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小愛真被他惹哭,等組長回來他就準備吃不完兜著走了。
「真的真的,組長一定有什麼案子要辦,所以才不在。」他連忙安慰,「你先到組長的位子去等他,我泡咖啡給你喝。」
「你當她是需要人哄的小寶寶啊?」王雅玲嘲弄的走過來。
「雅玲姐,倒霉的是我耶!」組長是不會對女人怎麼樣,但他這個始作俑者就難說了。
王雅玲看了眼不說話的盧仁愛,彎身就著辦公桌在便條紙上寫字,然後撕下來塞給她。
「組長跟榮哥一起出去了,你去這里找吧!」
小葉不知道她塞了什麼東西給小愛,不過還記得自己的身份。「雅玲姐,這不好吧?萬一組長跟榮哥是去查案子,小愛過去會妨礙到偵查的。」
「放心。」王雅玲揮揮手走開。「去這里就不是辦案子。不管組長是不是在這里,你都該去看看。」
盧仁愛低頭望著便條紙上的文字……
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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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春天過來,雖略帶涼意,卻也不會如此刺骨,反而有種踏青的愜意;然而冬季前來,卻只感覺得到陣陣寒風冷冽與蕭瑟淒涼。
這座墳對著下方的台北盆地,將山下紅塵一覽無遺。
張宏諭蹲在墓碑前,看著墓碑上精神奕奕的黑白照片。
那雙眼楮大而有神,直直望著前方,沒有半絲遲疑。照片中的人帶著一股英氣,他卻知道她柔情似水的一面。
他們曾是最有默契的一對搭檔,說是出生人死的情感也不為過,彼此相知相惜,而後相戀,並決定攜手一生。
他以為他們會攜手到老,直到死亡才能分隔他們……但死亡卻來得太早。
她的死訊在灰色的冬季傳來,消息比那天抵達的寒流更冷,甚至直透心底。
他曾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有女人如她一般令他動心,即使有也該是很久很久以後……久到他淡忘了她的容顏時。
「好久沒來看你了,這時候來不知道你听不听得到。」榮哥就站在張宏諭身後,嘴里叼著一根煙卻沒有點燃。
張宏諭把墓地整理干淨之後,便一直維持著現在的姿勢,看著墓碑上的遺照一動也不動。
「你的忌日我沒來,不過那是因為榮哥很忙啊,現在我跟阿宏一起來看你,應該還來得及吧?」榮哥緩緩道,「看,我還記得你討厭煙味,所以沒點著,晚上千萬不要來找我,榮哥的心髒沒有阿宏好。」
張宏諭伸手撫過冰冷的石碑。
「榮哥。」
「什麼事?要走了?」這山上真是冷死人了,實在折騰他這老人家啊!
「不是。」張宏諭沒回頭,「她死後的事你都知道了,可是有一件事我沒告訴過你。」
「什麼?」榮哥挑起眉問,很意外竟然還有他不知道的事。
那時的阿宏像具空殼子,日常生活幾乎都是他幫著打理,才沒讓他游魂似的走去撞車,或是餓死在家。
「我的訂婚戒指不見了。」
「你怎麼沒說?」
其實他更意外的是,當時的宏諭竟然沒跑去自殺,連惟一可供紀念的戒指都丟了,他還撐得下去沒發瘋似的找回來?
「我不想承認……」
那場空難,尸塊及物品散落整個墜落地點,連尸體都找不到一塊完整的,何況是一枚小小的戒指,即使完整留下,或許也讓搜救人員收下了。一對訂婚戒指,結果只剩他手上的一只男戒形單影只,找不到與它成對的另一半……
他當時真的很恨!
「我以為依你的個性會把警局或家里翻過來都要找到戒指才對。」
張宏諭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握在手心里,「我當初是快把家里翻過來了。」
「這麼肯定留在家里?」
「我以為留在靈堂了,如果沒有,我也打算來墓地翻他一遍。」
如今說來輕描淡寫,榮哥卻听得心里發毛。
「結果呢?」是什麼事情阻止了他?
張宏諭頓了下,「我在床頭看到她的女戒。」
「原來她沒帶走。」
有替代品,難怪。
他搖搖頭,「我確定她有戴在手上。」
這是靈異事件嗎!榮哥不知道,可是有件事一定要問,「她……有沒有說什麼?」
難不成她是要告訴阿宏,不準再娶……呃,是不準再交女朋友?不會吧?她該不是那樣自私的女人才是,還是人死了個性會變?
「她……」張宏諭怔怔地望著那張黑白照片,「我到現在還在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但是我的男戒確實不見了,而回來的卻是她的女戒。」
本來會成為妻舅的人說,這是她對他的告別,是他們緣分已盡。
「我夢到……感覺到她跟我說拜拜。」
望著冰冷的墳墓,榮哥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卻分不清楚是因為天寒,抑或是這件事給他的感覺。做他們這行的,寧可信其有,相信死者有靈,但是他個人倒是很少遇到。
張宏諭站起身,「我一直很內疚,總覺得她才剛去世我竟然就急著想跟她說拜拜,想找個女人填補空虛,卻又不想承受那種背叛的感覺,才創造了個幻覺,讓自己的良心不會那麼不安。」
榮哥听得慢慢睜大了眼,原來這就是他這幾年對女人消極的原因?
握緊手心里的東西,張宏諭露出—個釋然的笑容,走到墳邊用手挖了個小洞。
「你要干嗎?」榮哥好奇的問。
「還給她,告訴她,我已經沒事了。」他將手心里的小玩意埋進小洞里。
榮哥不想問清楚,只是挪撤的道︰「這句話一等就三年,她一定等得不耐煩了。」
「是啊!」他起身。
讓她一等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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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做什麼?
盧仁愛皺眉看著張宏諭和榮哥站在一座墓前。
她找到前任情敵……呃,這麼說好像不太對,如果她還在,他們就不是情敵了。
反正她找到了張宏諭舊愛的墓地,卻不敢上前去。
整片墓地靜得像座鬼城——這本來就是鬼城,總之這種氣氛真令人發毛。
張宏諭到底是來干嗎的?報告他沒變心?
濃眉擰在一起,越想越不安,盧仁愛看著他和榮哥嘰嘰咕咕不知在說些什麼,想知道又不敢知道,最後煩躁地掏出手機撥給他。
寂靜的墓園響起突兀的手機鈴聲,在清冽的空氣里迥蕩著。
張宏諭熟悉的聲音隨著鈴聲停止而傳人她耳中,「喂?」
「張宏諭……」
「小愛?為什麼這麼小聲?」
他的聲音听起來很正常,正常到就像他現在不是在舊情人的墳前接到預定的新情人的電話。
「你……你現在在那邊干嗎?」
他有些意外,「你知道我在哪里?」
「雅玲告訴我的……喂,你跟……你跟她說了什麼?」這麼問好像很奇怪,可是要他在他舊情人面前給她一個交代也很奇怪。
最好他快下山,就皆大歡喜了。
「你想知道?」
「廢話。」明知故問。
「你很在意?」
她不悅地眯起眼,「張宏諭,你在耍我啊?」
張宏諭的笑聲隱約傳來,不是在電話里,而是在這山中,感覺真是奇特。
「我問你,如果你比我早死,你希望我做什麼事來紀念你?」他止住笑聲,低聲問,
「你問這干嗎?詭異的家伙!」她罵道,「如果我說終身不娶,你是不是就打算跟我說抱歉還是朋友?靠!那我的初吻怎麼辦?你要怎麼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