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死了,可惡,你——你——」
「真是賤斃了,你!好沒水準哦!」辛瑜芬破口大罵。「何茜,你就這樣讓她欺負我嗎?」
辛瑜芬氣急敗壞、張牙舞爪的衰相,讓大伙兒都忍不住掩鼻偷笑,何茜也忍不住要笑出來,但對方是她的死黨呢,又是為她出頭,才遭受「狗屎禍」,不替她出面未免有點那個。
于是何茜凶霸霸地沖過去,擋在何歡面前。
「真不知道二姨是怎麼教你的?把你教成這副德性?」何茜冷笑,用手一擺長發,顯得風情萬種。
那姿態連何歡都不得不承認十分撩人!何歡想起那個大男孩說她們相像的話,心里怪不舒服的,哼!才沒那麼倒楣跟何茜像呢,從小何歡就刻意不要與總是欺負她的何茜相像,何歡不屑地暗罵那個大男孩眼楮一定是糊到蛤仔肉。
「大媽媽沒有教過你,好狗不擋路?」何歡豁出去了,故意笑咪咪地說。
她竟敢這樣頂她?何茜的眼楮幾乎噴出火來,她這輩子肯定和這個小賤人勢不兩立了。
她們之間的戰爭,將在二十歲那年立見分曉,她會叫何歡敗得尸骨無存,連活下去的勇氣和尊嚴都沒有,她不僅要自己復仇,更要為母親討回公道。
「你給我記住,總有一天,我要你在我面前跪下,求我賞你一口飯吃。」何茜盛氣凌人地。
「祝福你早日活埋在金山銀山里,被永遠也吃不完的飯撐死!」何歡也不甘示弱,何茜愈氣,她笑得愈愉快。
「你再說一遍!」保茜臉色鐵青。
「嗨!何茜——」
一個大帥哥坐在紅色敞篷跑車里,按了按喇叭,朝著何茜一行人猛招手。後面還跟著幾部不同款的國產轎車。
他們是附近法學院的大學生,約好了何茜一群死黨,在這個周末一起開車到海邊兜風。
啊?為首的那個家伙,可不就是何歡在大飯店里巧遇的那個「阿華」嗎?難不成他又來這招扮豬吃老虎了?何歡暗叫糟糕,怕被認出來,趕緊轉過頭去。
她私下接案子賺錢的事,可不想請何茜這個大嘴巴知道。
看見那個「阿華」,何茜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轉移。她原本氣得橫眉豎目的臉,馬上變了神色,露出嬌媚的笑容,也朝對方擺了擺手。辛瑜芬尤其笑得妖嬈。
不知為何,何歡看她們那副妖嬈的媚態就有氣,一方面趁亂想溜,卻又不甘心就這麼走,掏出另一張紙,撿起地上的另一團狗屎,就往她們丟去,未料,卻丟歪了——
「嗨!你——你不是那個——那個——」李靖華沖著何歡而來,又露出爛若陽光的笑,才發現自己根本沒問過何歡名字。
好死不死地,那團狗屎竟就投向李靖華的方向,丟了他一臉狗大便!幸好狗大便干干硬硬的,馬上整團掉落地面,否則那張臉必定十分惡臭難看。
李靖華皺眉苦笑,掏出手帕擦臉。每踫到她,就活該倒楣嗎?
「對不起噢,對不起啦!」何歡好笑極了,但闖禍的是自己,又不好意思真笑出來,憋得好辛苦。
哼,誰叫他一笑,就像陽光一樣耀眼,照得我眼花,才會丟錯方向嘛,怪他自己好了。何歡強辭奪理地自我安慰。
「但我認識你嗎?」
何歡裝得好像——仿佛看到的是陌生人,還故意用假音說話。
李靖華愣了愣。認錯人了嗎?
「呃,對不起,我以為你是——」
憑良心說,李靖華也不太敢肯定。那天在大飯店里巧遇的女孩留著一頭美麗長發,即使動作粗魯,但不說話時,氣質還算優雅,又化著妝,整體的感覺,的確和眼前這位頭發半長不短、甚至相當男性化的女孩很不一樣。
後面的喇叭聲又響。
「他們在催了,走吧,別理這個爛貨了!」辛瑜芬小聲地說,拖著何茜離去。
「今天暫且放你一馬,但是你給我小心了!最好叫二姨也當心點。」何茜也壓低聲音拋下一句話。
她們一走,何歡臉上硬撐出來的笑容也垮下來了。
她悶著頭,牽著腳踏車慢慢走在紅磚道上。
那個「阿華」是何茜的新任男朋友吧?何歡莫名地覺得不太是滋味,追何茜的男孩子一狗票,那家伙搞不清楚,干麼湊這種無聊的熱鬧?哎,管他呢,反正不關她的事。
她真正擔心的事,還在後頭呢!
哎!何必逞一時之快?
她一點都不怕何茜,但是,得罪何茜,何茜是絕不會善罷苦休的,而修理不了何歡,倒楣的,將是何歡那慣于委屈求全的柔弱母親。
這下,只要大媽媽知道了,不曉得又要怎樣報復在母親身上,況且她頂何茜的話里,還帶著大媽媽不遜的字眼,何歡嘆口氣,懊喪不已。
第二章
何歡所擔心的事,畢竟發生了。
何歡的母親顧盼盼,性格與何歡恰恰是南轅北轍,或許何歡所呈現出來的特質幾乎全是遺傳自父親吧?
彼盼盼卻是溫柔多情、善良細致。隔著遠山重洋、住在印尼老家的她無論受著什麼委屈和欺負,永遠只是默默垂淚,半點也不會讓何歡知道的。
但何歡自有眼線,從小哀育她的女乃媽,是老家唯一善待她們的人,瞧著二太太被欺負了,當僕人的雖幫不上忙、使不上力,只能悄悄透露口風給何歡。
暑假時,何歡一回到印尼老家,才進入莊園,走大大得望不見邊緣的花園間,還未抵達那幢維多莉亞式建築的正屋,就被女乃媽給截住。
女乃媽也不敢說太多,只隱約透露,二太太前陣子,莫名其妙病了一場,如何請醫生延治都無效,眼看快不行了,太太都不準下人透露給老夫人,最後是女乃媽偷偷去求神問卜,黃大仙說是中了邪,作法消解後,已經好多了,但只是暫時鎮住,若要真正破解奸厄,說要往東方去找。
「我媽現在怎樣了?」何歡緊張地。
「哎,好一陣、壞一陣,但這種情況不能再拖了,黃大仙說,最好趕快找到禍源,期限就在這個月底了。」女乃媽支支吾吾地。
何歡聞言,馬上飛奔而去,按理,她該先到「正屋」去向女乃女乃報到叩安,才能回「西屋」去看母親,但她可管不了那麼多了,若怪罪下來,要受罰,就受罰吧!她認了。
這個佔地數千坪的莊園里,主要有三大建築群。一是何老夫人居住的「正屋」,最為堂皇富麗,排場簡直像宮殿一樣;「東屋」是元配路蘭芝的天下,在這個保守著傳統古風的家族,元配的地位是無可取代的,而元配以下的七位姨太太們就住在「西屋」里,各有一幢洋房,獨立門戶過日子,只能費盡心思爭寵,一旦失寵,仗執欺人的奴僕也敢給臉色看的。
自從何歡的父親何劍飛英年早逝,這個家雖還是由性格堅毅的何老夫人掌權,但何老夫人日理萬機,必須對外管理數不清的家族產業,蕭牆之內的一切,何老夫人都將之視為家務事,交由大媳婦負責,于是,路蘭芝的權力,大到可以隨便整慘任何一房姨太太,只要不整死,何老夫人大概也就懶得過問了。
也不知是何劍飛的精子力道太差,還是各房姨太太的子宮太沒用處,除了路蘭芝生了何茜、顧盼盼生了何歡,其余的姨太太連只蟑螂也沒生出來。
按理,顧盼盼在家中的地位,以及在何老夫人心中的分量,就怕只在路蘭芝之下、眾人之上,卻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顧盼盼更成為路蘭芝的眼中釘,處境最是為難,而且危險。
何歡心急如焚地沖進「西屋」建築群里,最大的那幢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