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上藥方便些。」柳雲風流露出擔憂的神色,不給拒絕。
歐陽羽綸輕蹙眉頭,瞧這兩人還真像一對情侶,連換個藥也這般唆。難怪翩翩要誤以為小丁是位姑娘。
翩翩看穿丁柔的心思,掩嘴輕笑,看向柳雲風。「換藥這種事還是由我來比較適合,畢竟女孩子家總是比較心細。」
柳雲風也覺得不好堅持,上藥要緊。于是放下小丁,由翩翩扶著小丁入房。
翩翩將丁柔帶進一間房間。房間里除了梳妝台外,還擺了一只琴。丁柔左右瞧著,這哪像工人房?「你家工人都住這里?」
翩翩轉身去拿藥,笑道︰「這是我的房間,我若不說去工人房,你願意同我來上藥嗎?」
丁柔懷疑地看著翩翩,不解她是什麼意思?
翩翩走過來,要解下丁柔身上的衣物,丁柔急忙跳開。
「姑娘,男女授受不親!我自個兒來便行!」
翩翩頗覺好笑,「姑娘,咱們同為女人,你何須瞞我?我雖在風塵中打滾,可也懂得潔身自愛,怎會輕易讓一個男子入我閨房!若我不是篤定你是位姑娘,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進來!」
「你早知道我是女的?」丁柔吃驚不已。
翩翩肯定的點頭,嘴角噙著笑。
丁柔微側著頭打量著翩翩,猜測著她的用心。她打一開始就沒給過翩翩好臉色,沒道理翩翩會願意幫她,只除了一個原因──她狠狠瞪了翩翩一眼,「那你為何這麼好心幫我?是不是想我幫你擄獲雲風爺的心?你想都別想,我不會為了這點小事感激你的,更不會幫你。」
翩翩嘴角的笑容蔓延開來,好久不曾如此開心了。「是嗎?那我可真是傷心。」
她蹲輕柔地為丁柔上藥。
都說了不幫她,她怎麼還這麼好心?
翩翩看著丁柔腿上的紅腫及水泡,輕蹙眉頭。「這傷得小心照料,千萬別踫到水,以免日後留下疤痕。這藥的療效還不錯,記得按時上藥。」
敷上藥的傷口隱隱傳來刺痛,丁柔不禁低呼出聲。
翩翩停下手中動作,抬眼看著丁柔。「依我看你還得痛上好些天呢!」
丁柔此時對翩翩的看法有了轉變,但嘴里還是堅持道︰「我不會感激你的,你白忙了!」
「我很喜歡你的個性,有話直說是一種幸福。做個朋友好嗎?」翩翩起身,輕笑道。
丁柔一時語塞,她听不懂她說的話嗎?「你會不會揭穿我的謊言?」對!她一定是這麼打算。
「不會。」翩翩開始收拾藥品。
「你不喜歡雲風爺?」丁柔換另一個角度想,說不定她真是位朋友。
翩翩又是一陣輕笑。「喜歡啊!」
丁柔泄氣地往後倒,那她到底安什麼心?
翩翩努力憋著笑,好久不曾如此開心了。
☆☆☆
接下來的日子,丁柔簡直是寸步不離的跟著柳雲風。雖然她腿上的傷還未痊愈,但她仍是堅持不肯待在客棧休息。
翩翩答應丁柔保密的事,也確實做到。只是偶爾會在丁柔面前說一兩句令丁柔心驚膽跳的話,她似乎愛上了這種游戲。這令丁柔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數日後,丁柔的傷大致痊愈,三人又準備起程。他們來到怡情坊向翩翩告別。
丁柔心中是竊喜的,因為到目前為止,翩翩並沒有對雲風爺表明心跡。
翩翩來到丁柔身旁附耳道︰「凡事沒有不勞而獲的,想要擁有就必須極力爭取;
只是守護,那是沒用的。別忘了有話直說是一種幸福。」
丁柔圓睜著眼盯著翩翩,原來她一直在耍著自己玩。但也到這時她才真的接納翩翩,只恨分離時刻在即,之前沒能把握這段友誼,有些兒遺憾。
雖然大伙心中諸多不舍,離情依依,但人生本是這般,潮來潮往,真正能在生命之中駐留的又有幾人?
翩翩看著離去的人影,心有所感,「過盡千帆皆不是。」
☆☆☆
三人告辭了翩翩,繼續南下。一路上翻山越嶺,踫不著幾戶住家。丁柔哀怨地想著,看來今晚免不了又要露宿荒郊。自從跟了雲風爺他們兩人,她便有心理準備,三天兩頭露宿郊野是免不了的。但一想到必須忍受寒風吹襲,那種凍死人的感覺如今想來還真令人害怕。但繼而一想,有雲風爺的溫馨照料,那麼受點凍也值得!
柳雲風觀看天色,心想該找地方歇腳,再走下去,天色很快就暗了,到時山路難行,反而危險。
他策馬走到歐陽羽綸身側。「依你看,咱們目前身處何地?」
歐陽羽綸停下馬,觀看附近山形,片刻後轉向雲風。「看來咱們已到了四川與湖南交界的石堤鎮外。」
柳雲風思考了會兒,下定決心。「那麼再走不遠應該有一處驛站,咱們今晚就先到那兒歇息,明早再走。」
丁柔听柳雲風一說,喜出望外。原來今晚不需露宿郊野。太好了!那就可免了受凍之苦!
歐陽羽綸不解雲風為何做此決定。「這麼一來,不就等于通知家人咱們的行跡。
你認為如此妥當嗎?」
柳雲風何嘗沒有想到這一層,可是他實在不忍見小丁受風寒之苦。上回的記憶猶新,他不想再冒一次險,所以斷然下此決定。
他拉過馬鞭,馬兒立即嘶喊一聲。「不礙事。咱們只停留一宿明早便走,就算他們快馬加鞭去通風報信,只怕也跟不上咱們的腳程。」
丁柔听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雲風爺,咱們一路南下,是為躲避仇家嗎?」
柳雲風經丁柔一問,心中竟有個奇異的想法。小丁若是位姑娘,他是不是便可帶他回京,結束這趟出走。他搖搖頭,止住這個荒謬的念
頭。看來他必須離小丁遠點,要不病情只怕會日益加重。
丁柔見柳雲風默不作聲,轉而望向歐陽羽綸尋求答案,「羽綸爺?」
歐陽羽綸見雲風若有所思,便代他回答︰「咱們這一路上不是為躲仇家,是躲雲風的岳家。」
丁柔听聞此言有如五雷轟頂般,一時頭昏眼花,心頭也莫名地抽痛起來,痛得好生難過。她的手不自覺地緊拉胸口衣襟,希望能紆解胸臆間那股壓力,只見她整個眉頭都擰住了。
原來雲風爺是有妻室的人,她還能妄想些什麼?但此刻心真的好痛,雖然她知道不該對雲風爺存有妄想,但就是管不住心中滋生的情意。她眷戀雲風爺的體貼、雲風爺的冷傲、屬于雲風爺的麝香。想到這些都專屬于某人而不是她,想到有那麼一個女人早就享有了這些,她的心就莫名的抽痛,痛得似乎快將胃里的東西嘔吐出來。
柳雲風首先發現懷中的小丁不對勁,立即停下馬,以雙手扶著他的肩,將他轉過身面對他。發現小丁臉色發白,額頭上冒著冷汗,身上不停地傳來抖動,全身似無半點力氣,他心急起來,「怎麼了?哪兒不舒服?」他傾身向前,一手撫著小丁的額頭,另一只手扶著他的縴腰,生怕他一不小心跌下去。
丁柔眼前早已一片模糊,她好想就這麼倚在雲風爺的懷中,細訴她的相思、她的愛慕。但心中一個小小的聲音提醒著她︰別妄想!
柳雲風情急地看著懷中的人兒,整個人似無半點生氣,一時間好像完全癱軟了。
他好生著急,是病了嗎?他將小丁包往懷中帶,用自己強健的身體支撐著小丁。
丁柔整個人幾乎被圈在柳雲風懷中,她陡然意識到兩人的距離是如此之近。這個意識令她原本蒼白的臉色急遽轉紅,她嗅著雲風爺的氣息,雲風爺吹吐的氣息在她耳邊盤繞,她沒來由的又是一陣悸動,只是這回的悸動令她全身發燙,紅暈擴散直到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