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考驗著他的耐性!原以為自己對小丁的迷戀是因時時相聚所致,但由這幾日的疏遠證明,事實比他想像中更為嚴重。這些天來,他非但無法削減對小丁的思念,反倒腦海中無時無刻不存有小丁的影像,思念有如排山倒海般來勢洶洶,令他無處躲藏。
如今思念的人兒在懷,他卻無法盡訴相思。這是老天與他開的玩笑?倘若他開口要求小丁就此陪伴他,可會嚇壞了他?哦,不!當然不
行,他怎可因自己的病態而誤了小丁的一生!
丁柔見他半天不作聲,以為他為她的不當舉止生氣,趕忙起身。「爺若沒事,我先回房了。」她逃了開去,再不走只怕管不住眼中的熱潮。
柳雲風望著跑遠的身影,因胸臆間的情緒無法得到抒解,暴怒地以手擊向石柱。
☆☆☆
河道探勘已大約完成,歐陽羽綸提議今天去試乘航道,以便了解水性,有助于往後運輸時的困難排解。
魏芊芊要求同行,順道一覽河川風光。
四人來到沅江的河堤口,正待船家將船駛近上船。丁柔頭部陡然傳來一陣抽痛,想是昨晚因心中惦著雲風爺無法成眠,因而染上風寒。她微蹙眉頭,心想可不能讓這點小風寒擾了大家的行程。揉揉發鬢處,手指力道加重了些,硬是將抽痛給忽略掉。她一向不是嬌貴的身子,不怕這一點小病痛。
今日江水平穩,船行駛于清幽的山林間,人眼是一片的青翠。暖陽自樹梢篩下點點光影,投射在河面上形成點點光波,經河面的折射,如同萬點珍珠在河面上跳躍,煞是美麗。
小船于汪中緩緩前進,此時魏芊芊要與丁柔兩人在船艙內,而歐陽羽輪及柳雲風則走至甲板上。
「看來今日是出船的好天氣。」柳雲風道。
「是啊!如此的山水景致,若能加上一壺好酒,再下盤棋,可真是一種享受。」
歐陽羽綸附和著。
魏芊芊自船艙走了出來,恰巧听到歐陽羽綸的話。「這倒不難,剛剛我們在艙內看見了好酒也瞧見了棋盤,就不知船家是否肯割愛?」
「哦!有這回事?那.我這就與船家商量。」歐陽羽綸說著便往船頭走去。
柳雲風與魏芊芊下策一盤棋,丁柔與歐陽羽綸則在一旁觀棋。剛接觸棋藝的丁柔,倘無法理解雲風爺及芊芊的盤局,對于自小便在粗鄙的環境中成長的她來說,棋藝這門高深的學問是她所陌生的。雖然她求知欲念旺盛,但畢竟才疏學淺,想習得這門學問並非一日可得。
柳雲風對魏芊芊的棋藝相當佩服。「芊芊,果真棋藝如人,高深莫測,才一轉眼,便讓你將了軍。」
魏芊芊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笑吟吟地道︰「雲風你太謙虛了,你于棋中處處禮讓,布陣謹慎有道,這才是真君子呢!」
丁柔看著他們兩人相互褒揚對方,心中百味雜陳。瞧他們有多登對啊!出身相當、才學相當、品貌相當。可這麼匹配的兩人,怎麼看在她的眼里竟是這般難受!
丁柔心痛如絞,觀棋的興致也沒了。隨著對柳雲風日益加深的情感,她的自卑也愈來愈強烈;現下在芊芊的比較之下,她更是一點自信都沒了。原本她就知道兩人處在不同的世界,希冀的也只是能伴隨在他身側,可近來她愈來愈不安,因為她發現光是伴隨在爺身側,已不能滿足她的心。
悄悄地,她離開三人,獨自來到甲板的另一端。她意興闌珊、百般無聊地倚在船舷,看著眼前的山川美景。真奇怪!幾日之前所感到震撼的壯觀景致,怎麼今日竟成千斤重的負荷,壓得教人直喘不過氣!
丁柔無心于眼前美景,因為眼角總不由自主地瞟向雲風爺所在的方向,貪婪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看著他一身白衫隨風輕飄,以及儒雅的風度、高貴的舉止,配上芊芊一身粉紅的嬌女敕、柔情似水的言談……真是一對才子佳人,瞧!多登對呵。
丁柔愈看愈傷心,愈看愈難過。她陷于哀怨中,悲泣著她那可憐不被人知的愛戀。原來愛一個人是這般辛苦,看著雲風爺與芊芊談笑風生,心頭竟這般疼痛!哎呀,真是好疼!
丁柔緊抱下月復,蜷縮地彎,發白的臉色顯示著她的疼痛。她緊咬牙,手指掐陷入嬌柔的肌膚,希望藉以轉移下月復帶來的疼痛。但疼痛如排山倒海而來,似不罷休。
糟了!竟忘了月事這一回事,這會兒可怎麼辦?哎呀,真是好疼呀!
每個月總有這幾天,讓她苦不堪言。且昨夜似著了風寒,一早頭便隱隱作痛,原本就不舒適的身子這會兒又踫上月事來潮,簡直是雪上加霜。
往常遇到這種時候,總有姐姐們在一旁照料,可這會兒沒了姐姐的照料,且又跟著兩個大男人,這可怎麼辦好?
「小丁?怎麼啦,不舒適嗎?肚子痛是不是?我們返船回去看大夫可好?」一連串的問題,柳雲風問得急切。他人雖在下棋,但心思卻
不曾離開小丁,剛才小丁的異狀他盡收眼底。
丁柔錯愕于雲風爺發現的速度,抬眼看他,由她痛得不能凝聚焦距的眼瞳看來,似看到一個焦急的雲風爺,他的臉色可不比她好看呢!在這種時刻,難得她還會感覺心底像是注入一股蜜糖般,甜絲絲的。
她用力擠出一絲笑容,想給他一些安心。「大夫?」她連忙搖頭,這可不行。
「我只是犯了一點小毛病,不礙事的,等會兒就沒事了,你別忙!」她想直起身子,證明她的話不假,奈何這要命的疼痛堅持不放過她,又來一陣絞痛,令原本蜷縮的身子更加縮緊了些,額頭上的冷汗再一次戳破她的謊言。
「有病就該找大夫!」柳雲風堅持。她這算小毛病?都已痛得直不起身,還嘴硬。
魏芊芊與歐陽羽綸都關心地立于一旁,焦慮的看著丁柔。丁柔見柳雲風一臉堅決,情急之下,她拉著呆立在一旁、面露擔心神色的芊芊衣角一把。
魏芊芊突被丁柔扯動衣角,望向丁柔求助的眼神、蒼白的臉色,不知為什麼,她似乎能明確的知道丁柔有極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
她彎靠近丁柔輕問︰「很難過是嗎?我能幫你做些什麼嗎?」
丁柔見芊芊彎,便一把拉過她靠向自己,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些話。
只見魏芊芊以驚訝的眼神盯著丁柔,一會兒後了解似地點頭,幫丁柔擦拭額頭上的汗珠,擔憂的神色已然寬慰許多。
她抬起頭,對上兩雙焦慮不安的眸子。「快幫我扶起她,她需要歇著。」
魏芊芊思索著該如何應付他們兩人的詢問。進入船艙後,她說道︰「我想我們是否可以將行程往後延,小丁家族染有一種胃疼癥,這種病痛一犯起來是要人命的,但又沒有藥物可治。唯一的辦法就是多休息,吃些鎮定止疼的藥物,待疼痛過去後,一切又會如同往常,毋需擔心。只是疼痛期間不適宜勞累奔波!」
柳雲風及歐陽羽綸听得訝異極了,兩人面面相覦。世間有這種病癥?小丁也未免太可憐,除了家世堪憐外,還患有這種罕見病癥,更無藥可醫!
「那我們還是先回去客棧。」歐陽羽綸下著結論。
「我去請船家盡速回航!」柳雲風放下話便飛也似的離開。
魏芊芊望著他的背影,有些影像在她腦海逐漸清晰,她了然于心地露出笑靨。
☆☆☆
廂房內,魏芊芊坐于床榻前,以溫濕的毛巾來回地拭著丁柔的額頭。她開口詢問︰「姐姐,為何你要隱瞞身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