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顏家人奇怪的舉動,讓他可以肯定他們當中一定有個是女孩,而他覺得顏祿是女兒身的假設比顏福更不可能。
在他出神的當下,王有為已經從顏福手中逃月兌,哭爹喊娘、連爬帶跑的一溜煙不見人。
「阿福,你自己也知道原因,何必嚇唬王有為呢?」路旁一名小泵娘不怕死的說。
顏福瞪了她一眼。幸好他向來對女孩溫柔,否則可不是瞪一眼可以了事。
可沒想到小泵娘才起個話頭,旁邊的路人甲乙丙便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了,讓顏福一張臉听得紅紅綠綠。
「也要成年啦!就普通姑娘及笄的道理一樣,還這麼亂跑可怎麼嫁得出去。」一名老婦好心的念著。
「阿福已經很幸運,比我們自由多了。」
「是呀!而且又不用自己繡嫁妝……」
身為寵妻有名的顏家人,顏福在杭州城里的女孩們心中地位是不同的,像是兄弟,又像姊妹。他能站在女孩們的立場說話,又有一半的可能是女孩,她們心理上與他親近許多,所以言笑不禁。
雖然顏祿也與顏福是一樣的立場,但他那張嚴肅的臉讓人退避三舍,是以沒人敢把玩笑開到他身上。
平時可以忍受他們亂開玩笑,但這會兒顏福受不了了,「你們怎麼肯定我一定是女的?」他不服氣的扠著腰,一張臉不高興的繃起。
眾人聞言愣了愣。確實沒證據說他們之中一定有一個是女孩。只是顏府已經十幾年沒女娃舉行過成年禮,而顏福、顏祿的外貌差異又是一年年擴大,大家才會傳得繪聲繪影。
加上有可靠消息嘛!再說,顏福總是比那閻王臉的顏祿有可能得多。
顏福繼續發脾氣,「就算我是女的又如何?躲我躲得跟瘟疫一樣,本少爺也會挑食的,可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入眼。真是的,把本少爺當撿破爛的啦!」
都怪那個怪傳統,什麼顏家女人十之八九都在成年禮上選出夫婿。呸!到底是誰這麼無聊去記那種東西!
還有,他們也太小題大作了吧!難怪關於顏氏女子的傳言一代比一代夸張。到了阿壽、小喜成年時,該不會傳成天顏鏢局的人四處抓男人吧!
眾人只能呆呆看著他發脾氣,直到駱逸抱著肚子大笑的聲音傳出來,才讓他們回過神。
「你笑什麼?」
駱逸大笑著拿出摺扇搧了幾下,「我只是覺得很好笑。」
一群大男人看見一個還稱不上男人的小家伙,就像大難臨頭一般四散無蹤,敵國攻打進來也不過如此。
「你說什麼?」
「嗯,本公子由北到南還未曾見過這種奇景,真是大開眼界啊!」駱逸舉目環顧,一堆人都用驚訝的目光看著他。咦!他說錯什麼了嗎?
「駱、逸!」顏福氣死了,掄起拳頭就往他沖過去。
駱逸機伶一閃,「唉!你還是一樣沖動,難怪杭州城男人躲你躲得緊,就怕你真是女娃兒被你纏上。」他游刃有余的化解顏福亂七八糟的攻勢。
顏福根本氣炸了,只靠著蠻力猛打,完全沒什麼技巧可言。
「哼!」顏福倏地一腳踢過去,「本少爺要真是女人,誰也不纏就纏你。」
「哎呀,愚兄消受不起啊!」駱逸笑著往後一躍,輕輕松松又閃過。接著側身避過他緊接而來的掌風,「可惜愚兄向來喜好溫柔婉約的姑娘,賢弟不是為兄喜歡的類型……」
「你還說,閉嘴!」
兩人從街頭打到街尾,撇下一干站在原地搖頭嘆氣的人。
「阿祿,我看明天上街的年輕男子會更少了吧!」林磊模模鼻子。
趙恆光看看四周,才開口道︰「看來那句『顏家媳,粗莽無德夫為鞋』的傳言會更加喧囂塵上了。」
顏祿聳了聳肩,「這都不關我事了。」
大街上看到這一幕的人,十有八九回家後都諄諄囑咐家中適婚男丁,直到顏家女兒定下婚約為止,都不要接近天顏鏢局一步,在街上遇到也要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千秋閣的水天築里,沈筱沄推卻所有慕名而來的名流商賈,只為顏福開門迎客,吃茶交心。
上千兩的白銀往外推,千秋閣的老鴇撾胸頓足,卻一句也不敢吭。
「真是氣死本少爺了!」顏福說到氣處,手中的瓷杯往地上一砸。
見狀,沈筱沄的柔聲細語響起,「阿福,何必如此氣怒?一不小心反而傷了自己。」
「哼!」
「摔破杯子嬤嬤會心疼的。」
「你一晚上就讓她多少銀子進帳,一個杯子算什麼。」顏福不在乎的重新拿了個瓷杯倒茶,一口喝盡消消火氣。
沈筱沄不說話,只是笑笑地望著她。
見她不說話,顏福感到有點不好意思,扁了扁嘴訴起苦來,「姊姊,你看他們多過份,我有那麼糟嗎?」
「人言可畏啊!阿福。」她柔柔的道,「流言總是越傳越糟糕。」
「哼!一群愚夫!」他撇了撇唇,「顏家的女人哪里不好?活潑又有主見,哪是那些唯唯諾諾的女子可比。妻子要溫柔婉約,分明只是想要一個可以容忍他拈花惹草的軟腳蝦嘛!」
好具體的抱怨。她為自己倒了杯茶,「阿福,你說的他是誰啊?」
顏福頓了下,「天下烏鴉一般黑,所有男人都一樣。」
「我記得伯父也是男人啊!」
「我們顏家的男人不算。」看著眼前柔美的容顏,他忽然嘆了一口氣,「像姊姊這樣柔中帶剛的美女可不多,這才叫作溫柔婉約啊!那種無條件忍受丈夫納妾的女人叫做軟弱,根本不是溫柔。」
他們是兩年前偶然下認識的,後來她進千秋閣掛牌,兩人還是常見面談心,只不過他都從後門直接進來天水築。除了上次,他從未進過千秋閣大門一步呢!
「阿福,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苦處,要學著體諒。」沈筱沄微笑的搖了搖頭。
她身世特殊不說,但顏家可是有頭有臉的,這種想法哪是一般女子能夠擁有的。
顏福還沒回話,築外忽然傳來交談聲,她皺了皺眉。
「不是跟嬤嬤說今天不見客嗎?」她狐疑地起身欲出去探視情況。
顏福阻止了她,興奮地道︰「我去看看是哪個色龜。」
知道他想發泄一下,她笑了一笑重新坐下。
等他門一打開,門里門外兩張臉都是一陣愕然。
「是你?!」顏福的驚愕很快轉成氣怒。
駱逸的驚愕卻轉成一臉笑容,「原來是你,賢弟。」
他身後的老鴇見情況不對,緩緩移動準備逃開。
駱逸笑眯了眼,「真是享受呀!賢弟,竟然一人獨佔花魁。」
「哼!誰是你賢弟?」顏福瞪向老鴇,「不是說不見客嗎?」
「呃,他不是少爺的朋友嗎?我以為他是來找少爺的。」
駱逸點點頭,「哦,原來如此。難怪本公子還沒開口就被帶來天水築,我還以為沈小姐垂青於我呢!」
「你想得美。」顏福不屑地道,「既然知道是誤會就滾吧!」
「咦!這就不對了,怎麼說愚兄也是貴府的客人,如此作為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他忽然一臉恍然,「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沈小姐移情別戀。嘿!愚兄告訴你,你跟筱沄本就不相稱,不論外貌、年齡、才識或是氣質,怎麼看都是愚兄我比較……」
「你放屁!」顏福忍無可忍,一掌打到他及時打開阻擋的扇面上。
駱逸擋住第一幻瘁,笑嘻嘻的伸出另一手抓住他揮來的第二拳,「福弟呀福弟,君子動口不動手,在沈小姐面前表現些風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