放不羈的生活,他不能對她做出任何承諾,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供給她一切她所想要的物質生活,但里頭絕不能包含愛。
在他的觀念里,愛、承諾與忠實之間的關系是密不可分的,這也就是他至今仍對它敬而遠之的原因,然而這卻是妮娜想要的,當時的那一巴掌已經給了他答案。
「她太純潔了!」傑森喃喃地道,目光仍停留在妮娜離去的方向。
「什麼?你說我嗎?」傑森身旁的女人咯咯的笑著。
「你的眼力可真好呢,傑森。」她對他展現了一個蠱惑的眼神,那是屬於床第之間溫存時的媚眼。
傑森干笑了兩聲,一把摟過身旁的女子瘋狂的吻住了她,但熱情很快的消失,他立即放開她,眼底有著迷惑。
「怎麼了?你不舒服嗎?」女人問著,迷惑的望著他。
他皺起眉頭,拂開女人纏繞的手臂,「很抱歉,我是有點不太舒服。」道,往妮娜剛才消失的方向走去。
***
傑森一路上都在思索著他該以何種姿態出現在妮娜面前,他要如何讓她了解,成人的世界不過就是這麼回事,她必須學習長大!學習接受男人!
「該死的!」
他咒罵自己一聲,對於自己齷齪的想法皺起了眉頭,他現在在計劃些什麼?
難道他真打算毀了一個純潔的女孩,就為那該死的私欲?
他為何變得這麼殘忍而自私?
他應該站在一個監護人的立場保護她才是,直到她生命中那個男人出現的時候,他該將它當成一件神聖的任務看待,他該……
「該死的,難道我非得這麼虛偽才行嗎?」他大吼了一聲,內心更加的煩躁起來。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到妮娜的房門口。
傑森瞪著房門口一眼,反身就要離去,卻在這時,房內傳出妮娜的驚叫聲︰「啊……滾開,你這個該死的混帳東西!」
傑森迅即旋身,不假思索的破門而入。
「妮娜,發生了什麼事?」
當傑森闖進房內時,恐懼幾乎佔滿了他的心,他看見戴恩壓住妮娜,而她的衣衫半敞,由現場的一片凌亂看來,他們兩人已經搏斗了好一會兒,妮娜的臉頰有多處瘀傷,而她一雙綠眸則像只飽受驚嚇的小兔般,滿佈血絲恐懼的大睜著。
憤怒!
這是傑森現在唯一的感覺。
傑森的黑眸燃燒著熊熊的火炬,全身燃放出駭人的怒火,他握起拳頭,指關節喀喀作響,一個撲身便往戴恩身上壓去,他的拳頭擦過了戴恩的下顎,使戴恩倒退了好幾步,傑森又憤怒的一腳掃過,踢中戴恩的月復部,疼得戴恩抱著肚子在地上哀號。
「媽的,傑森,你瘋了!你竟然為了一個低下的女僕而打我,這算什麼?」戴恩大吼道,擦拭著唇角的血痕。他是戴爾公爵的長公子,在社交圈也是數一、數二的名人,與傑森已有好幾年的交情,他不相信傑森竟然會為了一個低下的僕人而和他大打出手?
戴恩對妮娜鄙夷的言語形容更加激怒了傑森,只見他的額頭青筋爆出。「該死的,我要宰了你!」他低吼一聲沖了過去,一只手握住戴恩的頸項,似要將他掐死一般。
妮娜爬起身來,傑森對戴恩發狠的拳打腳踢,看得她驚心動魄,她摀住唇不讓自己尖叫出聲,驚嚇取代了憤怒及羞辱。
「傑森,不要!」她驚叫著。
戴恩在命危之時,做出了劇烈的反擊,他一腳踢中傑森的月復部,將他踢離了一尺的距離。
「老天!你瘋了,我一定會讓你為今天愚蠢的行為付出代價的!」戴恩臉色蒼白的吼道。
傑森很快的爬起身又朝戴恩大步邁去,正當他掄起拳,準備往戴恩頭部重擊時,妮娜自後背抱住了他。
「不!求求你,不要打了!」她喊著。
妮娜狂亂的想要拉住他,可是卻徒勞無功,傑森的力量是她的好幾倍,他輕易的就甩開她,又朝前邁進一步。
妮娜再次由後緊緊的抱住他的腰,傑森伸手要扳開她的手臂,但她死都不肯放手,因為她知道,此刻她如果不制止他,他很可能就要把那個男人打死了。
她所擔心的並不是那個男人的生死,而是怕傑森因而被逮捕、判刑,以至送上絞架,她看得出來那個男人必定有著高貴的身份,他絕不是能輕易招惹的。
「丫頭,放開我,我一定要宰了他,讓他沒有機會後悔他今天所犯的過錯!」傑森殘酷而嚴厲的說著。
「求求你,傑森,不要。」妮娜貼在傑森的背後哭泣著,全身仍驚懼的發著抖。「沒事了,我不要緊的,真的不要緊了。」她勉強的說道︰「放了他吧,傑森,放了他!他沒有說錯,你不必要為了一個低下的僕人而殺人。」
傑森聞言整個人僵住,妮娜的哭喊像是一把刀剜著他的心頭肉般劇疼,他瘋狂的扯住自己的頭發。
一股羞愧夾雜著不舍與憤怒的情緒將他擊潰,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他剛才在房門口所想的,與眼前這個男人並無不同。
一股蝕心的酸楚淌在他的心口,幾乎要沖出他的喉頭,全身的血液就如巖漿般滾燙,幾欲從身上爆裂開來。
他心中只有狂怒,為了自己齷齪的思想以及眼前這該死的男人。
戴恩趁著這個空檔貼在牆壁想竄逃出去,傑森隨手將一只花瓶朝他頭頂砸去,花瓶砸中了牆壁,在戴恩的面前摔個粉碎。
「啊!」戴恩與妮娜同時驚呼出聲。
「不要離開我,傑森!」傑森原想再追出去,但妮娜的請求留住了他的腳步。
妮娜的呼喚喚回了傑森的理智,他歎了一口氣朝門口吼道︰「下一個港口滾下我的船,否則我就要你的命!」
戴恩聞言狼狽的竄逃出去,但在臨去前那陰險的回眸一瞥,卻是屋內的兩人都沒來得及注意到的。
在房門再度關上後,妮娜全身的力氣似在這一時間耗盡,她癱軟的貼俯在他的背上,隱隱低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