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訝異地倒抽口氣,整個人憤怒極了,他竟然將她丑化成這般!
她口不擇言地道︰「那你真是大錯特錯,閣下。威爾斯親王是一個才智雙全的英勇男人,他絕不會愚蠢地受流言所惑,他永遠都是那麼的自信有格調;如果他願意立我為妃,也絕對是出于他的自願,絕非受我的蠱惑所致。」
他屏息聆听著她這一席話,他一度以為她又要撒下一個漫天大謊,而他正可以以此看輕她、羞辱她。
但他該死的錯了!她不但沒有說謊,反而言之鑿鑿地告訴她,她馬上就要成為威爾斯的女人。
他覺得站在這兒的每一分鐘都是一種苦刑。現在他寧可她說謊,寧可她再編造一套美麗的謊言,再怎麼樣也好過他此刻的錐心之痛!
「該死的女人!」
他邁步離開,未曾回頭。
凱薩琳注視著鏡中的自己。
昨夜她多半用在暗自飲泣及怨恨索爾斯上,她將他所說的話全都仔細地反覆回想,然後狠狠地咒罵他、怨恨他的薄情寡義。
然而那並不能減輕她失去索爾斯的痛苦,或者她被鄙視、被玩弄的痛苦。即使他們曾擁有過無數美好時光,亦不能磨滅他加諸于她的一切痛苦;她將不再沉湎于那些愉快的共處、他注視她時的眼神,亦或是他如何地以唇覆蓋住她……
她的肌膚因回憶而發燙,一股酥麻感籠罩她全身,她以指尖輕觸著唇,就像他曾經以他的唇所做的一樣。
「不!」她朝鏡中的自己喊道︰「玩弄人的游戲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會玩,索爾斯。我保證要你為自己對我所做過的事情感到後悔。」
她站起來,對鏡中的自己鼓勵的一笑。
好,既然他認定她是個蕩婦,那麼她就讓他看看真正的蕩婦究竟是什麼樣子。
她找了一件前些日子黛拉才給她的高腰淡紫色禮服,然後精心地打扮起來。她要他的眼光離不開她,卻又無法親近她,她要他也嘗嘗她磨人的滋味!
索爾斯背對樓梯站著,由穿制服的侍者那里接來一杯香檳。他看見站在他面前的紳士身子一斜,目光凝視著某處明白地表示激賞。他听見左旁的一個女人朝另一個女人耳語︰「瞧那個騷貨,她來了!」另一個女人回答︰「她怎麼還有臉出現?」
他不必看也知道她們討論的是誰。
他緩緩轉動身子,冷峻的黑眸掃過舞會中的男男女女,當他終于面對樓梯時,顯然全場的注意力也都轉往同一個方向,同時發出贊嘆及鄙夷的輕斥聲。
燈光下的凱薩琳,卷曲的金發在臉蛋旁圍成完美的線條,襯托出她姣好的面容,耳鬢的一枝薰衣草取代花帽,時髦的V字領由亮片及小薰衣草裝飾,烘托出她堅挺飽滿的胸部。
她的高腰淡紫色禮服在她走動時颯颯作響並閃閃生光,耳垂上的紫水晶耳環與它相映成輝。除此之外,她尚搭配了同色系的鞋子,以及一條附有閃爍別針的紫色緞帶頸圈。
她輕移著包裹在閃亮紫禮服下的嬌軀,慢條斯理地步下階梯,臉上流露出讓人炫目的自信。他與她的目光在人群竄動中相遇,她驕傲地挺直背脊,明白地看出他眼中的贊嘆,她知道她已經贏得第一回合。
她面帶著如陽光般和煦的笑容朝他的方向走去,引來一陣女人的噓聲。
他的黑眸閃爍著某種復雜的情緒,那慣于譏諷的嘴唇繃得死緊。他以為她就要投入他的懷抱,而他正陷入強烈的天人交戰。
接受她亦或拒絕她?
她的微笑愈來愈近,美麗的臉龐近在咫尺,他就要伸出手臂迎接她,但他什麼也來不及做,因為她很快的越過他投入身後威爾斯的懷中。
「哦,美麗的姑娘,你真是令我驚艷。」威爾斯贊道。
「謝謝,你的贊美令我信心倍增。」她輕笑,低下頭以余光瞟向索爾斯一臉的挫敗及憤怒。很好,她又贏得第二回!
凱薩琳一直笑著,她強戴著快樂的面具,在眾多男人的贊美中流竄,但不久她便發現這真是一件苦差事,她覺得這樣毫無意義的假笑,令她苦不堪言。
因為無論當她跳舞、談天時,她的心思都牽系在索爾斯身上。她知道這是不應該的,她不應該在意他,不應該為他痛苦的神色感到難過。
可是就連她努力回想他是如何欺侮她的同時,她的心竟也感到莫名的悸動;看來她真是沒救了,她居然懦弱地在恨他的同時,還忍不住地愛他。
索爾斯被冷落在樓梯口,感覺好像被人重重摑了一巴掌。
看著凱薩琳被一堆垂涎的男人爭相包圍,看著他們朝她鞠躬,以仰慕的目光吞噬她的美艷;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因其中一名仰慕者說的話而發出勾魂的笑聲,看著她被男人愈帶愈遠,直到她答應其中一位男士的邀請,與他滑入舞池。
天殺的!他干嘛一雙眼緊跟著她,看著那些急著采蜜的獵艷高手追著她猛獻殷勤,而他卻只能努力地維持臉上的表情,讓自己看起來盡量平和些。
「你有一張痛苦不堪的臉,索爾斯。」
他聞聲轉頭看著威爾斯。
「你們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威爾斯端著一杯酒來到索爾斯身旁,忍不住發問。
「嘿嘿,別瞪我,我知道這麼問是有些唐突。但我真的不希望看著好友沉浸在痛苦之中,況且你還身負要責,我不想你因私人的感情而誤了國事。」
索爾斯臉色相當難看地望著他,他已讓自己怪異的感受弄得火冒三丈。
「那麼我是否可以請問你,在你認為她是個怎樣的女人?」
若非礙于這是公共場合,他真想一拳揍上他。他怎麼可以在與她過了一夜後,還在他的面前裝作若無其事?
「凱薩琳?」
威爾斯一挑眉,表情愉悅。
「我想這是不用我形容的,她是這麼的吸引人,美麗、可人、善體人意以及機智,我想任何一個男人都會以擁有她這樣的女性為傲。」
索爾斯輕哼一聲,大口地飲下他手中的汁液。
他以酸澀的語氣調侃道︰「看來她的‘表現’讓你相當滿意,那麼我是不是該先恭喜你?威爾斯殿下!」
威爾斯滿頭霧水地看向他。「恭喜我什麼?」
「當然是恭喜你找到一個能讓你‘引以為傲’的妃子,或者直接為她冠上太子妃的頭餃?」他依舊以酸溜溜的語氣說著,眼光又與被男人包圍中的她不期而遇。
「誰?」威爾斯問,然後大搖雙手笑道︰「兄弟,你不會是指凱薩琳吧?我想,你應該不會這麼胡涂才是!」
「難道你根本沒有想要娶她?」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生誰的氣,他不也同樣瞧不起她嗎?他不是希望威爾斯不要被她所惑嗎?那麼他現在忿忿不平些什麼?
他不明白,他覺得自從遇上她以後,所有的事情全變得一團混亂。
「我當然不可能娶她!」
威爾斯當他醉了,于是玩笑道︰「但如果她願意嫁我的話,太子妃的位置就非她莫屬。」
他哈哈大笑地又飲下一杯酒。
索爾斯僵住,他覺得全身的血液在瞬間凍結。
倏地,一幕畫面喚回他的神智,他擰住濃眉,在未及思索前便朝凱薩琳的方向大步邁去。
「放開你的髒手,波曼。如果你不想為此而斷了一只手臂的話。」索爾斯恐嚇道。
「索爾斯,你不會傻得仍想為這個蕩婦強出頭吧?」波曼畏懼于他的憤怒,卻仍不願錯過這種難得可以羞辱他的機會。
「你給我閉嘴,我的事用不著你?唆!」他幾乎失控的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