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星!
是他,她想起來了。
原來那不是夢?那一切全是真的?
七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個闖入她房里的男孩,真的是他,他?報仇來了!
砰的一聲,她跌坐床沿。
那夜過後,她尋過他,但所有的人均告訴她,沒有這個人,家里並沒有人來,更沒有人在夜晚里展開殺戮。所以她以為是自己做夢了,她那可親的爹爹怎麼會去殺人?
後來她雖然在園子里找到一塊玉佩,卻也不再追究此事,或許該說,她潛意識里根本就害怕接受這樣殘忍的事。
但是他回來了!他果真依言回來了,回來找她爹爹報仇嗎?
哦,不!
她驚慌的彈跳起來,不安的在房里踱步,她要再見他,她要告訴他,要報仇就沖著她來。
她願意頂下爹爹所犯的過錯,不管他要什麼她都願意給,只求他放過年事已高的爹爹吧!
第四章
棒日一早,天際才稍稍泛白,梅水靈便迫不及待的想去向冷如星求情。
可她不清楚在哪兒才能找到冷如星,于是她就在偌大的園子里打轉,希冀能好運氣的踫到他。
望著這個比她家大上數倍的園子,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行徑實在可笑,就憑她這麼的找法怎有可能找得到他?
于是她有些氣餒的坐在柳樹後頭歇息,抹著額上微微沁出的汗珠。
突然,樹的另一頭傳出說話聲。
「我交代你的事,你到底辦了沒?」嚴厲的斥喝響起。
「我……我沒法子親近他呀!」柔弱的女聲回答。
咱的一聲,一個響亮的巴掌伴隨著一聲哀鳴突兀地響起。
「你是驢子嗎?我到底要你干什麼?楊國忠你動不了就算了,連個冷如星你都擺不平!」
安祿山近來最大的禍事便是楊國忠的身旁多了冷如星,他不明白楊國忠是怎麼辦到的,竟然能讓冷如星?他出死入死?
而冷如星可真是一個難纏的角色,就以他在朝中竄紅的程度來看,不難想像他將成為一股不可忽視的勢力,無論是武功、智謀、才學,他均為難得一見的人才。
近來背地里,安祿山已在不知不覺中吃了許多暗虧,若再這樣下去,只怕到時候朝中便沒有他安祿山立足之地。所以現在他只希望能以誘他上勾,早日將他除之而後快!
委屈的女聲道︰「冷公子可比楊臣相要難纏許多,爺您是明白的,怎可怪我辦事不力?」
「那依你的意思,是說我留你也沒什麼用途了?」陰冷的問話,听來讓人背脊發寒。
女子嚇得直撲跪臥在地,哀求道︰「不,不,翠仙不是這個意思,翠仙是說爺總得給我些時間,軟化他的心防。」
「哼!」他嗤了一聲,「時間?好,我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一到,你若還不能取下他的性命,那就拿你的命來抵!」
「啊!」梅水靈驚嚇的出聲,打斷兩人的對話。
安祿山使了個眼色,讓翠仙快速離去,然後他撥開楊柳一瞧,跑在前頭的可不就是梅家那丫頭?
飛身一蹴,他擋住了梅水靈的去路。
「水靈姑娘,今天怎麼起得這麼大早?」安祿山好整以暇的盯著她驚懼的臉直瞧。
梅水靈驚慌的低下頭去,一雙柔若無骨的柔荑猛按住胸前,試著想止住那狂野的心跳,她有些懼意地回道︰「是啊!安使大人,你今天也起得真早!」
安祿山走上前去,不懷好意的撫模她的臉頰,她嚇退了一步。
他哈哈大笑,「這模樣長得這麼好,國公爺看不上倒真是可惜!」說著,他又想上前輕薄她。
梅水靈轉身急想逃開,他卻由後按住她的頸項,一點兒也不憐香惜玉。
「剛才的話,你全听見了?」
「不,不,我什麼也沒听見。」她急著否認。
安碌山冷哼一聲,警告的說︰「我不管你到底有沒有听見,你都給我听好,你爹可是在我手里,而他的生死大權就操控在你的手中,你要是不肯乖乖與我合作……這……」
「不,別傷害我爹!我、我什麼話都不會說的。」她咬住下唇答道。
「那可真是再好不過。」說著,他就要低下頭擄獲她的朱唇。
驀地,咻的一聲,一片落葉準確的射進他倆的間距,削到安祿山的厚唇。
「安使大人一早好興致。」
一聲低沉的嗓音適時的解救梅水靈的危機。
安祿山臉色丕變,只手按住腫脹的嘴唇,抬起頭來正巧對上冷如星一雙鷙冷的眸。
「怎麼?安使大人一大早就來我府中找樂子,這可是很傷身的。」楊國忠自冷如星身後走出,冷嘲熱諷的譏笑著。
冷如星一雙銳利的眼眸直鎖在梅水靈身上,冷峻的嘴角有絲鄙夷的嫌惡。
梅水靈看出他的想法,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無措的不知該如何讓他明白,事實並不是他想像的那麼回事!
「國公爺笑話了,我這是在訓誡這丫頭,都進府數天還不知進退,惱得國公爺不喜愛,我正打算把她帶回去,再好好教、教。」
經安祿山這麼一說,楊國忠倒有些不舍,雖說沉迷容易喪志,但試問又有幾個男人能夠真正抗拒美色的誘惑;況且,數日不見,梅水靈似乎是愈來愈美。到口的肥羊就這麼又被奪回去,說什麼他也不甘心。
他沉聲道︰「安使大人此言差矣!人既然在我這兒,理當由我管事;怎麼,我府里的人也要勞煩安使大人你費心?」
「哦!不、不,國公爺要認了是您的人,我哪還敢有主意?」于是他便推了梅水靈一把,將她推向楊國忠身旁,罵道︰「沒听見嗎?國公爺大人大量,不計較你先前的不懂規矩及冒犯,還不快向國公爺道謝?」
梅水靈低下頭咬著下唇,艱澀地開口︰「謝國公爺開恩。」
「哈哈哈,美人兒何罪之有?」楊國忠忍不住又捏了她粉頰一把。
梅水靈別過頭去,恰巧瞥見冷如星那莫測高深的黑眸似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
是她看錯了吧?
他該是恨她的,又怎會為她感到難過?
冷如星仿佛被人遺著小辮子似的難堪,神情一凜,他口氣不善地說︰「看來今日楊臣相是無心議事,咱們就把時間全給這些娘們好了!」
「呃,沒那回事,咱們的話題還沒開始,怎可結束呢?」楊國忠急甩開原是掐著梅水靈的手,籠絡的向冷如星示好。
這幾日來,他發現冷如星不只有一身好武藝,更是布陣設局的奇才高手;于是對他就更加器重了,絲毫不敢有所得罪。
冷如星不再多看梅水靈一眼,轉身離去。
楊國忠則依依不舍的再回頭望一眼梅水靈的絕色麗容後,才對安祿山道︰「想必水靈姑娘還有事要忙,你盡量少去打擾她,明白嗎?」
「是、是,我當然明白!」
「明白就好,走吧!難不成你還想待在這兒?」說著,他又舍不得的看了一眼梅水靈,才姍姍離去。
梅水靈望著冷如星走遠的背影,深深嘆了一聲。
「人是找到,可話都還沒說,問題卻又更多了。」她咕噥著,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她到底該怎麼做呢?
安祿山要取他的性命,而他要爹的命,那她該護著誰呢?
這麼簡單的問題,她怎麼覺得難以取舍?
心卻是這麼的混亂!
***
又是個寂靜飄雪的夜,梅水靈望著高掛在天空的那顆潔美的月亮發呆。
想了一整天,她依舊沒想出個結論,不明白心底猶豫的是什麼?
他與她有著深仇大恨隔閡著,可她怎麼也忘不了那雙深邃鷙冷的眸,她總覺得她能感受到他的孤獨,甚至他濃烈的根意。每當他望向她,她總覺得他正與她一樣的痛苦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