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要堅強、不能哭,她倔強地將頭撇開,不讓別人瞧見她這副模樣。
他怪異的看了她一眼,還是將她帶進了縣衙。
晚風徐徐,近晚時分,但見北面一池春水上植滿了荷花,每回風一襲來,吹拂著花朵上的女敕葉,讓府衙里的威嚴氣勢中更添一抹柔和。
他倆打西邊的長廊走來,途中貪看美景的于煙嵐只知道這里大得嚇人,若沒有人帶領,她是絕對走不出去的。
「紹字哥哥,真是謝謝你了。」
她謝的是他肯帶她進來。
方紹字則挑起一邊眉,怪怪地看著她,「怎麼?突然有禮貌起來了。」
她嘟起嘴,「你沒听過‘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這句話嗎?」
痹乖,這個女娃兒挺聰明的,說出來的是大名鼎鼎的孔老夫子說過的話。
「喂,紹宇哥哥,你有沒有听見我說話?」于煙嵐在他面前揮揮五短小手,要他回神。
「啥?你說什麼?」
「我說你有沒有听過那句話啊?」
「早听過了,你以為我只有五歲啊!好歹我也上過學堂。」她的模樣頂多五歲,不用她自己說,他就看得出來。
只是她的聰慧好像超過五歲……他又神游了。
于煙嵐不理他,繼續往前走去。
他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有了另一番打算。
太守方若文一見約莫半個月不曾見到的女娃兒,立刻想起皇上臨行前交代的話,隨即叫了個人到皇上的行館去稟告皇上。
不知是怎麼回事的于煙嵐放下令牌就想離開。
「慢著。」
「太守大人,還有什麼事嗎?」
她都已經把令牌還給他了,還叫住她做啥?
「本官查過,沒人拿過這個令牌進城來,你們改變主意不進城了?」他小心翼翼地問。
這女娃兒將來說不定會是公主呢!怠慢不得。
「是,我們不進城了。」
「這是為何?當初不是一心∼意想進城來?」
「我爹爹改變主意了。」于煙嵐只能這麼說。
「那其他人也改變主意了?」他不相信,半個月前听她說好像有好幾大家子要進城,他還煩惱著哩!
有可能一群人都有志一同的放棄進城工作了嗎?
他懷疑著。
「嗯。」
「你們要去哪里?」方紹宇忍不住問道。
于煙嵐搖頭,她也不知道……
「那就留下來啊!」方紹宇急道,他才找到一個敢跟她頂嘴的娃兒,他不想她離開。
若是她走了,他會很孤單。
「留下來……」
「紹字,你在胡說什麼?」方若文急嚷,她可是皇上要的人呀,就算他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留她。
「爹,讓她住進我們家,讓她跟孩兒作伴不好嗎?」
「不行.她是皇上要的人。」
「你爹說的不錯,她是皇上要的人。」這時,一位大內公公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條金黃色的巾帕,那是聖旨。
「于煙嵐接旨。」
「快跪下。」方若文按住于煙嵐的肩,要她跪下去。
「我不跪、不跪……」
「你好大的膽子,皇上親自下的聖旨,你敢不跪下接旨?」方若文被她的大膽行為給驚出一身冷汗。
「皇上有旨,公主可以不跪下。」
鮑公說道,方若文只有拉著兒子跪下。
「奉天承運……封于煙嵐為公主,即刻隨皇上返回皇宮,欽此。」公公念完,隨即將聖旨交給什麼都不知道的于煙嵐。
「快謝皇恩浩蕩……」
于煙嵐只能傻傻地跟著方若文念著︰「萬歲萬歲萬萬歲。」
鮑公滿意地點頭,本欲拉著于煙嵐離開,卻被方紹宇在這頭拉住。
「紹宇,你在干什麼?」方若文驚道。
「我不讓她走。」方紹宇倔強地說道。
「你在胡說什麼,她是皇上欽封的公主,你難道想跟皇上搶人嗎?」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公公,好在公公沒在意,否則,他們一家怕要人頭落地了。
「是我先說要她留下來的。」方紹字揪著她的衣袖不放。「嵐兒,說你要留在這里。」
「不行,她不能留在這里!」方若文也堅持著。
「為什麼?」
「她現在是公主,當然是要跟著皇上走。」
「嵐兒,你說。」
「皇上要去什麼地方?」于煙嵐問著。
鮑公告訴她,是靳都咸陽。
「咸陽?」那就是離開長沙了……于煙嵐猛然想起爹爹說的話,爹爹要她離開長沙……
「好,嵐兒跟公公走。」
「嵐兒,你……」方紹宇不敢相信,他誤會她小小年紀就貪求榮華富貴。
「嵐兒跟公公離開長沙。」
「這才對。」方若文松了口氣,正主兒都這麼說了,方紹字就無法再勉強人家。
「那我們走吧!」
「等等,我要先回破廟。」于煙嵐說。
「都成了公主了,還回破廟干什麼?」眾人不解。
「我爹和爺爺都在那里。」
原來如此,公公以為她是回去告別的,也就同意了。
「紹宇哥哥,再見了。」
方紹宇佯裝沒听見她的話,看也不看她一眼。
于煙嵐沒有不舍地隨同公公離去,畢竟她只是個孩子,並不知道有人已經對她動了情……
十三年後——
實是比劃……
「宇哥,看招。」身穿粉紅色的便裝,手里持著一把長劍,女子身形縴細,劍法柔情款擺。
她練的是斷情劍法,因為只求自保並不傷人.
是以到現在還不曾傷到師兄一根寒毛。
「虹萍,小心了。」男子喝道。
只見他未拿兵器,右手只持一根碧玉簫,左…揮、右一拐,簫在他手中把弄,狀似無物,卻把女子逗得團團轉。
「師兄,不來了。」女子說停就停,也不怕師兄傷到她,她知道師兄不會傷到她的。他那一身功夫,收放自如。
男子把玉簫在空中轉了個兩圈,戲謔地問道︰
「這會兒肯承認我是你師兄了?」
女子白了他一眼,卻沒生氣。
「師兄,你這玉簫送我吧!」女子嚷著要。
「不成,這可是我的隨身物。」簫之于他,是武器、也是娛己之物,豈能輕易送人?
「瞧你把它當寶,不過是根簫嘛!」
「既然只是簫,就別同我討了。」
將簫湊近嘴邊,吹奏出悠揚的旋律……
此時,一陣清風襲來,吹拂著兩人的輕衫,方才地面上落下的片片花瓣亦飛揚,形成一幅賞心悅目的景象。這便是華嚴山近來常有的畫面——自然、恬適、無憂。
這樣的日子過久了,容易讓人迷醉。
身為女兒身的施虹萍倒不以為意,反正她和一般姑娘家不同,姑娘家會的女紅她不會,廚藝她也
不會,但她會武功,將來有一天,她要和宇哥下山行使仗義,當個俠女。
而上華嚴山加入岩教的方紹宇亦有弘願,那便是上京為父親討回公道。
然他學藝未成,盡避已身為副教主,但尚須師父指導,所以他才會留在這兒,一旦師父允他下山,他便會立刻趕往京城。
若虹萍願意跟他一道走,那他或許會先成親吧?
兩人心思飄離,好半晌沒人說話……
「你們都在這兒啊!」一位老者不知何時已立在他倆面前,空氣的流動不曾因他的到來而改變,可見其功力之深。
漫天飛舞的白花盡落,透過花影的縫隙,可見兩條人影迅速在空中點踏,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翩翩身影優雅卻不失快速的在林問躍行,看似舞劍、
「師父。」
「爹。」
「嗯。」他看向徒弟,幾年前他上山加入岩教,
至今他泰半的功夫都已傳授予他,是該放他下山的時候了。
他朝方紹字點個頭,「紹字,你今年幾歲了?」
「稟師父,弟子今年二十有八。」方紹宇恭敬的說,心中卻暗忖為何師父突然這麼問。
「二十八……該是成家的年紀了。」他喃喃地說道,「若師父把虹萍許給你,你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