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懷書聞言一震,低頭思索她的話。
勤老夫人鐵青著臉,怎也不可能讓一個野女人把勤府給分了!
「這個勤府還是我當家,你當我死了嗎?懷書,這就是你娶的好媳婦?!」
何靜雯怔怔地忘了哭泣,這首富分了家不知落到第幾富去了,她、她還要嫁嗎?
「娘此言差矣。」駱婷鎮靜地開口。
她要一次解決這個勤府的問題;家大業大問題就多,巴著她相公的蟲子也只會多不會少,還要她相公每天累得像頭牛賺錢供這群紈褲子弟享樂……
世上哪有這種事?而這群敗家子還整天想方設法奪產,一點都不思振作,以為管理偌大家業容易嗎?
「住口!我在同我兒子說話,輪不到你插嘴!」勤老夫人憤怒地一敲龍頭拐杖,言語間再也不掩鄙視,「你是什麼身份,竟然妄想為正,告訴你,靜雯才是這個家未來的當家主母,我死了也輪不到你!」
旁觀眾人期待地望著不驚不懼的駱婷,盼望她堅持到底。
「當初我同懷書回來的條件就是我為正,這是懷書親口應允的。」駱婷緩緩地說道,「再者,這個家的當家從公公死去之後便是懷書,不是娘,娘只是懷書的親娘……」
「你……」
「婷兒!」勤懷書聞言蹙蹙眉,「不許這麼跟娘頂撞。」
「哼!好啊!你今天翅膀硬了,你爹死了就這麼對我?老爺呀,你看看你兒子呀,有了媳婦忘了娘呀!」
勤老夫人哭得呼天搶地的,身邊的何靜雯連忙安慰,「懷書哥沒這個意思,他只是一時讓鬼迷了心竅……」
「娘,您辛苦了這大半輩子,是該好好享享清福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馬牛。」駱婷慢慢走到一個放置盆栽的小幾旁,掏出一罐只有小指大的瓷瓶。
眾人看得迷糊,不知她下一步要做什麼,不過勤老夫人才不管,繼續呼天搶地地道︰「懷書,若你還認我這個娘,就把這女人休……」她的話戛然而止,瞪大了一雙老眼。
眾人跟著倒抽一口氣——
駱婷若無其事地收起小瓷瓶,像是沒看見那棵瞬間枯黃的盆栽似地。
「來人,扶娘進去休息,別讓娘太操心。」她輕聲命令。
僕佣們抖了抖,遲遲不敢行動,直到駱婷不耐煩地蹙了眉頭,「要我再說一次嗎?」
愣在一旁的婢女才受驚地趕忙上前扶起勤老夫人,而勤老夫人也愣愣地任由婢女扶起,進了房。
正廳里一瞬之間啞然無聲,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眾人都為她露的那一手而驚然,試想,那毒藥若不是灑在盆栽上,而是灑在人身上……各人無不為之戰栗。
好半晌,廳里只聞得呼吸聲。
勤懷書責怪地望了駱婷一眼,而她只是聳聳肩。
「懷……懷書哥,你、你就任由這個可怕的女子……欺侮伯母?」何靜雯顫抖的聲音響起,不敢相信在她心目中一向是正人君子的勤懷書竟然如此縱容駱婷威嚇勤老夫人?這根本是逼退勤老夫人放出手中權力!「她、她……好可怕!」
這句評語,眾人只敢在心中附和。
尤其是勤府少爺們,一想到自己過去竟還把她當無知女子般調戲,欲借由她控制大哥,不禁捏了一把冷汗,為自己大難不死而謝天謝地。好在他們沒對她動過粗,不然今天恐怕連骨頭都不剩,還死得不明不白。
對駱婷的舉措,勤懷書雖不贊同,但卻無可否認這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只是讓娘受驚了。
他當了一輩子文弱書生,雖知武力易使人屈服,卻不知收效如此之迅速。
駱婷的目光落到何靜雯身上,惹得她驚然一驚地縮起身子。
「何小姐還想與我為姐妹嗎?」她眯眼一笑,「我對妹妹一向挺好的。」
「你……誰要與你這蛇蠍女子為姐妹?」何靜雯害怕又嫌棄。「我、我要退親!」
語畢,她落荒而逃,連一時半刻都等不了,才來不到半天便又原車回家。
好極了,解決一只小蟲子。
「那……」駱婷環顧一遍廳內噤若寒蟬的眾人,笑了笑,「除了五娘膝下無子,只有兩女,可由我家相公奉養之外,二娘、三娘及四娘,可以開始討論如何分家了。」
短短一瞬之間,勤府大權——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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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一下子出了兩件大事,都與江南首富有關。
一是江南首富勤府出了個潑辣厲害的媳婦,迷得向來溫文儒雅有孝心的勤大少爺暈頭轉向的,將勤老夫人趕下當家主母的位置;二是江南首富勤府分家啦!
兩件大事豐富江南人們的飯桌,成天拿出來討論。
人們最津津樂道的還是那個來歷不明的大少夫人,傳她手段厲害呀!一手控制勤大少爺,還讓府內下人噤若寒蟬,一句閑話都不敢多說,惹得局外人更加好奇。
怎麼?這個大少夫人是生得三頭六臂嗎?細想又不可能三頭六臂能述得勤大少爺團團轉嗎?想來想去還是只能說她手段厲害、行事毒辣,活生生是妲己轉世的最佳代表,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不僅把勤大少爺原來的未婚妻嚇得連夜離開,還把勤府少爺們一把掃地出門。
這神秘的大少夫人究竟是誰呀?好端端的江南首富換人做做看,這……
勤老爺子地下有知也會氣得翻身啊!
商場上的人也千方百計想從當事人勤大少爺口中套出點什麼來,卻總是得到一抹無奈的笑,隨人臆度了。
唉!可憐的勤大少爺,就是脾氣太過溫和才會讓惡婦騎在頭上。
而勤府內,眾人口中手段厲害的主角卻听這些流言听得頗樂的。
真是有趣,行走江湖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讓自己成為他人口中的話題嗎?之前她初出茅廬,卻因靠山強大,使毒手段陰狠高超而讓人封了個「毒仙女」的綽號,讓新生俊彥無不想一親芳澤卻又顧忌著她使毒的手段;如今她沒亮出自己名號,卻也照樣成為眾人口中的話題。
嗯,雖然她溫厚的相公可能不會太高興。
「婷嫂嫂,你想到什麼笑得這麼開心?」勤懷鈴好奇地望著大嫂臉上的笑。
其實她覺得大嫂沒下人們說得那樣可怕,大哥也不是外頭傳言懼妻的男人;大哥大嫂感情甜蜜,讓她看了好羨慕。
若她將來的相公能同大哥那般溫柔就好了。
駱婷的眼楮望向小泵那張可愛的小臉,捏了她一把。「我想到外面人怎麼說我的就開心,好多版本哪!還有人編成段子在茶樓說呢!嘻嘻。」
勤懷鈴疑惑地眨眨水汪汪的大眼楮,「那婷嫂嫂不該生氣嗎?」
「為什麼要生氣?」駱婷學她眨眨眼,卻硬是沒那種可愛單純的感覺,多了分狡獪的嬌媚。
「為什麼不生氣?他們把婷嫂嫂說得好糟哪!」勤懷鈴睜著大眼楮道。
換作是她,一定會很難過。
「鈴兒妹子為我抱不平哪?」駱婷笑著抱住她,「哎,嫂嫂我好感動幄!」
勤懷鈴至今猶不太習慣嫂子熱情的感情表達方式,有些不自在。
「婷兒,你沒見到鈴妹的別扭嗎?」勤懷書一來妹子房里便見娘子大吃妹妹豆腐,不禁出言解救妹妹。「放開她吧!」
「早晚不來,一來便壞了我與鈴兒妹子聯絡感情的大事。」駱婷啐著放開手,改而投進相公懷抱,讓一邊還沒出嫁的閨女紅了臉。
自分家之後,勤懷書很明顯地多了很多空閑,樂得全拿來陪伴娘子;勤老夫人似乎也死心了,接受這本已成舟的事實;到了嘴的肥肉怎可能吐出?要再合家是難了,她也只能安分地頤養天年,至少,兒子待她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孝順。