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薩琳!」
雷納忍不住地低吼︰「我當然不能留你過夜。第一、你不是妓女,你是我的妹妹;第二、索爾斯伯爵才剛來到這兒,而他最討厭的就是軍官將妓女帶進營區,我若留你過夜不就是自尋死路?」
凱薩琳微感訝異,「有這麼嚴重?索爾斯伯爵是誰呀?」
「他是一個相當英勇的騎士,自小便接受高貴的品德教育,有著風度翩翩的紳士作風,而他的英勇事跡更是遍布整個英國;就以他攻無不勝的戰績來說,只怕如今全英國還找不出一個人能與他匹敵。」
雷納一提及索爾斯便兩眼炯亮,仿佛在談論著崇高的耶穌基督般,這讓凱薩琳感到有些不耐。
她翻了翻白眼,表示對這樣的人物不感興趣,「這听來顯然有些夸張,不過這不關我的事,我只需要確定今晚能在這兒過夜嗎?我真的有些困了。」
說完,她便不客氣地打了個呵欠。
話題又回到原點,雷納苦惱地思索著該如何解決眼前的難題,他問︰「這麼晚了你為什麼會跑來我這兒?」
「我被崔娜攆了出來無處可去,所以就想到你。」她誠實地說。
「崔娜?她怎麼有膽子攆你出來?難道父親都不管她的嗎?」
雷納跟著軍隊南征北討,已經多年未曾回過家,他與繼母也僅僅在父親的婚禮上匆促地見過一面而已,所以他對家中的事情其實並不清楚。
「別提了……」凱薩琳大概地講述一下家中近況後,吁了一口氣,「那個家我是不打算回去了,你幫我想想辦法。」
「那怎麼行!你不回去,又能上哪兒去?」雷納著急地問。
「我想去英國投奔威廉爺爺。」她將心中的打算告訴雷納。威廉爺爺是她生母的父親,雖然已多年不相往來,不過她相信威廉爺爺會高興見到她的。
「怎麼去?從這兒到英國還有一段好長的距離,你身上有足夠的錢嗎?」
「當然是沒有,否則我就不用來找你,直接上碼頭就好了!」她說得理直氣壯,好似雷納本就該幫她想法子似的。
雷納頭痛的看了一眼美麗的凱薩琳,他知道她的如意算盤是希望干脆跟著他的軍隊走,可是這絕不可能的。
先別說他們必須應付無數的戰役,光以她的美麗來說,待在軍營里就是一項空前的危機;更何況最近索爾斯伯爵還在軍隊中,若是讓他知道他藏匿一個女人,到時只怕連他這顆腦袋都不保。
凱薩琳看出雷納的為難,于是她建議道︰「我可以充當僕役,譬如說幫你們洗洗衣服、燒燒菜什麼的,這些事總得有人做吧?」
雷納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事自然有伙頭夫會做,用不著女人。」
「那怎麼辦呢?反正我是絕不回家就是了!」她死賴著,這會兒說什麼她也不願再到外頭去,那凍死人的天氣真會要了她的命。
雷納盯著凱薩琳苦思,雖然凱薩琳是他妹妹,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凱薩琳真是一個天生誘人的尤物。
瞧她現在身上僅僅裹著他那件個把月未曾換洗的大衣,卻依然艷光懾人。她有一頭長及背腰、如絲緞般柔軟的金發,白里透紅的肌膚,艷若桃花的面容,而琥珀色的雙瞳瓖嵌在修長的黛眉下,秋波閃爍、似迷若幻。
以她這副長相,別說是到英國,恐怕只要一離開加萊城,馬上就讓男人給盯上,很快地成為男人的禁臠。
驀地,一個名字閃過他的腦際,他興奮地跳了起來。
「有了,明天是有一艘郵輪要回英國,不過那是私人的,屬于波曼公爵夫婦所有。」
他的話說一半,然後停頓下來遲疑地看著凱薩琳,不知該如何說出他的計劃。
「怎麼了?有問題嗎?」她機伶地問著。
「是有一點問題。波曼公爵的夫人黛拉女士,是一位醋壇子很大的女人;當然,除了這點之外,她也是一位極好相處的女士。」他澄清後繼續道︰「但若要她答應讓你一起上船,恐怕我們得在你的身份上動點手腳才行。」
「你是否已經有很好的辦法?」她急切地問著。
雷納咳了咳後,謹慎地說︰「最近剛好有一位杜柏林男爵在愛爾蘭一役中喪生,而他的新婚妻子至今還未有人見過。」
「我懂了,你是要我扮成杜柏林男爵的遺孀,同波曼公爵夫婦一同上船,是吧?」她雙眼因興奮而更加明亮。
「這會為難你嗎?」
「怎麼會?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辦法,有杜柏林男爵遺孀的頭餃,我想在這一趟旅程中應該可以免去很多的麻煩才是。」她相當高興多了這層保護色,于是欣然地接受雷納的安排。
「那真是太好了!」說著,他上前擁抱凱薩琳,「時間已經很晚,你還是趕快睡吧,咱們明早還得拜訪波曼公爵夫婦哩!」
「真是太感謝你了,雷納。」她回給他一個擁抱後,打著呵欠走向床沿。「晚安,雷納。我真是困了哩!」
雷納對這個妹妹有些頭痛地搖著頭,她的淑女禮儀真是一點兒進步都沒有。
第二章
02
這是個晴空萬里的好天氣,眼前一望無際的大海,讓凱薩琳的心情相當愉悅;她站在甲板上讓海風輕拂著她的發絲,月兌韁般的心情是無與倫比的舒暢。
瞧,她終于逃出崔娜掌控下的「家」,她自由了!再也不用忍受崔娜的臉色;她甚至已經開始幻想到英國後的快樂生活,她相信她已遠離惡夢,是真的解月兌了。
「杜柏林夫人,外頭風大,很容易讓人生病的,倒不如咱們到船艙里去听音樂演奏吧!」
黛拉不知何時已站在凱薩琳身後。
凱薩琳對于杜柏林夫人的頭餃還是相當不習慣,所以她反應稍稍緩慢了些,才發現黛拉是同自個兒說話。
「呃,謝謝波曼夫人的盛情,不過我喜歡這樣的好天氣,我想站在這兒吹吹風也是好的。」她有禮地點頭答道。
黛拉以同情的眼光看著她安慰道︰「我想我能體諒你的心情,一個英勇的丈夫就這麼為國捐軀,也難怪你會痛心地站在這兒思念他,我想你們的感情一定很甜蜜吧!」
凱薩琳瞪大眼望著眼前這位高貴的夫人,唇角動了下,極力忍住笑意道︰「多謝夫人的體諒。」然後她仍是忍不住地回過頭去悶笑二聲,才轉過頭以哀傷的語氣說︰「是啊,杜柏林男爵真是個英勇且體貼的好男人,這也使得我每回思及他便哀傷不已,尤其是當有人喚我為杜柏林夫人時,我心里就有著無法形容的痛。」
「噢!我美麗可憐的女孩。」黛拉疼惜地摟抱著她,「別再難過了,你還有大好的人生要過,千萬不可以讓自己跌入無底的痛苦深淵之中啊!想開一點。」
凱薩琳在黛拉背後翻了翻白眼,「多謝夫人開導,凱薩琳謹記于心。」
「真是一個難得的好孩子!」黛拉贊許著,「好吧,我不再打擾你的思念,咱們晚餐時再見,凱薩琳。」
「晚餐時見,波曼夫人。」凱薩琳規矩地回禮,直到目送黛拉進船艙後,她才大大地吁了口氣。
天啊!她怎麼從沒發現自個兒的演戲細胞竟如此之好?
她旋即轉過身,不意卻撞到迎面而來的一堵寬厚肉牆,她有些狼狽地往後退,揉著撞痛的地方,有絲惱怒地罵道︰「閣下是喝醉了嗎?怎麼會沒瞧見有人站在這兒。」
「真是抱歉,杜柏林夫人!」低沉渾厚的嗓音有絲促狹的意味。
對方的嗓音好听極了,然而凱薩琳仍是听出對方語氣中的挑釁,尤其是他故意把杜伯林夫人這五個字念得緩慢且用力,于是她猜想這可惡的男人可能于剛才就偷窺著她,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所以她相當生氣地抬起頭,正想出言訓斥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