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淚。都已經決定離開了,別再遲延,再不走,就對不住芊芊了。
她繞過佇立不動的柳雲風,往門口方向走去。陡來的臂膀將她往熟悉的懷中帶。
「這麼晚了,去哪里?」低沉而沙啞的聲音,也是她熟悉的。
與他靠得如此接近,鼻翼間嗅的全是來自他身上的麝香。由他身上傳來的熱度,瞬間化解了冰寒的身子。多熟悉呀!多懷念呵!這個曾擁著她策馬奔騰的胸膛,這個曾為她擋風遮雨的臂彎,今後都將不再屬于她。
別離了,我的愛。心好痛呀!她緊閉上眼,咬著下唇,淚還是淌下了。
「我要離開了。」她幽怨的開口。原來她也是可以這麼女人的,她對自己解嘲的想。
摟著她身子的臂彎一震,加重了些許力道,將她更往懷中帶去。丁柔的手臂因他的用力而發疼,她的鼻翼抵著他的胸膛險些窒息。
他輕嘆一聲,聲音里有著深情及無奈。然後他陡然的放開她手臂,「這個時候?」
听不出他話中的任何情感。
陡然離開他的懷抱,四周的冰冷不留情地襲擊著她的身子,她顫抖了一下。
「這個時候走,對大家都好。」是呀!對大家都好。她頓時豁然開朗,「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在離開的前一刻還能再見他,也算得上是上蒼的仁慈。
她露出勉強擠出來的笑容,大刺刺地往柳雲風身前一站,灑月兌地開口︰「感謝爺多日來的照顧,丁柔多有不是的地方,爺包涵了。」她甜甜一笑,只為留給他一個好印象。
柳雲風蹙起眉頭,他不喜歡這個時候看見她笑。離開他有這麼快樂嗎?她的意中人不是羽綸嗎?這麼快離開又是為什麼?
他眯起眼,看著著女裝的她,這是她換回女裝後,見到她的第二回。她比他記憶中更美、更俏。原來她的發是這樣長,她的腰身似比記憶中更為縴細。他皺起眉頭,看來他為她加的飯仍嫌不足。她太瘦了,那腰身,不及盈盈一握。近日她的臉頰明顯的消瘦許多,但無損她的美艷。此刻她站在風中,身影是如此娉婷裊娜,這就是多日來與他相處的小丁?他對自己之前的魯鈍感到不解。
晚風徐徐吹來,又是帶著一陣令人心神蕩漾的柔香,身下因剛剛接觸而起的反應仍未平息。他懊惱地發現,幾日來的回避絲毫不減對她的思念,或許更甚。
她要離開?她竟選擇悄然離開?若不是他今日早回,那麼他是不是就此失去她。
這個警覺令他心煩意亂,「誰準你離開了?」口氣是不容置喙的。
「我。」歐陽羽綸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另一扇門前。
柳雲風怒瞪著他。原來她不是一個人走?只差那麼一下,他又做傻事了。
「羽綸爺?」丁柔驚訝歐陽羽綸的出現。他為什麼要這樣說?她並沒有告知任何人她要離開呀!
歐陽羽綸走近丁柔,給她一個安慰的笑容。丁柔疑惑的盯著他,他為什麼要替她承擔雲風爺的怒氣?難道他看不出來雲風爺正在氣頭上嗎?
柳雲風將他們的舉止視為眉目傳情。短短數日,他們竟已如此的心靈相投?他胸間燃起一把熊熊妒火,即將在理智邊緣爆發而出。
他的指關節因用力而喀喀作響。他是曾下定決心,舍愛情而就友情。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羽綸竟想就這樣悄悄地帶她走?
四下除了蛙鳴,再也沒有任何聲向。氣氛異常詭譎,兩人對立的姿態是如此明顯,處于三人周圍的空氣,好似于剎那間凍結。
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丁柔可以感覺到兩人僵持的情況異常緊張、一觸即發。她下意識地捂住嘴,不敢發出任何聲向,生怕牽一發而動全身。
歐陽羽綸是有意挑釁雲風的。今夜他因芊芊而失眠了,听到屋外的聲響,他本來只是出來探詢一下,沒想到竟踫上他們兩人。由他們的對話中可得知丁柔正準備離去。
他能明白丁柔離去的理由,卻不能體諒雲風的作為。這小子若是肯早點表明心跡,那麼丁柔也不用受苦,而芊芊也不會存著復合的念頭。該死的!所有的問題全出在這小子身上,教他怎能不一肚子火。
「你就這樣帶她走?」柳雲風怒不可遏地質問羽綸。
「有何不妥?」歐陽羽綸迎上雲風的盛怒。
「爺!?」丁柔驚聲叫喊。只見他們兩人已凌霄而上,一時之間風馳電掣,兩人交手于刀光劍影之間,看來驚心動魄。
丁柔一步又一步的後退,驚慌地看著正在交戰中的兩人。她不斷地搖首,這是怎麼回事?是什麼原因造成情同手足的兩人反目成仇?是她嗎?為什麼?她也只不過愛上了爺,這有錯嗎?
淚不斷的淌下,如果真是因為她,她何不干脆自我了斷?思及此,她捂住嘴,轉身欲離開這傷心地。才一回身,不料竟被埋伏于暗處的黑衣人所擄。
☆☆☆
當丁柔醒來時,她身處在一間火紅的廂房中。她不解地瞧瞧四周,想不起來為什麼會來到這兒?
昨夜,她正要離開時,不巧遇上了爺……然後……然後……然後……糟了!爺受傷了嗎?
她驚跳起,想起了昨夜驚心動魄的畫面。「哎喲!」一個踉艙,她又跌回床榻上。她疑惑地將視線往下移……這是什麼?
丁柔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四肢全被銬上鐵煉。哦!對了,後來她被人擄了!
但擄她的人是誰呢?又為什麼擄她?她全身上下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呀!
她再抬起頭來,仔細地打量這個房間。她是沒見過所謂有錢人家的廂房是啥樣擺設,但以她的眼光來看,這分明是有錢人家的廂房。梁
的四周刻滿了金紅色的花紋,窗欞是桃紅木所制,門檻上掛著一塊大紅巾,就連被褥及枕套都是俗氣的火紅。
是呀,好俗氣的華貴!簡直就像是一間庸俗的新房,怎麼會這麼沒品味?丁柔竟批評了起來,忘了她如今的困境!
癘窸窣窣的腳步聲夾帶著談話聲傳來,丁柔趕緊閉眼假寐。
「姐姐,听說老爺昨兒個又納妾了!」說話的是一名美貌少婦。
另一位少婦以手指捂住嘴,示意她不可多言。「這可不關咱們的事,老爺的事,向來沒有我們多嘴的份。」
「但是都已經有十二個姨太了,難道老爺還不知足?」美貌少婦忍不住埋怨。
另一個少婦左右瞧瞧,在確定沒人後,以神秘的口吻說︰「我听說這次的姨太還沒有確定,昨天人口販子的主子在看過人質後,非常生氣,直說是擄錯人了。但是老爺一瞧人家姑娘長得標致,硬是要給留下。」
「啊!可這樣行嗎?」
「行不行又能怎樣?咱們不是一進來就出不去了。」
「是呀!當初又何嘗是咱們願意?」
「唉!」
哀怨的尾音消逝在長廊的盡頭。丁柔猛然坐起,原來她是給人口販子擄了。
這下可糟了,難道她就這樣坐以待斃?不行,不行,得想個法子!看著銬著四肢的鐵煉,她深鎖眉頭。
說實在的,她著實驚慌,但心頭卻念著雲風爺現在是否安好?他們兩位爺氣消了嗎?言歸于好了嗎?有沒有人受傷?當他們發現她不見時是何想法?他們應當不明白她遭人劫擄了。她好著急呀!她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成了人家的姨太!可該怎麼辦呢?
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這回的步調較之前沉重許多。丁柔再次閉上眼假寐。
沉重的步調由遠而近,最後在丁柔的床榻前停止。丁柔緊張的控制呼吸,生怕對方發現她早已蘇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