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問它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他笑了笑,真不是普通的急性子啊她。
陸季呈走過去把她牽到餐桌旁,替她拉開了椅子。
"你是音樂系畢業的學生,而且主修鋼琴是吧?"
她點頭,接過他遞過來的早餐。
"所以說,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見面禮。"
見面禮?
她沒听錯吧,太太太大手筆了!
他微笑。"讓你平日在家可以擁有你過去習慣的生活,也能幫助你早點適應這個新環境。""原來是這樣,"吃著培根吐司,若泉忍不住為他的設想周到與體貼感到窩心。"謝謝。"他模模她的頭︰"不用謝,你是我的女朋友,這麼做是應該的。"
女朋友?!若泉真是有點不習慣這個新身份。
一夜之間,她就多了個男朋友。
當然,是"名義上"的男朋友。
看著眼前這個正在為她悉心倒果汁的男人,她不太明白,既然只是"名義上"的關系,又何必做得這麼徹底?季呈發現,看著若泉絲毫不做作的一舉一動,真的是個享受。
縱橫商場多年的他,看遍了商界的爾虞我詐,在遇到若泉後,看著這個女孩凡事直接、沒有心機,仿佛就像一股清澈的流水,很單純,喜怒哀樂情緒變化在她的臉上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或許這就是他在看到她後就想要她來當他"名義上的女朋友"的原因。
收起報紙站起來,"吃飽去換個衣服就出去了。"他叮囑。
"嗯,我知道。"她點頭應道。
若泉吃驚地看著那個在店里指揮著店員拿衣服的男人。
他是怎麼了?這家店是香奈兒的專賣店耶!
他當這里是十元商店啊?
她看著桌上愈堆愈高的"衣山"。
當季剛出來的最新款全都拿不說,還每種顏色都各拿一套!
季呈看著剛從試衣間走出來換了第N次衣服的若泉,滿意地點點頭。"這套也要了。"對著搬衣服搬到差點沒力的店員吩咐道。她漂亮極了,不是嗎?
好不容易終于可以坐下來喘口氣,若泉忍不住問道︰"不是只要幾套能在正式場面出席用的就夠了?為什麼要買這麼多?"
"買衣服給你不好?"他把衣服交給旁邊的專櫃小姐讓她們結賬,轉過頭來看著她不答反問。
這麼說是沒錯啦!可是他隨便拿的任何一套套裝在昨天以前都可以讓她當好幾天的伙食費,讓她看了好心疼。
若泉從來沒想過她會走進這種上流社會出入的服飾店,也不敢妄想她有把香奈兒的衣服當成家居服的一天。穿衣服她一直是以輕便、舒服、不失水準為原則。
"不是不好啊,只是你知不知道,香奈兒的東西很貴耶!"她說。"再有錢也不該花得像家里在印鈔票似的,對吧?"看著剛打出來的賬單,她真替他覺得心疼,雖然她真的很喜歡這些衣服。
"我就是喜歡看到你穿得漂漂亮亮的,不行嗎?"他霸氣地說道。"既然請你來了,我們也要相處好一段時間,那麼把你打扮得讓我賞心悅目,這也是我應得的,你不認為?再說,"在賬單上簽了名,陸季呈笑道︰"不用跟我說那麼多冠冕堂皇的客套話,男女朋友之間一點都不需要這個。憑著良心說吧,一次買這麼多衣服,其實你心里也很高興吧?"
他會看不出來嗎?從昨晚說要去買衣服之後,雖然她嘴巴上沒說,但是他可沒忽略她眼底的笑意和期待。若泉是個很容易了解的女孩,心理在想什麼全寫在臉上了。
"我哪有?"她嚇了一跳,他怎麼知道?她明明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不是嗎?
"要說話之前要想清楚喔,"看來她還挺愛面子的嘛。"模模自己的良心,你確定你沒有很高興我這樣買東西給你?"吐了吐舌頭,她選擇不發言,免得又泄露太多心底的秘密。
讓張伯把袋子搬回車上,季呈牽起若泉的手——"走吧,看了一個早上的衣服,我們去吃點東西。張伯,你先把這些東西載回去,我還要帶若泉去走走。"他轉身對張伯吩咐。"晚一點要回去時我再打電話給你。"張伯笑著應了聲,開著車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若泉忽然發現,被季呈牽著的手在發燙!
從來沒有一個人能這樣清楚地听見她最心底的聲音,而且還能這樣很自然地把它說出來。一般人就算知道也會說一些類似︰"啊,別介意,只要你能開心我就很滿足了,多花一點錢沒關系的。"小說都是這樣寫的不是嗎?最典型的多金男主角的回答。
陸季呈就是不一樣!
她從沒遇過這麼直接的人,仿佛覺得任何容套都是多余。
若泉很清楚自己也是個直來直往的人,這個對季呈的新認識讓她開始覺得,或許跟他相處,是既輕松又感覺不錯的事。跟著季呈走出店門口,炙熱的太陽照在身上,讓她並未注意到自己在接觸到季呈的眼楮時加速的心跳。"有沒有想吃什麼?"季呈轉過頭來看著她問。
夏日正午的太陽真的不是普通的毒辣,若泉悲慘地感覺到,才走了一下,她背上的衣服已經開始被汗水浸濕了。這種情況下有誰還會想吃東西嘛!難道眼前這個男人對這樣的天氣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她想了想道︰"我們去咖啡廳吧!"
"為什麼?"他很好奇。
"因為天氣這麼熱,很難餓得起來,但是又想找個地方喝點什麼,聊聊天、說說話,那去咖啡廳最合適了,你不覺得嗎?"說得有理。"那走吧。"
他們走進一家名叫"Horizon"的咖啡店。
這家店里采用淡黃色的燈光,讓整個室內看起來有點迷蒙,旁邊一個帶著洛可可風的小台子上擺了一台復古的點唱機,正放著輕柔的爵士樂,若泉從進門的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地方了。
坐下來後若泉看著目錄,點了一杯熱帶水果茶,季呈則叫了一杯愛爾蘭咖啡。在服務生走了之後,若泉興奮地開口︰"我告訴你喔,我很喜歡這種地方!"
"然後呢?"看來真的是剛才買的一堆東西讓她有了好心情,他笑著縱容地看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
"有時候一個人沒地方去,我就會買本書到這種店里泡一整天。"她笑道。"這是一種很棒的享受。"
"對了,"季呈忽然想起,"我們這個約定,你的家人知道嗎?"他昨晚听張伯說,她是一個人住在一般出租的小鮑寓里。若泉愣了一下,她的家人?
"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一直以來我都只有一個人,也沒有任何的兄弟姐妹。"她苦笑,"所以我想,他們應該是不知道我跟你的這個約定。"正好這時候飲料送過來了,雙方陷入一陣沉默。
季呈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對不起。"他說。
揮揮手,她要他別介意。"沒關系的,十多年來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雖然有點孤單,也早就習慣了。
"她釋然地說道。"雖然有時候我真的很想念他們,尤其是看到別人全家聚在一起的時候,當然也會怪老天為什麼要那麼早就把他們帶走,讓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但是我相信他們一定也會希望我即使一個人也能開心、勇敢地過生活。我一直都記得他們告訴我,他們很愛我很愛我,這句話就夠支撐住我所有的軟弱了。"
他看著若泉堅強的側臉,活在這樣的孤獨里,她一定很辛苦吧?
雖然他們兩個人的生活背景大不相同,但是他自小案母就忙于公司的業務,也鮮少能抽空陪伴他,他真的能體會她的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